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疏,秦燚跪在亲老头的坟前,旁边的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榕树在夜风中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就那么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时的抬起小手擦拭一下从脸上滑落的泪水。没人知道他会跪在那里多久,秦燚自己也不知道。黑暗中,一个小小的影子,跪坐在一座坟前,看那孤单瘦弱的身影,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过了好久,天边泛起一丝鱼白,慢慢的晨光洒向大地,洒在坟上,洒在坟前瘦弱单薄的人影上。
秦燚依旧低着脑袋,当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的时候,抬起头来,那小脸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但是眼神却已经坚毅了起来。
“爷爷,燚儿走了。燚儿要离开这里。”
少年起身,对着坟前的一块木制小碑鞠了一躬。转身向山下走去。
秦燚回到家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服干粮,打成一个小包袱系在身后。抬起头向屋内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好多年的地方,今天就要离开了。
“哎。”收回目光,秦燚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出门外。
两个月后
通往青云城的官路上,走来一个人影,正是离开家两个月的秦燚,此时的秦燚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皮肤黑了一些,个头看起来也比之前高了一些。身上的衣物也已经有些破损。原本系在身后的包袱此时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该死的小狐狸,真是太可恶了,趁我睡着的时候居然偷走我的包袱!!害的我已经饿了两天,可气可气,盘缠都在包袱里面,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请运城。这么走下去,可什么时候是个头…”秦燚一边将路边的一块石子踢飞,一边恨恨的说道。
“看我下次再要是遇到你,怎么收拾你,哼。“
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车轮声大响,回头望去,见七八个身穿劲装,腰间别着武器的大汉骑在马上,将三两装满大箱子的大车保护在中间,不时的还向四周打量着什么。车中还插着一些黑色的旗帜,上面印有金黄色的镖字,秦燚一看,想来这应该是镖师了。
当车队走到秦燚的身边时,为首的一位看上去四十五六岁,脸上留着子胡的男子看着秦燚,抬手示意车队停下。开口问道。
“喂!小娃娃,怎么着荒郊野外的,一个人在这里游荡?你家大人呢?”
秦燚看着这个男子,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停下来问自己这些。却愣愣的看着男子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喂,小娃娃,我们总镖师问你话呢,怎么还不说呢?是不是吓坏了?哈哈“男子身后的几人,看见秦燚并没说话,反而愣愣的看着男子,以为被男子吓坏了。不禁取笑道。
男子示意旁人不要说话,看着秦燚。
秦燚正在纳闷,忽听见男子身后几人正看着自己哈哈大笑。方才回过神来,冲那取笑他的人喊道
“你才是怕了呢,我刚才只是心里想着别的事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哼。“
“哎呦,这小孩子倒是有趣。哈哈“男子身后的几人,看着秦燚的反应不禁笑声又增大了几分。连那男子脸上也浮现出笑容来。
“说说吧,小娃娃,你这是要去哪,为何一个人,看你这样子,好像是经历了什么困难似的。“为首的中年男子又冲秦燚说道
“我叫秦燚,是个孤儿。正打算去前面的青云城,谁知前几天遇到一只小狐狸妖怪,竟然趁我不备将我那包袱连同盘缠一起偷了去,所以才如此落魄。哼,都怪那狡猾的狐狸。我都已经饿了两天了。“
男子听见秦燚如此说,竟然话语中还带有一丝老成。不禁也感觉着个小孩子有点意思。接着从腰间挂着的袋子里面,拿出了一块面饼,扔想秦燚“原来是个孤儿,来,把这面饼吃了。你这么一个小孩子,饿了两天。竟然还能跟没事人一样继续赶路,还真是奇怪。青云城距离这里。还有个三四天的路程呢。虽说这是官道,不过也是荒郊野外,万一半路杀出个什么强盗,妖怪之类的。都得要了你的小命。去吧,去后面的车上坐着,随我们一起回青云城。“
秦燚愣愣的看着手里的面饼,吞了口口水,抬头看着坐在马上的男子。“大叔,你为啥要帮我这一个非亲非故的小孩子呢?我身上除了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可是什么都没有啦。“
“哈哈,你这小孩子,心思倒是不少。哪来的那么多废话,想要上就抓紧,我们可是还要赶路的。“说完一紧手里的缰绳,催马向前走去。紧接着车队也跟着男子继续前行。
秦燚看着手里的面饼,“我一个九岁孩童,而且身无分无,想来也不值得他们图谋不轨的。再说,我一个小孩能有啥值得人家费心思的呢。”想玩,秦燚下定决心,将那面饼往嘴里一塞,快跑了两步追上马车,顺着车爬了上去。坐在车上面的箱子上,狼吞虎咽的啃起男子给的饼来。结果由于吃的太快,一不小心被噎了一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哈哈,想通了。?”男子听见秦燚的咳嗽声,转过头,笑着看向秦燚。又从马鞍上拿下来一个挂着的水袋,扔向身后车上的秦燚。
秦燚接过水袋,咕嘟咕嘟灌了两大口,方才感觉好些,抹了抹嘴。
“想通了…”
“想通什么了?”
“想通了大叔你们肯定不会对我有所不利的,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哈哈,你就不怕我们到了青云城,把你这孩子卖去给别人做下人么?”
秦燚听完男子这么说,立刻惊恐的瞪大眼睛。
马上的中年男子看见秦燚的表情,哈哈大笑一声。转过头去,不在说话。
“大叔,你不会真的把我卖了吧。”秦燚双手抓着衣角,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怯生生的问道。
他这一出,扭扭捏捏的样子,仿佛是那刚要出嫁的姑娘。不止前面骑马的男子,在大车周围的人听见了秦燚所说,都不禁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小鬼,实在太有意思了。哈哈。”
车队又继续向前走了大半日,直到红日西坠,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后,为首的中年男子示意车队停止前进。“大家准备一下,我们今晚在这扎营,老乔,今晚多准备一人的饭菜。”
“得嘞。”正从马上下来,大概五十多岁的一个男子听了总镖师的话,看了一眼从车上下来的秦燚,笑了一下说道。
其他的镖师也都在忙碌着,有的将车上的几个装着草料袋子卸下。打开放在马头下面。有的就近捡取柴禾点起篝火。一切都井井有条。
秦燚来到总镖师身旁,看向正在整理马鞍的男子。男子仿佛觉察到了什么,回头看向秦燚。笑道“怎么?有是想要问我为什么会带上你么?“秦燚没有说话,怯怯的点了下头。
“哈哈,我带上你也不过是顺路而已,你一个小娃娃这么一个人走下去,的确会很危险的。还有,你很像我以前那儿子。”
“你的儿子?”
“是啊,我的儿子,好多年前,我儿子也跟你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我也还不是总镖师。只是镖局的一个小镖师,一****外出押镖,不想家里夜里遭了贼人。我那妻儿都被贼人所害,当我回去的时候…哎…。对了,你叫秦燚是吧。去那青云城又是所谓何事?”
秦燚听得男子所说,想了一下两个多月前的遭遇,同样是失去了自己最亲之人,男子的感受,他也能有所理解。听到男子所问,抬头说道“我也是失去了亲人,变成一个孤儿,想去青云城里面学一些谋生的手段,以后也好养活自己。”
“哦?看来你也是有些不幸的遭遇,哎,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对了小娃娃,哦不,秦燚。我叫刘健,你就叫我刘大叔吧。等一会老乔做晚饭,你多吃些。”
“恩,谢谢刘大叔。”
明月高悬,繁星密布。非常安静的夜晚,只是偶尔的会传来几声守夜之人的咳嗽声,秦燚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离开家两个月了,自己也在外面瓢泼了两个多月,再有几天,就会到青云城了。但是到了之后,自己一个小孩子又该做些什么?“哎,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想着,秦燚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三天后,青云城。
青云城本来是人族三大主城之中相对来说最小的一座。但是却是人口最多的一个城市。这让青云城也比其他两座城市更加繁华。青云城依山而建,坐落在一座巨大的山峰下面,山峰之上。是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存在的青云门,青云城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跟青云门也是密不可分的。青云门虽然说不上能赶上向虚灵山这样的人族第一大宗,但是在人族中实力也是数一数二的。所以多年以来,众多仰慕之人慕名而来,希望加入到青云门门下,但是总有一些资历不够或者不具备灵根之人不能如愿,这些人也干脆就在青云城里面生活下来,一来这里有青云门庇护很是安全,二来也希望自己的后人有能力能加入青云门门下,光宗耀祖。故此,青云城也日渐繁华。千年后,规模竟已经远超其他两座城市。
秦燚坐在青云城闹市的一角,双手支着脑袋,看着往来穿梭的人群,马车。刚一踏入青云城的时候,秦燚彻底的被震惊了一下。往来不息的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集市,叫卖声,吵闹声。还有那些高大的建筑,庭院。无一不让秦燚感受到青云城的繁华,更让秦燚吃惊的是,刘大叔曾经说过,要想横穿青云城,就算以他的腿脚,不骑马,也要马不停蹄的走上一整天,可想而知这青云城是有多大。让秦燚这个第一天来到城里的孩子心里忍不住的想到,这得顶的上多少个我们那小村子!秦燚看着不时走过的路人,低下头看了手里的一块小银子,在不久前跟刘大叔他们的镖队分别后,刘大叔放心不下秦燚,便从怀里面拿出了这块银子,给了秦燚。听其他的镖师说过,走这趟镖,往来将近一个多月,这银子可是刘大叔的饷钱呢。
“刘大叔,真是个好人呢。”秦燚将银子揣回怀中,自言自语了一声。
该去哪呢?这时候秦燚也犯蒙了。
“不如看谁家裁缝铺,打铁铺需要学徒伙计,学个七年八年,自己以后也能有一技傍身,日后也能养活自己。实在不行,找些卖艺的艺人,学些戏法也是好的。”秦亦如此想着,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