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听说了之后,虽然很是羡慕,却始终不敢和我们一起出去,谁让她天生就谨慎胆小,只需回来后给她讲讲我们的经历也就够她兴奋地了,黛玉听说了,却动了另一番心思。
一天,趁着屋子里没人,黛玉对我说:“环儿,姐姐请你帮个忙。”
我见她说的正式,也就认真答道:“林姐姐别这么说,只要环儿能办到的,就一定不让林姐姐失望。”
“好,你去找林忠,让他通知所有林府管事,尽快齐聚玉茗居。等他们到齐了,你再来告诉我,咱们也混出府去,我要见见他们。”
“明白,只是林忠认不认我的话?毕竟我是贾家人。”
“你放心,回京前我已和林忠打好了招呼,如果有事会让你去找他,他若有事也会来找你告诉我的。”
“姐姐这么信任我,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这府里只有咱们两个最贴心,你又是个聪明孩子,遇事看得深也想得深,将来定非池中物。”
听了黛玉夸我,这心里如同蜂蜜拌白糖,就喜滋滋的去找林忠了。说明了来意,林忠当即就出去联络,难怪林姑父生前那么信任,倚重林忠,他还真是能干,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快,第二天就来告诉我:“请三爷告诉姑娘,各位管事现已齐聚玉茗居雅间,等候拜见姑娘,待姑娘方便时可来会面。”
我也不敢怠慢,当即就把话传给了黛玉,想着事不宜迟,我们当天下午就改扮好了混出了府,只是委屈黛玉扮成我的小厮。
按说林家的管事和主子会面,我一个外人应该懂得避嫌而不跟着的,可我实在不放心黛玉单独在外面,就把她送到雅间门口,眼看着林忠把她接了进去才放心,就来在一楼大厅,叫了一壶茶细细的品,一边听着旁边的人说着闲话。
旁边一位貌似说书先生的人,正在讲着京城新近发生的趣闻:“听说了么,城西那个张猎户,把他养了八年的猎狗给杀了。”
“不可能吧,张猎户那条猎狗可是出了名的能干,每次张猎户都带着那条猎狗去打猎,次次都没有扑过空。张猎户那点家底,只怕一多半都是这条狗挣下的。他也下的去手?”一旁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听说是因为那狗咬了张猎户的老婆。”一旁的伙计也搭话道。
“其实不然,那狗要是真聪明的话,早该想到自己早晚被杀的命运了。”见我听得仔细,坐在我邻桌的一位老者也开了口,只是这老者看样子像是个算命的。
“请老先生给咱们说道说道。”伙计见老者话没说完,忙提醒他,我也被那老者的话吸引了,很认真的听他说。
“这条猎狗跟着张猎户八年,靠着它,张猎户才从一个穷小子混到了现在有田有房的地步,你说,这是一般的情分吗?最了解那狗的,就是张猎户,可是张猎户地位变了,心境也和以前不一样了,这狗恐怕就摸不清猎户的心思了。
凭着张猎户现今的地位,自然没人会提起他之前落魄的时候,可这条狗跟在他身边,提醒着他,也提醒着别人,当年张猎户是何等的穷困,如何靠着这条狗才有了今日,你说张猎户心里能安生吗?”
“照老先生这般分析,张猎户要好生感激这条狗才是,况且还是当日的贫贱之交,且现今又忠心耿耿。纵然使其想到了往日困苦,也不是什么过失,反而是居安思危,大功一件啊怎可就此而杀之?”我隐约听得老者话里有话,却尚未猜详得透,不禁出言质疑。
“这位小爷说的不错,大约那猎狗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世人与人相交,可同困苦,不可同富贵,此乃人之常情。一旦安逸饱暖,居安思危这等忠言就再难进耳了,再加上随心所欲惯了,怎么禁得约束?这是原因这一,是那张猎户一点私心而已,小爷以为如何?”
那老者见我想的深入,很是高兴,解说的也越发详尽,我也越来越感觉到这是和自己有关系,就耐下心来听下文:“老先生说的有理,其它几个原因不知是什么,在下愿闻其详。”
“这原因之二吗,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猎狗也有不检点的地方。张猎户念它是个有功的,给他的待遇自然也不错,可是这狗不知检点,反而仗势欺人,有几分居功自傲起来。竟将那狗群中大部分的狗收归自己麾下,对不服从自己的狗更是穷追猛打,赶尽杀绝,这岂不威胁到了张猎户的领导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再者,这狗确是骄纵不堪,竟是非鲜羊肉不吃,非美酒不喝。这狗如此狂妄惹得其他狗心中颇有不平之意。张猎户见其以犯众怒,况且不满之情早已有之,自然要除去这狗了。”
“哈哈,你这老头,故弄玄虚,杀个狗你也这么多说道,不过正好给我下酒。”一位刚进了门不久,虎背熊腰的大汉接口说道。
“老先生的话极有道理,让在下茅塞顿开,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不过在下还想为老先生补充一点,那张猎户狗群中的其它猎狗,必是已被训练出来能顶替此狗为张猎户办事了,张猎户才会动手的吧。”
我隐约感觉到那老者是借此事隐喻朝堂上的君臣关系,我也预感到,我们贾家已经成了那只猎狗,只是被杀的时刻还没到罢了……
“小爷的话很对,看的也通彻,小老儿很欣慰你能明白。”说毕,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品茶,不再说话了。别人也早已谈论开了别的话题,我则还在沉思中。
“三爷,三爷,姑娘请你上楼去。”
听到有人喊我,我忙回过了神却见是林忠,听得是黛玉叫我上楼,忙打迭起精神,心中却疑惑黛玉叫我干嘛?
林总带我进了屋,我才知道这次一共来了七位管事,其中除了林忠和慕太医,别人我都不认识。
黛玉为我们作了介绍,就说到:“各位管事都是我林家的中流砥柱,黛玉日后还要各位多多照管,只是贾府是个规矩极大的地方,常日里你们想见我一面都是不能够的,多少有些不方便。故我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环儿是我在贾家最亲近的,仿佛亲兄弟一般,日后不论是你们回话还是我给你们传话,都通过环儿传达,他是贾家的少爷,外出,会客都还方便,他人又聪明伶俐,你们有事回他,必不会误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