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存在,爱情便是其中的一种。
爱情这种东西,分明就是为折磨人而生。在它的面前,人们是多么无能为力,既不能肯定让爱的人也爱上自己,爱自己的人又不一定是自己爱的人,相爱的人还要面对种种磨难。在任何时候,恋人能相守白头,概率之低,难以想象。
李慕辰回了云水殿,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整个人晕沉沉的,失去了方向感。
他的心跳得极快,像是一团火焰,完全不受控制地散发着热量,包裹住自己。
酒意的后劲儿汹涌,一口口把李慕辰吞没,他坐在床上,觉得莫名地安心,这种安心是从未有过的。
就是这种认真去面对自己内心,如实表达自己情感的感觉,竟然是如此好,如此踏实。
“周木槿,无论你是谁,你都是我一个人的”,李慕辰倒卧下去,慢慢闭上了眼睛。
木槿抚摸着自己的唇角,心里居然没有了任何动荡,平静得自己都感觉意外。
也许是在野外他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时,或者是从他想亲手要了自己的命时,再大概是他一再贬低作践自己时,一段感情是经不起太多的失望的,木槿的心已经是一段枯木,长不出一点青葱绿嫩。
也好,这算是道别了吧,这一辈子,也许不会再见面了吧。
这个人看起来斯文温润,实则却是专制霸道,浑身有一股君王的大气。
这样的他,像一把从深山历练出鞘的宝剑,渐露光芒,慢慢地,更是会光芒大盛,光是藏不住的,这个时代可能要开始发生一些变化了。
李慕辰,再见。李慕辰,不再见。
这一夜,爱的人决定放手,原本不爱的人却决心牵手,命运本来就是这般可笑。
慕辰第二天早早就出发了,来和去的队伍都很长,只是回程少了木槿。
木槿没有去送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决定主动去找周立桐,疑惑的事情实在太多,先发制人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周立桐听见通报时,正在殿内评阅奏章,不动声色地搁了笔,闲坐着等待木槿进殿。
木槿今日未施粉黛,只是梳了简单的发髻,着了淡绿色的长裙,外头罩了白衣棉褂,素颜,脸色稍显苍白,唇色极淡,显出了病态中的楚楚可怜。
周立桐半眯着双眼,看着向他行礼的木槿,如同盯紧了猎物的一举一动。
“槿儿这次借病特意留了下来,可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周立桐随意拿起桌面的玉扳指,轻轻地旋转着,那玉扳指通透无比,被窗口照进来的光笼着,翠绿可爱。
木槿蹙着眉,又再俯身下去,“槿儿自是有要事禀告,苦是李慕辰常伴左右,未得脱身”。
“哦?如此说来,我的槿儿真是心细如尘,谨慎行事”,周立桐没有表情,他缓缓起身,将玉扳指套上手指,眼睛扬起,露出尖锐的光芒,“为何要救李慕辰”。
木槿低眉顺眼,“槿儿毕竟是周国人,饶是李慕辰再是宠我,也必定防着我,槿儿定然得让他放松警惕,三番四次救得他性命,如今他已十分信任于我”。
“我要得他的性命,便不用再去猜想他是否有异心”,周立桐含笑向着木槿走了过来。
木槿缓缓抬起头,“槿儿斗胆猜想,周国的疆土似乎还是不够广阔,李慕辰不比常人,如能彻底收服此人,他若尽心效力,周朝壮大指日可待”,她也没有表情,就这样跪伏着,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周王。
“槿儿,你变了”,周立桐挑起了她的下巴,“以前你可不敢这样看着我”,他怜惜地把木槿滑落下来的几缕青丝别到她耳后,“我知道,皇后的位置你不稀罕,可是你要记得啊,你的身世秘密还握在我手上,任何人都不曾知道的,秘密”,他扶起跪在地上的木槿,“你要听话才是”。
眼前的周立桐眼光充满柔情,声线轻缓,在木槿的眼里却如同鬼魅。
“槿儿心里牢记,时刻牵挂”,木槿的脸上默默地流下清泪,“槿儿本就孤苦,只盼望着有一枝可依,安然栖身,自当尽心效力周朝”。
此刻的木槿面容素净,眼眸含泪,言语哽咽,说不出的凄楚动人。
“好,且看你如何降服于他”,周立桐伸手抚着木槿的脸颊,低低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