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神迷离,看起来就像是不久于人世了的样子,这可吓坏了探春。毕利格看见我反常的样子,也觉得纳闷,就对我喊道:“怎么,你难道是被我打傻了吗?探儿你快退下,看我接着教训这个小子。”
“毕利格,你们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你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他碍着你什么了,环儿自小命苦,今儿若是死在你手上,当真是老天不开眼了。”探春冲着毕利格咆哮道,就像是疯了一样。
“姐姐?三姐姐,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我恍惚的问探春道“姐姐,你看,彩霞怎么来了?”
“什么?环儿,你说谁?你别吓姐姐呀。”探春惊慌的问道。
“没错,是彩霞啊,我怎么会认错了她呢?我离开家这么久都没有见过她了,真是想她呀。姐姐你还记得彩霞吧,可能你不知道,她可是我的女人呢,就像是袭人对宝玉一样。”我就像是一个幽灵一样,挣脱探春的搀扶,向着前方伸手,像是想要拉着什么似的。
“环儿,你醒醒,彩霞已经死了,咱们都是亲见的,你还祭奠过呢。”探春带着几个力气大的宫娥,将我团团抱住,不让我乱跑。
“不,放开我,彩霞,等等我,我跟了你去。”我挣扎着,想要向彩霞的方向追去。探春更是惶恐,怕我如今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忙什么也不顾,向着我一直要去的方向,跪下祈祷道:“彩霞姐姐,我知道你跟环儿的感情,可你如今把他带走就是要了他的命了。阴间纵然有你陪伴,到底不如这红尘俗世他生活得快乐。求你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了环儿吧。”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难道都被精灵附体了?”毕利格扶起探春,疑惑的问道。
“环儿如今这个样子,只怕是时日无多了,纵然不死也得去半条命……”说着,探春就哭着说不出话了。
“他身体不舒服了就请大夫啊,你跪着他就好了?真是荒谬。快去请大夫来。”毕利格一边扶着探春,一边回身命令自己的手下,还不忘了把我抬进我的帐篷里。
我的帐篷中,昏黄的灯下,大夫给我把完了脉,缓缓地说道:“大汗,郡主尽管放心,使者大人没有什么特别严重的内伤,在下有把握医治。”
探春见我躺着一动不动,连鼻息都微弱的几不可闻,不禁担心的问道:“大夫,他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他自小就身子弱,小时候曾经淋过一场大雨就落下了病根儿。曾经还有个洋大夫说他天生的就心脏不好,他也时不时就会晕倒或是喘不上来气的。”
“不怕的。贾大人这次主要还是受了点重创,内伤引起,再加上本身就气虚体弱,故而显得严重了,郡主不必担心。”大夫胸有成竹的说道。
“那他之前怎么像是疯了一样,还跟我说他看见了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探春问道。
“这也许是他心中的幻象,也许就真的是一脚踏上黄泉路了。您也知道‘医得了病,医不了命’,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贾大人的内伤对于在下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可是在下却不敢保证就能救活大人性命。”
“你的意思是,要死要活还得看他的造化了?”
“正是,这是谁也帮不上忙的。”大夫一说完,探春就是在支撑不住,瘫坐在地上。
毕利格忙抱起探春,问大夫道:“他刚才疯疯癫癫的,那么多人才勉强摁住他,你是怎么让他安静下来的?如今睡得这般香甜。”
“大汗,在下只是给贾大人强灌了一碗安魂汤。大人的伤只要安生静养,再好好调理一下饮食,时日够了自然就平复如初了。只是养病期间,最忌着急上火,还请大汗斟酌着派个和大人心意的奴仆伺候。”
毕利格听了,不禁无奈的笑道:“这可真是难为我了。我们草原上的女人可不习惯伺候这种文文弱弱的男人,当然更别指望我们草原上的男人去伺候人了。”
“自小伺候环儿的,多是南方的女子,环儿喜欢她们温婉的性子,若是琥珀在这里,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用担心了。”探春无力的靠在毕利格怀里,哭的抽抽噎噎。
“郡主,不如让奴婢在陪嫁的宫娥中挑选几个南方的女子,派了来伺候大人可好?”探春身边的小红想了想,问道。
“这不好,陪嫁的宫娥都是伺候探儿的,怎么能派过来伺候贾大人?那样探儿不就没法随心了。”毕利格出言反对。
“那么你想怎么着?难道眼睁睁看着我弟弟死了不成?你把我弟弟打成这个样子,我做姐姐的受点委屈不是应该的?”探春心有不甘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呢?我……”毕利格才想分辨,就被一个手下打断道:“大汗,一个月前被咱们买来的那个汉族女人不是还在放羊么,就派她来吧。”
“好,去带着那个女人洗个澡,以后就把她给了贾大人,算是我的补偿吧。”毕利格说完,就抱着探春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只觉得身上好像压着一座五行山一般,一动都动不了。头疼的好像要炸开了,还热的很,我不禁直叫“哎呦”,来缓解痛苦。
随着一阵香气飘入鼻孔,我觉出身边有位女子,听到我难受便温言抚慰我,虽然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不一会儿,一阵冰凉从我的额头扩散,使我四肢百骸无不舒服,我猜想她一定是感觉到我的燥热而给我用冷手巾降温了。伴着这份舒适,我又沉沉的睡去,直到仿佛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
“少爷,你怎么总是这么多灾多难的。还是因为我是个不祥的人,才累的少爷您每次遇见我都是这般昏迷的样子?上次在苏州城中是这样,如今到了这草原边陲依旧如此。”
这到底是谁呢?怎么这么熟悉,可是又好陌生啊,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这声音的主人是谁。我躺在床上,努力地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可眼皮就像是被缝上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