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要说这个,我松了口气,横了他一眼:“不都是被逼出来的么?”
南宫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桌上凌乱的账本,慢慢道:“还要继续看么?”
“不看了,”我摇了摇头,“都是些蝇头小账了,明天有空再好好看。”
“如此甚好,”南宫邪魅一笑,伸手一扣,我直觉手腕一麻,已经松了手里的金算盘。
南宫扣着我的手,轻笑道:“那么,我们睡吧。”
南宫夙夜邪魅一笑,带着我闪进卧室,啪地一脚踹在门上。
那门晃了两下,紧紧关了起来。
我才一愣,就觉得唇上一凉——南宫夙夜的手指横在唇上,然后他慢慢凑在我耳边道:“屋顶有人。”
他离我很近,以至于他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熏香一个劲的往我鼻子里冲,我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跳了两下。
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心中有些惊惊凉凉的感觉——这当然不是我亲身的感受,虽则因为在政府工作的原因,又是在那样的位置上,我见过的人确实不少,但是这二十多年,我只对楚原一个人动过心。
楚原曾经说过不易动心的人,一旦动心,除非阴阳相隔,永生不见,否则很难移情。
可是,如今的这种心跳,并不是我真是的感受。
那么,是什么呢?
黑暗中,我转了转眼睛。卫清渊是练过武,但是根基以及悟性显然远在南宫夙夜之下,因此我竖起了耳朵也不可能听到什么。
索性不再听了,专心思索眼前的事情。
卫清渊是女子之身,为了拒婚,曾坦承南宫夙夜是心上人,那么在我没有进入这个身体之前,卫清渊跟南宫夙夜是否已经是情侣?
这一路上,南宫夙夜极为淡漠,连话也不愿意多说,更不用说做出什么亲近的举动了。
我就算长袖善舞,也不能从那张冰山般的脸上看出些微的线索。
而卫清涯,并不知道卫清渊其实是女子,显然从未想过要将此事重提。
我胡乱地想着,感觉尽在鼻端的香气仿佛越来越浓郁,知道一根冰凉的手指慢慢搭在了我的颈部大动脉上。
**********缓缓挑眉:“你想杀我?”
南宫夙夜极轻地叹了口气,那一声叹,听在我耳中,仿佛是千年的愁。
我大惊,这样的反复感受,并非出自我心底的感情。
那么,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根本就还在,我只是暂时抢占了主动权。
而南宫夙夜当初一定是跟她很是亲近,不然以卫清渊淡水般的性子,怎会有如此的悸动?
南宫的脸几乎贴着我的脸,我能感觉到他眨眼时,眼睫毛轻轻刷过我的脸。
他似是轻轻浅浅地笑了笑:“我不想杀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轻轻咬了咬唇,我也是一笑:“我自然是卫清渊。”
南宫叹了口气,松开了我的手,而后哧啦一声划燃了火折子,将屋中的蜡烛点燃了。
“他们都已经走了。”他用手指了指屋顶,漫不经心地走到桌前坐下,然后指着另一张椅子,道:“过来坐。”
我笑了笑,走过去,一点不客气地坐下。
南宫夙夜静静看着我,仿佛穿过了无数的时光,看着最初的爱恋。
然后他叹道:“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是完全是两个人。”微微眯起眼,他重复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我静默半晌,慢慢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忘了么?”南宫夙夜淡淡一笑,有些雅致,有些温文,“我是她的心上人啊。”
见我微一挑眉,他续道:“我知道他不是男子。”
然后他斜了我一眼:“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爱她。”
我垂下眼帘,看着桌面。
他说的很有道理,我永远无法知道,他有多么爱着自小男扮女装的女子,我永远无法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爱着世人眼中,温柔淡雅的卫三公子。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懂爱。
我与楚原一起,最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磕碰的,他工作起来,简直不要命。
有段时间,他因为疲劳过度,曾导致假性失明。
那时候,他什么都看不见,他以为他永远不能再看见东西。
我牵着他出去散步,他都会怯怯的,以为会麻烦我。
可是怎么会麻烦呢。他不要命的工作时,就算知道他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可是到底是心疼的。如今他这样看不见,反而可以休息。
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担心他好不了,就再也看不见我,又希望他一直这样,至少不会觉得辛苦。
当他的失明进入第三周的时候,他开始一遍遍抚摸我的脸。那时候,他就像个小孩,有种浅淡却让人心疼的固执。
他说,小叶子,如果我忘了你,该怎么办?
我只得拍拍他,软软地安慰——呐,楚姑娘,只要我记得你就好了,我永永远远都记得你,这样不就好了。
可是,在那样的时候,安慰怎么会有用呢。
楚原更多地开始发呆,在朝着太阳的阳台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有空的时候,会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念他喜欢的书。
后来他眼睛复原,盯着我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然后他叹了口气——小叶子,这段时间真是漫长无比。
然后他笑了笑,我也永永远远都不要忘记小叶子。
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啊,可惜,情字难书。
南宫夙夜看了我一眼,随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很干净很有力,握着我的手的时候,有暖暖的温度。
虽然他真正想要握住的手,并不是我。
“我能感觉得到,她还在。”南宫道。
“所以呢?”我慢慢问。
南宫夙夜看我如此淡然,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想你一定是想要借尸还魂,却没想到清渊她还是在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