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安静,被精心打理的花园绽放着娇艳的花,紫藤花顺着木质的篱笆攀延垂下,茎蔓蜿蜒屈曲,一串串的青紫色的蝶形花冠组成一片浅紫色的薄幕,串串花序悬挂于绿叶藤蔓之间,瘦长的荚果迎风摇曳。
他们行于这片紫藤花海下,前方的人紫色的头发摇晃着,好似要与这片紫藤融为一体。
“怎么?你们很喜欢这花吗?”
潘多拉转过头来,笑着问道。
虽然已经从卡修斯和布莱克那里了解了大致的情况,但是看到这样的潘多拉战神联盟的各位还是有些不适应。罂粟虽然在第一次听到名字的时候就知道了潘多拉的身份,但是她并没有见过潘多拉,所以这副样子的潘多拉她也是第一次见。
反倒是布莱尔最快适应了,那双蓝色的眼睛看着潘多拉,隐下那一抹深思。
“就在前面了,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潘多拉停下脚步,“那边有一棵缠满了紫藤的枯树,去看看吧!”
缠满了紫藤的枯树,那样的景象的确很壮观,不知道曾经活了多少年的枯树死而不朽,本该光秃秃的枝干上爬满了紫藤的嫩绿色藤蔓,一阵风吹过,紫色的花序摇曳,耳畔仿佛听到了随风传来的铃声。
很美……如梦似幻。
一只蓝紫色的蝴蝶振翅,略过月啸莱的眼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追随蝴蝶那瑰丽的翅膀。
“音。”
他没有得到回应,月啸莱习以为常的看去,却没有看到想找的人,
“音?”
他下意识的看向四周,雷伊、盖亚、布莱克、卡修斯、缪斯和罂粟都在,唯独少了布莱尔,月啸莱一惊,然后迅速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果然,潘多拉也不在!
被花海所隐匿的凉亭中,白发的女子仔细的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确认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她雪色的发自然的披散下来,有一部分被一根朴素的玉簪盘起固定,身上是一浅色的长裙,裙身上印着深深浅浅的紫藤花纹,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被紫藤所缠绕。
感应到有人接近,她将手中的镜子收起,调整的一下坐姿。
潘多拉注意到了尤里加特拉的小动作,有了片刻的无语,这怎么感觉和丑媳妇见婆婆似的。
布莱尔也看到了那个女人,但是她毕竟不是潘多拉,不了解对方,所以即便是注意到了尤里加特拉的动作也没有想那么多。
她偏头看了一眼潘多拉,发现潘多拉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尤里加特拉注视着这个可以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女孩,情绪罕见的有些复杂。对于布莱尔的存在她一直都是不由自主的去关注,但又因为自己的身份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
曾经她就是布莱尔,她知道自己早晚都会离开,而这个因为自己而产生的精灵也早晚都会消失,但是最终她选择了分出灵魂的一部分,哪怕只是一小部分,像曾经创造了尤里加特娜一样创造了现在这个布莱尔,并且一点点的放开手,直到把那具身体、身份、记忆、名字都彻底的交给对方。
布莱尔的灵魂因为只有一部分来自于她,剩下的都是一点点成长起来的,所以她和那具身体的契合度和亲和力都要比她更高。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她就是她,尤里加特拉坚信着这一点,幸运的是布莱尔也一样坚信着这一点。
潘多拉提议的见一面只是随口一说,说者无心听者有心,所以她做了这个连潘多拉都没有想到的决定。
不过散莹帕丝的事情不可以和他们透露太多,尤里加特拉垂下眼睑,她需要仔细的考虑一下说辞。
“初次见面,布莱尔。”
布莱尔没有说话,能够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熟悉感,看着女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但是布莱尔却很清楚并不是。
“坐吧。”尤里加特拉抬手倾了一杯茶,“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布莱尔稍作迟疑后坐到尤里加特拉旁边,潘多拉会将自己带到这里来的原因很显然是因为这个人,或者说是灵族?布莱尔隐晦的打量对方,对方的容貌和潘多拉一样,连眼瞳也是一样的幽蓝,但是两者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人的身上有一种亲和力,让她仿佛与周围的自然融为了一体。
布莱尔没有问灵族为什么知道她的名字,有潘多拉在这种问题也没必要问。
尤里加特拉看着布莱尔落座后开口道:“吾名尤加特拉希。”
布莱尔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和那棵树一样,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她注视着那双比潘多拉更为澄澈的的眼,只是那双眼睛过于平静了,没有半分属于生命的活力。
“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想见你一面。”
“为什么?”
她不说话了,布莱尔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我和你之间,是有什么联系吗?”
尤里加特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布莱尔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她紧了紧,在将茶杯的手柄捏碎前将杯子放下。她有预感,一直如同影子缠绕着她,令她不快的那个问题有了答案。
“什么?”
她问得没头没尾,但是尤里加特拉知道她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什么联系,她和她之间是什么联系。
尤里加特拉也放下茶杯:“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布莱尔沉默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约近两千年前,魔族一位长老走火入魔,他曾和吾师有些关系,所以侵入了灵之核,而我因为一些原因实力大损,尚未恢复,为了不让战斗造成太大的破坏,将其引出散莹帕丝,结果在途中误入通道,当时通道正好位于格雷斯星附近。”
“为了减少损耗和恢复伤势,将灵魂封入一株幼苗。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转移到了一颗精元中,于是那颗精元分裂出了另一个精元,一个未成形的残缺的精元。”
布莱尔的指甲在掌心留下红色月牙,她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跳也在加快。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明显又强烈的情绪了,哪怕曾经当着战神联盟那些精灵的面被月啸莱拉着当众接吻,她也依旧可以保持平淡,而现在,哪怕再怎么克制和调节,也难以冷静下来。
心跳的是前所未有的快,连带着体内的血液被点燃。
听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什么,但是却不敢承认:“是我吗?”
“是。”
“那么你想说我是你吗?”
“不,你是你。”尤里加特拉轻轻握住布莱尔握紧的双手,她的体温冰冷,但是这种温度却让布莱尔冷静下来,“你有属于你的名字、亲人、朋友,甚至恋人。”
“所以?”
尤里加特拉摊开布莱尔的手掌,上面鲜红的血液从月牙形状的伤口渗出,她指尖轻轻的划过伤口,为其疗伤。
“我给你的只有生命和灵魂,你的人生是自己选择的,不用在意我。”
布莱尔看着眨眼睛就完好如初的掌心:“是吗?”
尤里加特拉放下手:“如果不是因为我,布莱尔本不该存在,留下你,是我的私心。”
她俯下身来,注视着布莱尔的双眼,她的眼睛明明是那般的死寂,却看透了布莱尔的心。
“你就是布莱尔,这一点无需怀疑。”
“我知道,这一点不用你说。”
她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虽然真相出乎意料,但是却不能动摇她的心,她只是有些不爽而已。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雪白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幽蓝色的水晶倒映着另一双眼,尤里加特拉注视着布莱尔:“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误闯散莹帕丝,我们可能永远都不会见面。”
布莱尔:“……”
所以……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