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软弱、优柔寡断和遇事迟疑不决是阻碍人们忠实地履行自己职责的拦路虎。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矛盾体。从一方面看,每个人都有道德良心、慈善之心;从另外一个方面看,人性中有好逸恶劳、自私自利和贪图享乐、放纵情欲的一面。人性中的这种矛盾双方既互相渗透又相互对立,意志软弱、自律性不强的人往往在这中矛盾对立中徘徊不定,无所适从。潜藏于人身上的意志力能否转化成现实的行动,这在很大程度上会决定一个人的摇摆方向。平衡总会被打破,作为有生命个体的人往往不是偏向这一方,就是偏向那一方。假如一个人意志力薄弱、消极被动,原本影响并不大的自私自利之心或感情欲望就会慢慢膨胀起来,逐渐占据主导地位。如此一来,一个人的大丈夫气概就会消失殆尽,人的个性就会泯灭,个人的高尚品德就会日益被堕落的情欲所取代。长此以往,一个人就变成了自己感官的奴隶而难以自拔。
因此,遵循内心道德的律令,立即将道德良心付诸行动,并且抵御来自本能欲求的袭击,才是做到道德自律的一种本质性要求,这对于每一个人的良好道德的形成也是绝对必需的。要养成积善修德的习性,战胜邪恶欲望的引诱,摆脱肉体感官的诱惑,除去生而具有的自私自利之心,需要花费长久的努力。在这一点上,没有持久的精神,没有顽强的毅力,是难以收效的。但是,一旦养成习惯,能够自觉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一切也就容易了。好的习惯是一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
那些优秀、勇敢的人,能够在意志力的作用下,自觉地不屈不挠地奋斗,他严格要求自己,经过人世间各种风雨的洗礼,终于具有了高尚的品德,与此相反的是,那些行为败坏、道德堕落的人总是不充分发挥道德良心的作用,而是听之任之,放纵自己的情感和欲望,任凭内在于身心之中的激情和热情像火一样地熄灭掉,如此一来年深月久,最终导致道德败坏,不可收拾。这种恶劣的习性就像一根锁链牢牢地捆住他的心。
没有顽强的意志力的人,是不可能获得足够的力量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一个人要行得正、立得稳,必须靠他自己的努力;其他任何人的帮助都不可能使他挺立如松。每一个人都是他自己行为的主人,在这一点上,没有人能代替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才能做到不说虚妄之语,以诚为立身之本;不受酒色声乐的诱惑而善于自制;对于为非作歹的事也会避而远之,而对于慈善救人的事情,会全身心投入。这种人宽容大度,敢于原谅他人,而不是睚眦必报。这些全靠个人自己去努力,全靠自律、自强。一个人到底是成为一个道德高尚、纯洁的自由人,还是成为一个道德败坏、卑鄙无耻的、不自由的人,完全取决于自己。
是逆境、是贫困唤醒了人们的活力并健全了人们的品格
与其说是顺境,不如说是逆境;与其说是富裕,不如说是贫困铸就了人的坚强毅力和健康性格;是逆境、是贫困唤醒了人们的活力并健全了人们的品格。伯克这样评价自己说:“困难、挫折动摇不了我,束缚不了我,顺境、富裕也不可能使我变成纨绔子弟。”只有在极其困难的关头,人们才能更好地展现其品格和天才的力量。征服困难往往是他们取得更大进步的最伟大动力。
假如人们只经历胜利的话,那是不符合实际的,因为在通常情况下,人们在屡遭失败的情况下才取得成功的。应对各种事务,应对各种不可忘却的、刻骨铭心的失败后才能塑造出最富经验的人。这些失败,能促使聪明睿智的人更好地自控,变得机智、老练以免将来再遭类似失败。假如向外交家讨教经验,他会告诉你说,他是在屡遭挫折、失败、阻挠和围攻才掌握了外交艺术,这当然远比从成功中掌握的外交艺术要多。格言、学习建议和榜样绝不可能像失败一样更能给人以启迪、以教训。失败给人们经验,教给人们做什么、不做什么,教人们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在外交中更为重要。
凡是想要有所成就之人,就必须得有勇气面对成功之前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假如他们有勇气,那么,失败就能够激发他们的勇气,鼓励着他们重新努力奋斗。塔尔马是最伟大的演员之一,在他第一次登台演出时,被观众的嘘声轰下台。现代最伟大的演讲家之一拉科达尔也是在历经无数次失败以后才获得他的杰出名声的。蒙塔雷伯曾说起拉科达尔第一次在圣·罗奇作公开演说时的情景:“他这次演说完全失败了。人们从教学里一出来,就纷纷说:‘虽然他可能是一个天才人物,但他绝对成不了一个演说家。’”经过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败,他终于取得了成功。仅仅只是在他失败的首次公开露面两年以后,拉科达尔便开始在巴黎圣母院向听众演说。自从波苏哀和马西隆时代以来,便很少有法国的著名的演说家在巴黎圣母院演说过。
科布登先生第一次以演说者身份出现在曼彻斯特的公共集会上时,他的演说完全失败了,以至于主席不得不因为他糟透了的演讲向听众道歉。詹姆斯·格雷汉姆先生和迪士累利先生也曾遭到失败,而且为人所嘲笑,他们也是在经过辛勤演说训练、在经过许多次失败后才成为著名的演说家的。有一次,绝望的詹姆斯-格雷汉姆先生几乎要放弃他的公开演说了。他曾对他的好友弗朗西斯。巴林说:“我尝试过每一种方法——以提高我的即兴演讲水平,并把这些方法牢记在心——但是,我仍然不能很好地运用这些从容、自如地演讲。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怕我永远也不能成功地演说,只怕我将永远成不了成功的演说家。”然而,因为长期不懈的努力,格雷汉姆也像迪士累利一样,成了最有影响的议会演说家之一。
某一方面的失败有的时候可使那些有远见的人另辟蹊径。普里多竞选德文郡马格伯罗教区执事失败后,他转而潜心学习,最终却晋升为伍斯特地区的主教。受过法律教育的布瓦洛律师为他的第一宗案件进行辩护时,他失败的辩护遭到人们的嘲笑。紧接着,他尝试过教士职务,同样遭到了失败。最后,他尝试当一名诗人,并且取得了成功。冯特烈尔和伏尔泰在律师界都遭到了失败。考珀也一样,因为他的胆怯和腼腆,他为其第一宗案件的辩护便遭到了失败。然而,他却繁荣了英格兰的诗歌艺术。孟德斯鸠和边沁都不是成功的律师,因而都离开了律师岗位,转而开始对相同事业的追求,后者为后人留下了一部立法程序的大部头著作。戈德史密斯报考外科医生失败后,却写出了《无人居住的村庄》。不成功的演说家艾迪生却成功地写出了《罗·德·科弗利先生》以及他发表在《观察家》杂志上的许多著名论文。
即便是一些重要感觉器官存在缺陷,比如存在视觉或听觉缺陷,也无法阻挡勇士奋勇地去搏击人生。弥尔顿在双目失明后,并没有失望、气馁,仍然勇敢向前行,继续拼搏人生。他最伟大的作品便出自他生命的暗夜时期,出自他最痛苦的时期,当时的他贫病交加、年老力衰而且双目失明,还时不时地遭到诽谤和迫害。
人生就是坚持不懈地与困难作顽强斗争的人生
一些伟人的人生就是坚持不懈地与困难、与各种明显失败作顽强斗争的人生。但丁在赤贫和遭放逐时期创作出了他最伟大的作品。他遭到他所反对的地方集团的放逐,自从他被驱逐出他生活的城市后,他的住宅也遭到了洗劫。并且,他被缺席判处火刑。当他的一位朋友告诉他,假如他同意请求宽恕和赦免,他可以返回佛罗伦萨时,但丁却回答说:“不,我绝不请求宽恕和赦免。这并非一条能导致我返回故乡的途径。假如你,或任何其他人,能帮我开辟一条不败坏或玷污我但丁名誉的途径,我愿意很快返回故乡。但是,假如没有这样一条可以进入佛罗伦萨的途径,那我将绝不返回佛罗伦萨。”当然,但丁的敌人不肯饶恕他,但丁在遭受了20年的流放后,客死他乡。但丁死后,他的敌人们仍然不愿放过他,还继续纠缠他。他的著作《论君主政体》被下令在波伦亚当众焚毁。
卡蒙斯的大多数伟大诗作也是在他遭流放时期创作出来的。因为厌倦圣塔伦地区的那种与世隔绝般的生活,他参加了反对穆尔斯的远征,在远征中,他以神勇驰名;在海战中,当其冲上敌舰时,他的一只眼睛被敌人打瞎;在印度东部的果阿,他目睹了葡萄牙人在当地犯下的种种暴行,义愤填膺的他,规劝总督制止暴行。因而,他被流放并被强行送往中国。在他以后的种种惊险和不幸的过程中,卡蒙斯有一次在航行中遭受暴风雨,他死里逃生。所幸他的《鲁西亚德》手稿没有散失。迫害和苦难如梦魇一样缠着他,怎么也挥之不去。在澳门,他遭到监禁。逃出澳门后,他渡海辗转回到了里斯本,回到了他阔别16年的里斯本。但他到达里斯本时,他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回到里斯本不久,《鲁西亚德》的出版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名声,但却没有给他带来一分钱的好处。要不是他忠心耿耿的印度老奴安东尼奥为他沿街乞讨,卡蒙斯必定会饿死街头。[5]确实,他因疾病和苦难,最后在一所公共救济院逝世。卡蒙斯的坟墓上刻着如下铭文:“这里躺着路易斯·德·卡蒙斯:他超出了他同时代的所有诗人,他活着时极为贫困,处境极为悲惨,去世时他仍然贫困,仍然悲惨。”
甚至连米开朗其罗在其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也同样受到了那些嫉妒者们,也就是粗俗的贵族、粗俗的教士以及各个阶层卑鄙小人——的迫害、打击。他们既不同情他,也不理解他的天才。
塔索也是个不断受着迫害和诽谤的受害者。在疯人院里待了7年以后,他成了意大利的流浪汉,在临死前,他写道:“我不会抱怨命途乖舛,因为我不想去说那些把我拖入一个乞丐的坟墓的忘恩负义的人们。”
但是,时间往往带来了一些奇怪的报复。迫害者和被迫害者常常互换角色。被迫害者是伟大的,而迫害者却声名狼藉。假如不是与被他们迫害的那些历史人物联系,这些迫害者的名字恐怕会早已被人遗忘。假如不是因为他关押了塔索,谁还能记得费拉拉这位阿尔方索的公爵呢?假如不是因为他器量狭小地迫害席勒,谁还会记得90年以前的伍腾堡大公呢?
科学也同样需要殉道者,这些殉道者经受了无数的困难、迫害和痛苦,为自己开辟了一条通向光明的道路。我们无须再提到布鲁诺、伽利略和其他一些人。[6]他们受到迫害,是因为他们的观点被假定为异端邪说。然而,在科学家当中,还有其他一些不幸者。他们的天才不能使自己从敌人的愤怒中幸免于难。所以,贝利这位著名的法国天文学家(他曾担任巴黎市长)和拉瓦锡这位伟大的化学家,在第一次法国大革命中被双双送上断头台。尤其是拉瓦锡,当他被国民议会判处死刑后,他请求宽限几天,好让他验证一下他在监禁期间所做的一些试验的结果,法庭拒绝了他的恳求,下令立即执行死刑,一个法官声称“共和国不需要学者。”几乎与此同时,在英国,普里斯特利博士,这位现代化学之父的房屋被烧毁、图书馆被砸烂,在“不要学者”的叫嚣声中,他逃离了自己的祖国,客死异国他乡。
一些最伟大的发现是在迫害、困境和苦难中完成的。发现了新大陆并把它作为遗产交给旧世界的哥伦布,终身都是在他给他们带来了财富的那些人的迫害、诽谤和掠夺中度过的。马戈·帕克在他发现非洲河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描述它,就在这条河中痛苦地被淹死了。克拉普顿在非洲大陆中心的一条河岸上,死于猩红热,后来这条大河被其他的冒险家重新发现并加以描述。富兰克林葬身冰海,这或许是发生在他解决了长期悬而未决的西北通道问题之后。这一切,在创业史上和天才史上都是最令人伤感的事情。
海洋探险家弗兰德斯在法国的一个小岛上被监禁了6年,经受了特别的苦难。1801年,他乘坐“探索号”轮船从英国出发,开始了一次以发现和考察为目的的航行。当时英国政府给他提供了一本法国护照,要求所有法国管理人员(尽管当时英国和法国正在交战),以神圣的科学的名义,予以保护和帮助。在航海的过程中,他考察了澳大利亚的大部分地区、万迪蒙斯岛及其附近岛屿。此时,人们发现“探索号”轮船漏水并且朽坏,已经不能再使用。这位海洋探险家不得不作为旅客搭乘“海豚号”轮船回英国,并且把他三年辛勤劳动的成果交给了海军部。在回国的途中,“海豚号”在南部海域触礁失事,弗兰德斯的部分海员登上一只小木船,划向杰克逊港口,虽然杰克逊港口和出事地点相隔至少750英里,他们还是安全地到达了目的地。在那里,也找到一只名叫“坎伯兰”的小双桅纵帆船,这只船不会比一只“格雷威逊德”帆船大。然后,返回出事地点去营救那些还留在礁石上的船员。在这之后,他又驶向英国。然而,“坎伯兰”小帆船的一块木板在航行中碰坏,小船将沉没。他们不得不向法国的一个小岛靠拢。让他吃惊的是,他和那些船员成了囚徒,被扔进了监狱,他们对他残忍粗暴,他的法国护照也毫无用处。使弗兰德斯的监禁生活更为可怕的是,他认识在这个岛上的法国海洋探险家布丰,他们曾经在澳大利亚海岸考察时相遇。布丰把弗兰德斯的成果占为己有,他将启程去欧洲,向世人公布弗兰德斯的发现的价值。一切就像弗兰德斯所预料的那样,当他仍在这个法国小岛的监狱的时候,关于他的这些新发现的法国地图集发表了,可是,所有由弗兰德斯和他的前辈们命名的地点都被重新命名。在经过长达六年的关押之后,弗兰德斯被释放了,此时,他的健康状况已经完全恶化,然而他仍然继续对地图进行修订,并且最终写出了这些地图的说明文字。他坚持改完了交付出版的地图的最后一页。在他的著作出版的当天,他溘然长逝。
那些有勇气的人总是利用强制性的孤立办法来迫使自己完成非常重要的工作。正是在孤立的状况中,追求精神完美的激情才能最好的守护自己。往往只有当一个人处于精力极为集中的孤立状态的时候,心灵才会与自我对话。然而,一个人能否在孤立状态中有所收获,主要还是取决于他个人的性情、他所接受的训练和他的品格。对于一个气度恢弘的人来说,孤立状况会使他纯洁的心灵更为纯洁,而对于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来说,孤立状况只会使得冷酷的心灵更加冷酷。因为,孤立状态虽然可以做崇高精神的守护神,但它对于气量狭小的人来说却是巨大的精神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