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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姐妹

第二天一早,梅斌扬就带上夫人以探望梅暖为由去了东宫。留下那母女二人说话,楚墨临和梅斌扬没有去书房,而是去了会客厅的里间。梅斌扬尚不解其意,就听楚墨临先开口道:

“岳父可是为墨宸要回国一事而来?”

梅斌扬有些吃惊。

“殿下已经知道了?”

楚墨临严肃地说:

“不光知道,前天母后还去父皇跟前争吵了一番,那之后我便发现东宫之中多了人在暗处,应该是父皇安排的人,防着我们做什么对墨宸不利的事。所以我们今日不能出这个门,以免惹来麻烦。”

梅斌扬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说:

“那此事殿下打算如何应对?”

楚墨临道:

“母后提出要静观其变,若墨宸只是回来探望父皇,安安分分没有别的企图,那就什么都不用做。”

梅斌扬有些急了。

“殿下同意了?”

楚墨临摇摇头。

“墨宸回来的目的绝对不单纯,什么也不做的话太冒险了。”

梅斌扬这才稍稍放下心。

“皇后娘娘心善不忍下手,殿下却不能也如此大意。若是不能尽早绝了后患,一旦三皇子回到宫中,那时再想对他做什么可就难了。”

楚墨临知道梅斌扬的意思是直接赶尽杀绝一了百了,可他仍犹豫不决,总是狠不下心来痛下杀手。

梅斌扬看出楚墨临的摇摆不定,又开口道:

“殿下以后是要执掌天下的人,做事切不可妇人之仁。臣斗胆说一句以下犯上的话,今日你不杀他,来日你可能就会死在他的剑下。”

楚墨临又想起了九岁的楚墨宸看向他的那双眼睛,这么多年过去,恐怕又更见幽深了,他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那就这样定了。东宫和母后那边现在都被监视了起来,没有能动用的人手,这件事就交由岳父处理吧。”

梅斌扬点头应下。

“殿下放心,臣一定安排好,不让三皇子活着回到楚国来。”

怕时间长了惹人起疑,事情商量好后,梅斌扬没有多做停留便携夫人回府了。楚墨临独自呆在房间中,静坐了许久。

对不住了墨宸,你的风头太盛,我只能先下手为强。这太子之位我不可能拱手相让,你要是想争一争,就拿出些本事来吧。

将近正月底,云沁璇和许翊再次见面时,提起了要他见一位自己的家人。许翊听到之后十分抗拒,他觉得两人的契约关系如果再掺杂了其他进来就会变得复杂,他不满地对云沁璇说:

“云小姐,我想我们当初是说好了的,只是逢场作戏,戏外两不相干,可你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要不是为了套云沁雪的话,你以为我愿意惹上你这么个麻烦吗?云沁璇努力忍着自己的脾气,和风细雨地说:

“许公子不必想太多,我这样做是有一些不能说的苦衷,你只需要配合我见一见,什么都不需要你做,就当帮我个忙可以吗?”

许翊看了云沁璇半天,仍是带着质疑地说:

“云小姐最好说话算话,我自认没那个福气做云小姐的良人,请云小姐切莫在我身上下无用之功。”

云沁璇简直哭笑不得。

“许公子放心,我要是对许公子有一星半点的不轨之心,就让我这副美艳之貌顷刻尽毁,这样总行了吧?”

许翊抽了抽嘴角,开口道:

“既然云小姐这么有诚意的发誓,我就不得不信了,那就请云小姐安排好时间通知我吧。”

云沁璇舒了一口气道:

“多谢许公子相助。”

一壶茶喝尽,今日的戏又到了散场的时候,临出门时许翊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我还不知道云小姐需要我见的,是哪一位家人?”

“我妹妹,云沁雪。”

许翊拿书卷的手立时便僵在了当场。

“流云郡主?”

“正是。”

过了半天没听到许翊说话,云沁璇抬头,才看见许翊竟然呆住了,脸上还有一丝可疑的红晕。她立时便明白了,脸上带着笑揶揄他道:

“许公子怎么听到我妹妹的名字脸都红了,难不成是倾慕已久了?”

许翊回过神来,慌忙摆手道:

“你不要乱说话,我只是对流云郡主之名耳闻许久,想到要见面有些紧张罢了。”

云沁璇一脸我很明白的样子,拍了拍他的手臂说:

“原来对你来说,沁雪不是家人而是佳人啊。不用紧张,你这种仰慕的人,我近几年见的多了。”

许翊满脸正直地说:

“郡主名闻天下,自然仰慕之人众多,想见郡主一面的人更是不乏少数,可我是真心钦佩郡主的才识,你你你你……你不要将我想得那么龌龊。”

云沁璇点点头。

“我绝对不会这样想。”

许翊这才松了一口气,却听云沁璇又开口说道:

“因为等你亲眼见到她,你自己就会发现,如果你有什么不自量力的肖想,下场会非常惨。”

见面的日子定在正月二十六,云沁雪和云沁璇到的时候许翊已经等候多时了,桌边小炉上煨着一壶泡好的茶,许翊一身靛青色长袍,头发束得一丝不苟。见两人进门后,许翊站起身来,风度翩翩地施了一礼。

“在下许翊,见过郡主。”

云沁雪福身回了一礼。

“许公子客气了。”

云沁璇看许翊装得波澜不惊,可是明显的瞳孔放大,已然是有些紧张了。云沁璇心里笑他,面上却没有拆穿,等云沁雪落座之后,她才走到许翊身边坐下。

场面一时安静非常,谁也不知道该主动说些什么,都只是在默默地喝茶。过了一会儿,云沁雪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十分认真地考虑许久,严肃地开口道:

“许公子对我二姐是真心的吗?”

云沁璇没想到云沁雪问的这么简单直接,默默低头扶额,假装是害羞,实际却是躲了起来,让许翊自己来面对云沁雪的盘问。

许翊先愣了一下,想了想才说:

“云小姐个性直爽行事坦荡,和她相处久了的人应该都会生出喜爱之情。”

许翊十分巧妙的避重就轻,没有说自己对云沁璇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也算是为以后先留了一条后路。云沁璇心底暗暗地想,许翊虽说见到云沁雪心中激动,但是心计仍在,不愧是个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

不过要论起说话顾而言他的本事,还是要数心思玲珑的三皇子更胜一筹,所以云沁雪听到许翊这般语焉不详的回答,心中立时便有了计较。她面上带着一丝微笑,颇为诚挚地说:

“二姐这般坦率的性格是自小潜移默化所致,晋王府众人都是些武将出身,平常习惯了打打杀杀,所以我们比不得许公子书香世家,难免粗野了些。方才许公子的话有些含糊其辞,言外之意好像是你们两人相处时日尚短,无从说起真心与否,不过在我看来,有些人只需见一面,就能知道与自己是否契合。也许现在说诚心丹心之类确实为时过早,但若是抱着得陇望蜀的想法来拖延别人的年华,可就是不智之举了。自然,这些只是我的浅见,婚姻之事又岂能强人所难呢?许公子放心,即便是你与我二姐最终没有夫妻之缘,但总归是相识一场,我们晋王府是断断不会做出什么野蛮粗暴的事情来的。”

云沁雪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动人,可是眼神中的警告之意却让人不寒而栗。许翊被看得一个激灵,他侧过头去看云沁璇,两人飞速地用眼神交流着。

我现在是被郡主威胁了没错吧?没错吧!

云沁璇轻轻耸了耸肩膀。

我已经提醒过你了,沁雪可不是什么纯良无害的小姑娘。

可是你没告诉过我晋王府行事如此直接强悍啊!这样看来我们的契约岂不是对我有百害而无一利?

怎么会呢,分明就是我们两个五五分的危机。

不对,我总是觉得心里不安,倒不如现在坦白了还好些。

你这样出卖我岂是君子所为?

以前的我对自己认识不够,看来我并不适合做个君子。

许翊无视云沁璇的焦急,和性命比起来,什么君子的名头都不值一提。他转过头对云沁雪说:

“郡主,其实……”

“沁雪,其实许公子私下里对我说过,他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觉得我娇俏可爱惹人怜惜,可能是他平常说话习惯了文绉绉的,又是第一次见家里人有些紧张,难免词不达意了。”

许翊皱着眉头看云沁璇,云沁璇却抛来一个告诫的眼神。

我们相亲已经快一个月之久,期间一直安然无事,你现在将事情和盘托出会有人相信吗?更何况沁雪是我的妹妹,你觉得她会信你还是信我?

若是许翊了解这些年来云沁雪和云沁璇的关系,大概也不会相信云沁璇此时的话,可许翊偏偏不知道个中缘由,一下子便被云沁璇给唬住了。他犹豫再三,终于开口道:

“确实是我说的不清不楚,惹郡主误会了。”

云沁雪自动忽略了许翊扯出来的不情不愿的笑,满意地点点头。

而许翊今日不仅被胁迫了有苦说不出,还亲眼见到了自己心中完美高洁的流云郡主,原来是这般狡黠又可怕,着实可怜得很。

回到三皇子府,楚墨宸问起许翊此人如何,云沁雪称赞道:

“和我二姐算是郎才女貌,而且还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楚墨宸见云沁雪洋洋得意的样子,了然地问:

“沁雪又拿什么恐吓人了?”

云沁雪无辜地说:

“我一向不会做什么恐吓别人的事。”

楚墨宸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她,云沁雪终于没忍住露出了个微妙的笑容。

“不过就是说了一点夸大其词的事实罢了。”

“一点?”

“嗯……再多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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