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可是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也最忠心,是太太的心腹我们都比不过的。再说早早拴住了宝玉的心,也省得他看上了别人,若是这个人和太太不是一条心,不就又给太太找麻烦了吗?”
“真想不到,太太的心思竟然这么复杂。”
“那是自然了,在这大家族里,心思不复杂那里有容身之地啊。闲话了半天,爷想必也累了,快睡觉了别吃得太多,省的存了食到难受。”
“也是,这大半夜的还累你起来给我做面吃,真是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瞧爷说的,跟我一个丫鬟还这么客气?我不就是伺候您的吗?这不值什么,爷快睡吧,等我收拾好了也就睡了。”
“那我帮你收拾吧,以前我也经常帮姨娘干活的,就当是消食了。”
“也好,那就有劳爷了。”
“别那么客套,你也别老是‘爷,爷’的叫,以后叫我环儿就是了,你本来就比我大,像姐姐一样才好呢。”
“好吧,环儿,我听你的,收拾好了就赶快睡吧。”
看着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就和彩霞告了别,各自回屋睡觉,躺在床上,想着今晚和彩霞的闲谈,还真是惬意……
且不说我们这府里,却说去往苏州的路上,黛玉手里握着我送的荷包,回想着我那番反常的话,却是猜想不透,只管颠来倒去的看。
一边的紫鹃看了,笑道:“三爷这是给姑娘出了个什么哑谜?姑娘猜了一路也不明白,不如打开看看。”
“我早就打开看过了,果然不出我所料,只是想不到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环儿倒是有心,难为他了。”说着,黛玉拿出了我写的纸条给紫鹃看。
“怎么会这样?三爷这是什么意思?”紫鹃虽知贾家,尤其是王夫人对黛玉不太热络,却也想不到他们会算计到黛玉头上,故而不相信我说的话。
“紫鹃,环儿这么说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我也知道太太是不会白养活我一场的,只是还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做,总之一切小心就是。”
“原来三爷还真是在跟姑娘打哑谜呢,当日还说什么‘只看里面的心吧’,如今看来,果然别有用心啊。”
“你这小蹄子,也知道取笑人了。”
一路上有紫鹃陪着黛玉,又有雪雁照看行李,黛玉心情很好,一路上说说笑笑,足走了半个多月,黛玉终于回到了家。
六年了,整整六年,黛玉终于又回来了,这里是她朝思夜想的家,这里才有她至亲之人,这的人不会算计她,她再也不用时时担心,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了……
进了家门,黛玉揪了一路的心终于放下了,可是一见到缠绵病榻的父亲,黛玉的泪珠就成串的滴了下来,她早就想到了父亲的身体必是不好了,可万万没想到父亲衰老的如此厉害,也许是母亲的去世对父亲的打击太大了……
林如海自知大限将至,才会叫黛玉回来的,想向她交代身后之事。如今六年之后,再见女儿,已不是那个撒娇调皮的小女孩了,而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细看来,不论是她如玉般的面貌,谪仙般的气质,还是眼中透出的坚韧,自信,都像极了她去世的母亲贾敏。
林如海见女儿已经长大成人,也就放了心,只是以后的路还要她自己去闯,便支退了众人,只留下黛玉,向她交代后事。
“玉儿,咱们林家,既是书香门第又是仕宦之家。你五世祖曾因军功而受封侯爵,本来是世袭三代的,可到了你爷爷这一代,圣上开恩,让多袭了一代。到了父亲这,确是从科举出身,我也曾探花及第,春风得意并由此结识了你母亲。能遇上你母亲,是父亲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你母亲虽是公府里的千金小姐,却没有一丝的骄纵,她大方,懂事,识大体顾大局,是父亲的贤内助。父亲一生只会诗酒琴棋,若不是你母亲持家有道,只怕连点家底都给我的玉儿留不下呢。”
说到伤心处,父女两个想着贾敏,俱是恸哭。待得悲伤过后,如海支持者下了地,从书架最底层抽出了一个本子,递给黛玉。
“玉儿,这是咱们林家的账册子,你好好收着。咱们林家的产业,自你五世祖封侯之日起就开始打理了,起初并非是想赚多少银子,只是想着仕宦风云,变幻莫测,想着给子孙留条后路,不想一世一世的,竟攒了不少家底,只是到了父亲手里,不善经营,以致亏损了不少。幸而有你母亲,又赚回了一些,这之后就一直是林忠给我打理生意,倒也蒸蒸日上。
咱们林家的产业,最早经营的是绣庄,后来又扩展到了衣,食,住,行个个行当,每年的盈利,总也有百万之多。这些商铺本都是在南方的,只是那年你外祖母接了你去京里,父亲便想着让你扎根在京城,近几年陆续把一些商铺在京城开办了分号,对你也好有个照应,这一切有林忠给你料理着,你不用操心。咱们家这些老仆,林忠主管一切产业,各地的铺子每年的成本利润,他心中都是一本明账,这些父亲也不懂,日后他教给你就是了。林忠的媳妇,你忠婶子,主管绣庄的生意,如今也在京城呢,你若是想要什么衣服啊,绣品啊,尽可以找她要。京城茂源票号的钱掌柜,是我林家人中最会理财的,他本名林前,化名在京中主管林家的票号生意,父亲在他的票号里还给你存了一笔财产,你若是需要用钱了,就去找他要就是了。京城的玉膳居,你可听说过?是京城最红火的酒楼,也是咱们林家的产业,那的孙老板,是个很伶俐的人,三教九流都有不少至交好友,他在京中暗地里照顾你,为父也放心,你若是想找他,叫雪雁去给他传话,不要亲自去,那里各色人等都有,不是你女孩子该去的地方。如果想散散心,就去玉茗居。那里虽不是我们林家的生意,确是林忠的大儿子林文伯的私产。那个地方父亲曾经去过,很是个清雅的所在,品茶饮酒都很有情调的,你在哪里也不用客气,要吃要喝只管开口。文伯的弟弟文仲,是宫里的御前侍卫总管,官职不高却能随侍圣上左右,对宫里的消息最是灵通,你在京城或许能用得着。还有,玉儿,你自小就身子骨弱,不给你找个好郎中在身边爹死也不瞑目,所以早几年便举荐了慕济民去太医院任职,这慕济民医术高超,如今已经是太医院的顶梁柱了,况且你自小就是他给你看病的,熟门熟路爹放心,你若是身体不舒服了,就去请他来,必能药到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