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来了,托盘上的奖牌被一一挂到获奖的运动员脖子上。姑娘们都轻松地笑着。那些获奖的运动员举着鲜花和奖牌向看台上的人群致意。一会儿,他们的目光又落到了姑娘们脸上,他们看得那么专注,像是在欣赏伟大的艺术品。姑娘们不禁有些羞涩。
颁奖结束。转身,优雅地离开。姑娘们依然感到很多人的目光随着自己的身影移动。当她们款款地走到场外,她们的眼圈都红了。
“你们做得太漂亮了!”慕容老师赞叹道。
姑娘们放下手中的盘子,抱在一起哭了。慕容老师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似的,一会儿拍这个姑娘的肩头,一会儿看看那个姑娘的脸。姑娘们的脸上都是泪水,但笑容是灿烂的。
“我当时担心极了,真怕托盘里的奖牌会掉下来。”李仪欣说。
“我也一样。我的手都僵硬了。”一个姑娘说。
慕容老师告诉姑娘们,这次颁奖等了这么长时间,是因为有个颁奖嘉宾的车子出了故障,改乘另一辆赶来的。
“要是他再迟几分钟,我们怕都坚持不住了。”李仪欣说,“看来我们以后还要多多锻炼。”
欧春暖把刚才拍下来的颁奖画面给姑娘看,她说:“从镜头上看,你们一直很从容。你们的担忧和害怕没有写在脸上。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把微笑和美留给大家,把艰辛和苦楚留给自己。慕容老师一直都这样教导我们。我们也一直这样做。”李仪欣说。
我们离开体育馆的时候,碰到了张栖桐。张栖桐在门口当引领员,把那些不熟悉场馆的人带到他们要去的地方。因为比赛快要结束了,她很清闲。
“我特意跑去看你颁奖了。你做得真漂亮。”张栖桐对李仪欣说。
“希望下一次,你能和我同一个小组。”李仪欣说。
张栖桐的苦笑了一下,用力地点点头。
“赵高歌怎么样?”我问她。
“他恢复得很好,只是怕见人。除了我,学校的同学去看他,他一律不见。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张栖桐担忧地说。
“你叫宋纲老师跟他谈谈吧。”李仪欣给张栖桐出了个主意。
张栖桐摇摇头。她知道赵高歌对于她和宋纲老师的事还耿耿于怀,宋纲去了,反而会弄巧成拙。
我们和张栖桐告别的时候,张栖桐的眼睛里闪动着泪花,没有选上颁奖礼仪小姐,她表面上不在乎,心里却是放不开的。
获得这次曲棍球比赛的澳大利亚队员们也相拥着出来了。他们看到了姑娘们,顿时眼睛一亮,纷纷围了上来。“你们都是天使。我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中国姑娘,你们让我着迷。”一个运动员对李仪欣说,还把自己的鲜花送给了她。“能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吗?”见李仪欣接了他的鲜花,他笑着问。李仪欣友好地拒绝了。那个运动员还不甘心,想套走李仪欣的手机号码。李仪欣一直微笑着,但没有把手机号码告诉他。“哦,我会想你们的。”那个运动员耸耸肩说。
有的运动员还掏出笔给姑娘们留下了宾馆地址和自己的联系方式,希望和姑娘们交个朋友。姑娘们友好地收下了。等澳大利亚的队员们走了,姑娘们把这些联系卡都交到慕容老师手里。
“你们应该学会处理自己的事情。”慕容老师笑着说。她把卡片还给了姑娘们。
“我们要去约会了。”姑娘们笑着,跳着,把联系卡抛了起来,又一张一张地接住。走过一个垃圾箱的时候,姑娘们把卡都撕碎了,丢进垃圾箱子里去。李仪欣把自己的那捧鲜花拆散了,分给姑娘们,姑娘们拿着鲜花一嗅再嗅。
“奥运会场上的鲜花也是这个香味吧?”一个姑娘说。她们都在期盼着奥运会了。
等体育馆的赛事全部结束,张栖桐的礼仪服务才宣告结束。她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赵高歌的病房里。赵高歌正在看一本体育杂志。张栖桐在门口站了一会,给自己鼓气,她不想让赵高歌看出自己的疲劳。
“嗨,又在想你的篮球了吗?”张栖桐轻轻地敲了一下门。自从做了手术后,赵高歌不允许别人随便进他的病房了,张栖桐也不例外。
赵高歌抬起头,对着张栖桐笑了一下。张栖桐觉得他的笑容比自己更疲惫。她不由地担心起来。因为医生告诉过她,赵高歌还没过危险期,癌细胞随时都有可能转移。“你比前几天好多了。”张栖桐说,她觉得这个谎言说得太明显了,幸好赵高歌没在意。
“训练还像以前那么辛苦吗?”赵高歌问。
“我在好运北京赛事中服务了。”张栖桐笑着说,她感觉自己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一定是做颁奖礼仪小姐。金牌漂亮吗?”
“当然漂亮了。”张栖桐说。她不敢把自己没有入选颁奖小组的事告诉赵高歌。
“你摸过金牌吗?感觉怎么样?”
“我没摸过。我们托着托盘的时候,空不出手来。”张栖桐说,她从包里抽出一本书来送给赵高歌。赵高歌接过来一看,是一本《海伦传》。“你把我当残疾人了!”赵高歌把书啪的一声摔在地板上。张栖桐吓得不敢出声。她原本想鼓励一下赵高歌,没想到他不领情。
“我不要你的同情。我能站起来,我要打球!”赵高歌大声叫着,把他妈妈招引进来了。妈妈见是张栖桐,又退了出去。张栖桐默默地把书捡起来,放到床头。
“我不看。”赵高歌把书抹了出去,气呼呼地躺了下去,用手揉着额头。
“你不舒服吗?”张栖桐按着赵高歌的额头,想给他按摩一下,但她的手一惊猛地缩了回来,因为她感觉到赵高歌的额头很烫。这可是个危险的信号!赵高歌发烧了。
“头痛吗?”张栖桐柔声地问道。
“有点。”赵高歌说,“下午一直晕乎乎的。可能是看书看得太长了吧。”
张栖桐连忙叫来护士。护士给赵高歌量了一下体温,39°。赵高歌果然发烧了。护士赶紧把这个状况告诉了医生。医生给赵高歌做了检查,神色凝重地走了。赵高歌的妈妈担心极了,只怕发生了癌转移。她在病房里不敢哭,偷偷地跑到走廊上哭。
一会儿护士拿药来给赵高歌吃。赵高歌吃了药,说自己想睡一下。张栖桐看着他睡熟,心里有说不出的忧伤。她不敢往坏处想,父亲的意外给了她沉重的打击,让她觉得更坏的事都有可能在自己身上发生。她拿过赵高歌看的那本体育杂志,发现赵高歌在每个插图的篮球上都写着一个赵字。他是多么喜爱篮球啊!
“我一定要让他重新走上篮球场。”张栖桐想。
张栖桐离开赵高歌的病房时,碰到了两个同校的女生。她们正探头探脑地打量着赵高歌。“赵高歌已经睡了。”张栖桐对她们说。“他醒着也不会见我们的。我们已经等了一个下午。”两个女生说,“我们可是他的铁杆球迷,他这样做太另我们伤心了。”“也许是他认为自己再也不能打球了,不好意思见你们。”张栖桐说。
两个女生请张栖桐把鲜花送到病房里去。张栖桐拉着两个女生的手,叫她们轻轻地走进病房。她们把花放好,又看了赵高歌一眼,默默地祝福他。然后她们轻轻地走了出来。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每个来看他的同学都说他很随和。没想到做了手术后,就性情大变了。”一个女生说。
“听说还有别的原因。”另一个女生说。
两个人看看张栖桐,没有继续往下说。张栖桐一愣,知道她们说得和自己有关,她一甩手跑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