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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在你的世界搁了浅(1)

文/小星梨梨

题记:这篇文章好久以前在起点发表,用的网名是“允猫”,因账号丢失密码,特此重新发布,从此,本人写的任何作品都将长期安居于腾讯。

我经常做过一个梦,有山川,有青草,更多的白色烟雾缭绕在我的四周,我轻轻动动鼻尖,就能嗅到熟悉的味道,我说不上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但它依稀存在我人生里,伴着我长大。

还有,那棵树,我说不上它的名字,只记得树荫下有一袭修长的身形。

我记得的,是他,一定是他,错不了!这种欣慰的幸福泡沫充斥着我的身体,轻飘飘地,我踏着如云朵般的空气向他跑过去,越来越近,我的双臂挥舞得越来越有劲。

他轻轻转身。

我忽的停下了脚步,惊怔!不,不是他!虽然说同样坚毅的脸庞,但,不是他!

“你还要这样跟随着吗?”这个人开启了淡薄的唇瓣。

我依然坚定不移:“是的。”

“别傻了,他不爱你的。”

“不,我相信他会爱上我。”

“你变了……”

我没变啊,我爱他,我真的爱他,十几年如一日的爱着他,所以,我没变我没变我没变没变……

迷迷糊糊地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身边有人推醒了我,我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在我眼前的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女生,圆圆的脸蛋甚是可爱,她正以疑惑的眼神望着我,问:“同学,请问你也是到川理下车的吗”

我轻轻点了点头。她一下子高兴地拉住我的手,说道:“我也是的呢,还有一站就下车了,你也不要睡了哦。”我再次点点头,随后,她忽然像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问我:“昂,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说:“谢恩雅。”

没想到女孩很热情地伸出手掌来想和我握掌,道:“我是何美美,我是环境工程系一年级的。”我顺势握住她温暖的手掌,回应道:“你好,我也是环境工程系的新生。”

原来我们是同一个系的。第一次和美美相遇就是在去学校报道的大巴上,她给我的自我介绍并没用“我叫XXX”,而是用了“我是XXX”,这让我感受到仿佛全世界只有她一个叫这个名字,或者说她是故意突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何美美惊呼:“原来那么巧呀,我们是一个系的呢,太好了,以后请多指教了哦!恩雅!”

“嗯。”我点头。

阳光甚好,还能听到丝丝鸟鸣。目的地到了后,我们两个一前一后提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下了车,驻足。我微微抬起头便看见眼前一望无际的林荫道,树丛间隙映衬着星星点点的灰白色建筑,门口的镀金招牌上刻印着“四川理工学院”,铿锵有力的正楷。

我的嘴角不禁略微上扬,想到从此以后的四年要在这里度过,心里就难免有些小鹿乱撞。

孝晨哥哥,我终于到了你的学校,我耗费了多大的精力,我以为我快要失去你了,没想到功夫不负有心人,太好了。想着想着,我不禁傻笑出声。

“恩雅,傻笑什么呢?”身边的美美有些急不可待了,招呼着我,我应声跟着她一起跨进了川理的门槛。四处兜兜转转,东张西望,身边有许多和我们一样的新生,亦或是老生,都是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有结伴同行的,有一个人拖着行李的,也有父母跟随身边的。我望着那些被父母陪着来的同学们,我突然想起了家乡,鼻子不禁有些酸楚。

何美美问:“恩雅,你是四川哪里的呢?”

我说:“不,我不是四川的,我是从上海来的。”

她轻轻屏息:“上海?天哪,大城市不管什么大学都比这里好吧,你为什么非要来咱们这种小地方上学呢?”

我低头浅笑,轻轻道:“我在找一个人啊。”

“哦……”

八月半的天还是烈日炎炎,正因林荫道旁的树木遮挡了烈阳,从树叶间隙投射下斑驳的光点。我们说笑着前进,我说前面尽头的白色建筑一定就是大礼堂,报道的地方。想到这,我加快了脚步。突然——

“让开!”

“闪开!快闪开!”

由远及近。没待我俩看清楚来者何物何人,只听到耳边一阵强烈的气流冲击声,伴随着的是美美的尖叫,再眨眼便瞧见美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裙子上沾了灰。摩托车在经过我们之后明显放慢了速度,我扭头朝没有停下来的摩托车奔过去!

嘴里不停地喊——“给我停下!撞到人了没看见吗!停下!”

好在我在高中时候体育课的马拉松一直都是杠杠的,要不然我怎么追得上这马力全开的摩托车呢。“喂喂!你们是聋了还是瞎了!给我停下来!!”路边已经有好事的学生往这边看了。这时,摩托车终于在我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

我定睛。车上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戴着厚重的头盔。男孩摘下头盔,递给后座的女孩子,从车上跨了下来。他朝我走了过来,那张脸!绝对错不了!我屏息,是温孝晨!是他!他走的每一步都让我的小心脏抽搐不停,我大气不敢出,他似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的,走到我面前还反过来说我:“你们挡道了。”那种口气就仿佛我们不认识!

我的心突突乱跳,呆呆地望着面前的温孝晨:“你,孝晨……”很小声很小声,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那么快就见到了吗,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温孝晨先是惊怔住,不过很快又冷下了眼,嗤笑了下,侧了侧头,在我看来,他的嗤笑是对我一种最大的讽刺,“你,认识我?”

“真的是你吗,孝晨哥哥!真的是你!哈!哈哈!”我高兴得眼角泛酸,立刻就湿润起来,正当我想上前去拥抱住他,身后又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嗓音——“在那墨迹什么!还不快走!”我下意识往温孝晨的背后望过去,女孩长得挺妖媚,小巧的鼻梁,嵌在瓜子脸上的大眼睛就像黑布仑般,不过那股傲气让我不由自主地瞪了她好一会儿。

女孩跨下了车,慢慢踱步到我们面前,这种凌人的气质让我心里开始打起了退堂鼓,她说:“你烦不烦?不就是不小心撞到了那丫头至于拖我们那么久吗,还想勾搭我男人!”

什么!她男人!温孝晨才不是她的呢,他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眼前身高压制我的女人,我的两只拳头在裤缝边磨来磨去,真恨不得在那女人脸上来几下我的“猫抓”抓花她那昂贵的脸蛋。正当我抬起拳头想揍人的时候——

“住手!”一声严厉的喝斥。

我们几人几乎是同时闻声而去,我抬起头顺着我的手臂向上看到一双黑目,不带任何表情,他抓住了我要冲上去的拳头。我下意识地缩了回来,有点不知所措,美美在我身边表露出惊讶的神色,嘴里放佛能塞下一只鸡蛋。

男生长得挺秀气。许久,他开口说:“都别闹了,再闹下去你们还要不要安排宿舍了?”

这女人没有再理会我,撇过头去,一脸的不服气,冷哼一声,转过身去,重新戴上了头盔,跨上那辆深红的摩托车,对温孝晨说:“算了吧,亲爱的,这里空气不好,我们去校外吃麻辣烫吧。”

温孝晨朝我轻蔑地扬了扬嘴角,头也不回地转身,那一瞬间,我的心凉了半截,温孝晨,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认识我的啊,难道你忘了吗,又或者我的变化太大了。直到摩托车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掺杂着阳光的雾气中,我才晃过神来。

我被身边的美美碰了碰肩膀,回过头来我立刻问她有没有事,美美并没在意地摇了摇头说:“其实我本身就没什么事啦,只是不小心摔了跤而已,”随后她胆怯地朝摩托车消失的方向看了眼,说:“你,认识那个男孩子吗?”

我沉默了会,终于,摇了摇头:“也许,我看错了。”只有我知道,这句话里带着多少的心酸、失望、痛楚…

刚才还在一边劝阻的男生,站到了我的身边,他看着比我们大几岁的样子,只见他锁紧眉头说:“你们快去办理手续吧,结束了还要安排宿舍呢,宿舍楼在你们背后。”他指了指我们的身后,回头望见不远处隐匿在雾中的建筑,“就是那幢。”我们互相道谢后便一路疾跑过去。

宿舍楼很干净,白色墙砖,红色的屋盖。管理宿舍的是一位年过半百的阿姨,模样看着很是慈祥,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与其他同学道别,脸上还带着笑容。我们走过去问她:“阿姨你好,我们是环境工程一年级的。”

“新来的呀?”她笑着问,手中抱着半叠纸。

我们点点头。

阿姨看了看手上的纸,问:“叫什么名字?”

“我叫谢恩雅,她是何美美。”

突然的,阿姨咧开嘴,从半叠纸里抽出一张,读道:“谢恩雅,何美美,”看向我们,“你们是302寝室的。好好相处哦,有什么困难就来找我,我是刘阿姨,是你们的管理员,就住在101寝室。”

我们相互欣慰地看了彼此一眼,道谢以后,我们顺着擦得光亮的楼梯往上走去,这应该算是我平生以来第一次住校吧,高中三年都是走读的,所以心情难免会小鹿乱撞。到了,就是这里,在眼前的是一扇虚掩的门。

推开房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间不算大的房间,左手边贴着墙的是两张合并起来的书桌,上面各有两层的书架,再往前一点就是一张双铺床,而右手边的摆设就是左手边的倒影。当我们推门进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有一个女生了,她很安静地坐在右边的下铺看书,两张床的过道里摆着一张方桌,上面摊满了书。

“你好,同学。”我走上前,一边把行李箱摆在床沿,一边打招呼。女生抬起了冷漠的眼,她黑框眼镜下用警惕的眼光看了看我们。

“你们也是302的吗?”女孩开口发问。

我说道:“嗯,我叫谢恩雅。”

美美从我身后站出来,“我是何美美,请多指教。”

她浅笑:“我叫林素然,我应该都比你们大,呵呵。”

何美美疑惑:“哈,怎么这么说?”

林素然说:“我二十一呢,按常理我是大三的学生,只不过考试有一门一直没过,就留了两级,呵呵,有点看不起我吧,”她说着说着,眼眸暗沉了下去。

“怎么会呀,”我立即放下行李箱,走过去笑着道,“肃然姐比我们资历都深,那么我们一致推举你做我们的寝室长吧,希望以后和睦相处!”我顺势望向何美美,她看了我一眼,随即冲林素然肯定地点点头,林素然的脸色逐渐好转,我们三个相视而笑。

偏偏这种时候会有不懂事的人出现,正当我们和林素然慢慢聊起来的时候,房门被重重推开!进来的女生急冲冲地拉开方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她的头发微卷,长至腰,很漂亮。

我们问她怎么了,她双手环胸,说:“姐姐我这些天走的霉运!刚听人说302很不吉利,有一个留级生在,这倒好,校方还偏偏给我安排在这宿舍,哼!”

我们两个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林素然,不说话,她的心里肯定不是滋味,只见她捏紧了书的一角。

这女孩名叫封晓凌,和我们一样大,是生物工程系的,她是北京人,性格比较直爽。介绍完自己后又开始滔滔不绝留级生的事情,直到一直沉默不语的林素然坐不住了,跳起来说:“说够了没有,留级生又怎么了!我碍着你了?请你说话注意点!尊重人好吗!”

因为这两个人的关系,我和美美谁都不敢说话,寝室一点都不友好的氛围,除了我和美美,为了她们两个,我和美美本来打算睡上下铺的,现在只能一个在封晓凌的下铺,一个在林素然的上铺,如果让这两个冤家上下铺,那不就是方便她们打起来吗。

事实并非封晓凌想得那么坏。开学之后,我们科目的女生寥寥无几,一眼望去几乎都是大老爷们,所以我和美美在班里算是挺受欢迎的,我说我是文科生身份进校的,那些男生像前辈子没见过文科生似的,整天绕着我问东问西,我表现出的不耐烦姿态可能在他们眼里是另一种文艺感。封晓凌是生物工程的更不用说,她混得还要好,在他们班上只有她一个是女生,就像一朵花插在众牛粪里,慢慢的,她被这种满足感充填得忘记了和林素然的纠葛了。

林素然说起来也算是我们的学姐,平时也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模样,在生活上,她经常帮助我们,比如我们有时候想偷懒,所以让她去打热水,她果断答应,不一会儿,手上拎着两桶热水瓶也不嫌重,封晓凌看她的眼光从斜视到正视,虽然嘴上说着不耐烦,但是有时候还帮着林素然去打热水,我和美美对此很欣慰,日子慢慢好转了。

开学第四天的晚上,寝室很安静,各自在做着各自的事。林素然依然坐在床头一页一页翻阅着书,我对环境工程原理特别偏爱,所以我身边的美美干脆自己不做了,脑袋一直往我这边凑,我说你这样难道不怕测验得鸭蛋吗,她不以为然地说高中时候天天抄作业,考试却能停留在及格线上,而且不偏不倚。所以这点让高中老师特别头疼。

封晓凌从下午放课到现在就没出现过,也不说去了哪里,美美好奇地问:“你们说,封晓凌是不是和她的男朋友约会去了呀?”

林素然头也没抬,语气平直淡定:“我看不像,川理是禁止学生谈恋爱的。”

“为什么呀,我们高中就能谈恋爱了!”美美感到非常不满。

林素然缓慢抬起眼,看着她,反问:“怕是影响学习啊,还有你知道什么叫恋爱吗,高中谈的那算吗,顶多两小无猜罢了。恋爱是要经济基础的,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高中的恋情到了毕业就散了。”说到这里,她的视线慢慢转回书本,黯然失色,好像在想什么似的。

美美玩弄着笔杆,嘟起嘴,眼珠转了圈,突然扭头问我:“哎对了!恩雅!你有男朋友吗?”

“啊?”我被她的这个问题着实忘记了该怎么回答好,有点错愕地愣在那里。而美美又像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差点忘了,你来川理就是找男朋友的吧,嘿嘿。”

“怎样?找着没?”美美的表情非常暧昧地凑上来,眨巴着眼睛瞅住我。

我沉默不语,我想到了温孝晨,应该错不了,那天看到的就是他,可为什么他要故意装作不认识我呢,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吗,我,他,还有顾蔚远,我们三个小时候因为生活在同一个大院里才结识,所以我们一起长大,我一直喊他们哥哥,因为他们都比我大两岁,温孝晨从小就爱欺负我,而每次我跟他斗嘴的时候都会有顾蔚远出来给我们打圆场,他就像个和事佬。

“恩雅!恩雅!”美美把我从回忆拉了回来,又问了一遍,仿佛她对于这种话题特别感兴趣,我说,“还没有呢,之前我跟他告白过两次,都失败了。”是的,都失败了,人生中最惨痛的经历莫过于此。美美立刻为我打抱不平:“什么样的男生呀!恩雅你长得不赖,他是没有眼光!恩雅别难过了,川理那么多男生随便你挑都是杠杠滴!”

美美她心思很单纯,她不懂,当一个人爱一个人到了痴迷狂热的程度,就再也无法自拔,哪怕知道是错误的也会执迷不悟地错误下去,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又或许他会被我感动到。温孝晨是水瓶座,都说风象星座的人性格像风,捉摸不透,我为了他才考上的川理,虽然我的分数完全能进上海政法学院。

林素然挑了挑眉毛,不以为然地问我们:“两个丫头,你们都打算在这里找到真爱?别忘了你们是来学习的,到时候毕不了业别哭鼻子。”

美美说:“难道你不想恋爱吗?女人啊,青春也就那么几年,没挥霍就错过那就会后悔终生哦。”

“不想。”林素然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的目标是赶紧毕业,找份好工作,稳定下来再说。”

美美不服气地回应:“那如果给你恋爱的机会你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林素然不再说话,而这个时候,封晓凌风尘仆仆地推开门:“告诉你们一个大消息!!”她跑得气喘吁吁,心情有点激动过头了,她跑到我们面前扶住桌子说:“你们,你们知道明天是星期几吗?”

“星期五啊,怎么了?”我不解。

封晓凌待气喘定,拿了瓶矿泉水咕噜噜喝起来,然后说:“我有个朋友刚才告诉我这个学校有个很好玩的规律,就是每个星期五都要上大课。”

美美歪着脑袋问:“什么叫大课?”

封晓凌又喝了口水,继续说:“听我那朋友说就是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被分在一个大教室里同时上同一门课,好像是水污染测试与控制是你们环境工程系三个年级都有的统一课程!”

我问:“那这个算是什么好玩的规律呀?不就是人多热闹点吗?”

封晓凌说:“你还不明白吗,这样我们能碰到好多我们的学长,搞不好还能决定终生大事!”

“又不是相亲大会,只是上课而已。”美美不屑地看了看封晓凌激动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还有,我们环境工程的都没那么激动,你一个生物工程的激动什么呀?”

封晓凌说:“除了你们环境工程,我们生物工程在你们楼上的大教室上大课。”她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林素然白了白眼:“花痴。”继续捧起书本钻研,好像在她的脑海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封晓凌指了指我们几个责备道:“生命苦短,及时行乐,知道吗?现在不趁着自己年轻貌美多搭讪几个,难道还要等结了婚出去搞婚外情?”

我收拾书本,“算了吧,明天再说吧,早点休息。”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她们几个也识趣地纷纷收拾了爬床睡觉,我把灯关了,爬上床之后问封晓凌:“晓凌,你今天下午去哪里了?都不见你人。”

封晓凌在对面的上铺传来疲惫的回答:“我认识一个老乡,发现我和他之间的话题特别多,所以在图书馆聊着聊着就晚了,我们还互相留了电话呢。”看来她真的是累了,声音越来越轻,慢慢地,变成轻微地传来鼾声。

我翻了个身,黑夜中睁大了眼,所谓的大课真的是三个年级在一起上的吗?那么温孝晨也会来的吧?实在睡不着了,我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以前和温孝晨的那些点点滴滴……

第二天,我本来还想多赖会床,但是想到今天有大课也许还能遇见温孝晨,立马就起了个大早,和美美洗漱完毕后,我们整理书包准备出门。走到刘阿姨的房间门口,正好听到里面传来收音机的早间新闻,刘阿姨端着面盆走出来看到了我们,送了句早安后有点暧昧地说:“听说你们今天有大课哦。”我们点点头,刘阿姨又提醒我们:“不要玩得太过火了。”我们面面相觑表示不明白。

早上第一节的课还是像往常一样上,我认真地记着笔记,耳边总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像是数数,于是我扭头看到何美美那丫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表,嘴里念念有词,我问:“美美,你在干嘛?”

“计时呀,还有五分钟下课。”然后她继续数数。我这才想起下节课就是水污染控制——所谓的大课,怪不得这丫头那么兴奋!

当下课还剩几秒的时候,只听那丫头越来越激动的数数声伴随着微微的气喘,然后随着铃声的响起,她竟然从座位上跳了起来:“耶!终于下课了!”接着全班都朝她投以惊异的神情,我无奈地看了眼她尴尬的动作,摇摇头。

前面秃顶的任课老师身体微微前倾,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镜片,训斥道:“何美美同学,你在做什么?”美美瞬间脸红到脖子根,尴尬地坐下,全班一片哄笑,她朝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我和美美收拾好上课的书本,大教室其实就是多媒体教室,只不过因为是三个年级在一起上课,所以比我们高中时候的多媒体教室要大很多宽很多,而且还专门设立了一幢楼,教学楼和多媒体教学楼是用一条走廊连接着的,透明的落地窗,投射在地上的阳光,我们踩着光斑往前走。

我们的环境工程多媒体教室在二楼,封晓凌昨天说她的教室在我们楼上,一楼的是林素然,她是化学工程。走到教室门口,我试探性地看了看里面,寥寥无几,我们选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了下来。

美美嘟起嘴:“为什么不坐后排?前排的最倒霉了。”

“为什么?”

“一节课下来什么都没听到,唾沫星子吃了不少。”

“但是后排是学长们的吧。”我拉着美美坐了下来,把书本放在桌上,回头望了眼,教室果然很宽敞很明亮,以阶梯为主,最顶上已经有几位貌似学长的在开启电脑了,我们也启动了主机的按钮。

还有十几分钟才上课,每天的第一堂课和第二堂课之间休息时间都是很漫长的,就相当于小学和初中的眼保健操时间。正当我们百无聊赖之际,一个头发一根根竖着的男生跑到我们面前,似乎有些激动。

他说:“同学你好,你们是新生吧?”

“嗯。”我点点头。

“我是你们的学长,我叫郝建……”

“好贱?”没等他介绍完自己,身边的美美大惊失色,然后一个劲地拍桌子,“好搞笑的名字,哈哈哈哈!”她笑得直不起来,我忙拉了拉她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美美。”

“没事。”郝建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似乎是习惯了。

我对人并没有任何歧视,于是我说:“我叫谢恩雅,我是一年级的,她是何美美。”

郝建微笑道:“我是二年级的,那么我能叫你小雅吗?”

我怔住。小雅这个名字连我爸爸妈妈都没叫过,他们平时都叫我恩雅,我爸爸直呼我的全名。叫我小雅的也就只有顾蔚远。

“小雅!小雅!”他又叫醒了我。

我回过神来说:“你还是叫我恩雅吧。”

“好吧。”他的表情很明显增添了几分失落感,不过他还抱有希望地说:“我的寝室是B座三楼,也就是那个计算机天才温孝晨的楼下,有事可以来找我。”

我的心突然一阵狂跳,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说温孝晨在你们寝室楼下,也就是说你知道温孝晨?快告诉我吧!”我很激动,对于孝晨的一切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郝建说:“说到那家伙,他可是风靡全校的人物哦,不仅人长得帅,而且又是计算机方面的天才,自己研发的一款网络游戏在学校里疯传,天天上课都睡觉考试也能考满分,还听说呀,他以前和一个老师吵架,结果第二天那个老师就辞职不做了,应该是被气走的吧。”

“哇!”美美惊呼,“那个温孝晨那么厉害?”

郝建连连点头:“嗯!”

我问:“那,今天温孝晨会来吗?”

“来!肯定来!他也是我们环境工程的呗!”他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一副惊愕状,声音明显小了点:“真是的,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真的来了,那么……”他起身,“我们下次再见吧,恩雅小妹妹。”然后他乖乖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朝门口望过去,一下子愣住了,是他,不会错的!但是……我的视线慢慢转向他的身后,“果然……”

“亲爱的孝晨哥哥!”然后女孩从身后给了他一个熊抱,而这个称呼明明是以前我对孝晨的称呼,我的心头涌上一股酸水。温孝晨却带着宠溺地看着她,略微带点责备地说:“琪琪,都到教室了,别这样吧。”但是脸上还是很宠爱的神情,我看呆了。

直到那个叫琪琪的女孩看到了我,立刻换上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碰了碰温孝晨的胳膊:“孝晨,你看那是谁呀?”

于是,我与温孝晨的视线再次对视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跳,我感觉我的脸在不断升温。

“是那个女孩子呢,就是一个星期前说让我们不好受的呢。”她撒娇似的说。

温孝晨撇过头,冷漠地回应:“别理她。”

就那么一句,我的心彻底被泼了冷水,他怎么能这样,我是为了他才来这所学校的,他没有和我打招呼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表现的那般冷漠?

上课铃声响过,年轻的男老师简单地向我们新生做自我介绍:“我是你们这堂课的老师,我姓胡,有对这门课感兴趣的同学都可以来问我,这堂课对于你们毕业也非常重要,属于重点选修课。那么,接下来一年级的,你们一个个做下自我介绍吧,让学长学姐们可以知道你们。”

我们班的同学一个接着一个站了起来,我的心思还放在温孝晨的身上,偷偷地回头找寻他的身影,他身边粘着的女孩一直在和他说话他也不嫌烦,以前我也是这样喜欢粘着他说东说西,他总是不耐烦,然后故意逃开。

看着他们热火的模样,我心里是多么不是滋味。我问美美:“美美,你知道温孝晨身边的女孩叫什么名字吗?”

“我怎么知道呀?”美美又转念一想,问我,“难不成他就是你所说的喜欢的男生吧?”

我默默地点头。美美惊讶:“可是,那家伙身边的女孩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吧。”我刚想回答,却被老师叫起来做自我介绍,我迷茫地站了起来说:“我叫谢恩雅,”我感觉底下有小声的唏嘘。我继续说:“我是环境工程一年级的……”

话未说完就有男同学插嘴了:“谢恩雅?是不是那个上海高考文科满分的谢恩雅?”我扭头看到身后一个学长正双手托腮满脸好奇地问我。“上海不是挺大挺好的吗,为什么要来咱们这儿?还有,你文科那么好为什么要来理工大啊?”

我捏紧了裤缝:“那个……”

“是不是担心文科的学校有比你更优秀的,然后你害怕竞争才逃过来的吧?”又有男生起哄。

我站着,没说话。拜托,别为难我了好吗,拜托拜托!谁来救救我!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啊!你别为难我们的新生小妹妹了。”我回头,竟然是温孝晨在帮我说话,我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喜悦,我就说,温孝晨是不会装作置我于不理的,不会冷漠我的,谢谢你,孝晨。他在看到我在看他的时候,视线又扭了回去。

台上的胡老师示意我坐下,我坐下来之后才知道我的脸有多烫。

美美小声地问我:“恩雅,原来你是文科生呀?”

我点头。她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来理工大呢?”

我说:“就是为了他,他叫温孝晨。”

这时的美美更惊呆了:“你说的就是刚刚那个有女朋友的人吧?”

“那才不是女朋友呢。”我好像在为自己狡辩,“都没有证据说明的。”明明自己已经看到了他们亲密的样子。我是在欺骗自己吗?

“你看他们,”美美回头,那两个人黏在一起看着同一台电脑,“怎么可能不是情侣?”

上课上到一半,身后总是传来嬉笑声,回头望去,女孩和温孝晨正对着电脑屏幕笑得乐欢,女孩还嗑着瓜子,他们根本没有听课,而且老师也不管他们,自顾自地讲课。这时候,坐在她们身后一个二年级的学长说:“他们两个每次上大课都看影碟,因为温孝晨的理科天赋,不上课也能考满分,所以老师特别放心。”

下了课,我松了口气,回过头,那两个人说笑着离开了教室,“不会连上厕所也一起吧?”

“小雅。”突然有人这么叫我,我以为是郝建,便开始不耐烦地叫:“我不是叫我恩雅就可以了吗?怎么还……”一回头,眼前的男孩并不是郝建,是之前阻挡了我的拳头的,我好奇地问:“你是……”

男孩故作生气地伸出食指在我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下,说:“小雅,你忘了我了吗?”如此熟悉的感觉,顿时我豁然开朗:“蔚远哥哥!”

“你终于记得我了?小笨蛋。”

“嗯嗯!”

“想不到你还真的考上了?”

“当然了!我说过我一定会考上的!”

美美好奇地凑过来,暧昧地问我:“恩雅,说实话,他是你谁呀?”

我说:“他是我从小一块儿大的蔚远哥哥,顾蔚远。他人可好了!”

“是吗?是只针对你好吧?”

美美突然这么问,我下意识地瞄见顾蔚远的眼睛,充满柔情,我瞬间避开:“瞎说什么呀。”

顾蔚远问我:“中午一起吃饭吗?小雅。”

“额,我和同学一起吃。”虽然拒绝了他的邀请,心里过意不去,但是起码不会被误会。我不知道顾蔚远对我是否还抱有希望,因为小时候他向我表白过被我拒绝了。

那时候的我才十二岁,我当着大人的面说长大了要嫁给孝晨哥哥,孝晨听到脸一红就生气了。

“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呢!我讨厌你!谢恩雅!!”

我和温孝晨在老家门前的树下对峙,他气愤地回头望着我:“谢恩雅!我讨厌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妈妈,我妈妈也不会死!我讨厌你!!讨厌你妈妈!!”

那时候我不懂为什么他那么讨厌我,从那次以后,就只有顾蔚远陪着我了。

也是在那时,十四岁的他对我说:“小雅,如果孝晨一直都讨厌你,等我长大后娶你好不好?”结果,我说:“不好。”转身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熬过两节大课,我和美美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暧昧地问她:“美美,有没有你中意的学长呀?”

她摆摆头说:“我哪有那么花痴呀?我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哦?说来听听。”我可是很喜欢听别人的故事了。

美美故作正经地咳咳嗓子,说道:“首先要和我合得来,起码我们有共同的兴趣爱好,其次就是要是有你的蔚远哥哥对你那么好就好了。”说完,她耷拉着脑袋。

我拍拍美美的肩膀安慰道:“这样吧,我把蔚远哥哥介绍给你吧。”

“那怎么行?他喜欢的人是你好吧?”

“没有吧?我们从小以兄妹相待的。”

美美啧啧,摇了摇手指说:“绝不是你想的这样,我第一眼看到他,凭一个女人的直觉,他喜欢的是你,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难道你还不懂吗?”

其实我不是很擅长感情的世界,也不想让自己过早地涉及进去,所以我推着美美的肩膀快步走进食堂:“好了好了!快去吃饭吧,小孩子别想那么多,先填饱肚子再说。”

“你才是小孩子呢,连人家喜欢你都不知道。”美美还在嘟囔着。

我拉着她排在长长的队伍里。川理的食堂布置得很干净,饭盘是白色的,一荤一素一汤,好吃不好吃我并不知道,但是对于不挑剔的我来说吃饱是福,来者不拒。再说,刚来学校不久的新生就学老生叫外卖总不好吧。

队伍长龙在逐渐减少。美美突然用胳膊碰碰我的胳膊肘,我扭头,她的视线在不远处停留:“你看,那不是郝建学长吗?”

我顺着她说的看过去,果然,他一个人坐着吃饭,再看,食堂里很多都是成群结队地吃饭,只有他是一个人。

美美说中了我的心思:“恩雅,你说,郝学长是不是挺可怜的?别人都有小伙伴一起吃饭的。”

“那我们等下去陪陪他吧,大家都是朋友嘛。”我说。

打完饭,我和美美走到郝建桌前。我问:“请问,”他抬起头望着我们,“你经常一个人吃饭吗?学长。”他落寞地低下头:“嗯。”

我们坐在他身边,有一话无一话地交谈起来。

我问:“你怎么不和同学一起吃?”

他扒了几口饭说:“以前是的,”努力咽了咽,“以前和童佳琪在一起吃的,但是后来温孝晨出现了,她再也没有和我一起吃过饭,呵呵。”他突然苦笑。

温孝晨?原来那个女孩子叫童佳琪,名字倒挺可爱,但是我很讨厌她。我四下张望着,正巧望见童佳琪正依偎在温孝晨身边说着话,温孝晨一直微笑着,对面的顾蔚远自顾自吃饭。这三个人的组合明显童佳琪是多余出来的,她凭什么代替了我的位置?

然后我回头问郝建:“你的意思是童佳琪以前是你女朋友?”

“不是的。”他回答道。“我和她在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常常被同学们欺负,学习成绩也不好,也只有她愿意和我说话,还帮我补习功课,慢慢地我学习成绩上去了,我们就顺其自然地在一起了。我是为了她才考上这所大学的,但是她一进学校就和温孝晨好上了,完全无视了我。”

原来郝学长的境况和我相似,他是为了童佳琪考这所学校的,而我是为了温孝晨。想着,我默默地不说话了,扒着饭,嘴里嚼着的饭渐渐没了味道。

隔了两张桌子的温孝晨,旁边依偎着的童佳琪,他们连吃饭都表现得那么亲热,好像宣告天下似的。我心里的醋坛子彻底打翻,我对美美说:“美美!我想和童佳琪竞争!”

“竞争?”美美和郝建异口同声。

我郑重地点点头:“我要把温孝晨抢过来,他是我的!”

美美以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我:“哇塞,第一次看到恩雅你的小宇宙哎,好酷!我喜欢!我支持你!”说这话的时候她嘴边还挂着半条青菜丝。

说到做到,我立刻放下筷子,我要去下战书!脚步坚定地走到温孝晨那一桌。三人抬起头看着我,童佳琪的位置应该是我的,曾经是我、温孝晨、顾蔚远三个在一起,什么时候轮到她了?

我用一根手指指向童佳琪,鼻孔朝天地说:“你!给我放开温孝晨!”童佳琪被我的气势惊讶得没喘半口气,我心里得意了下,继续挑战:“童佳琪!我正式向你发起挑战!我要和你竞争温孝晨!”

然后全食堂的人都在看着我,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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