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众人哗然。这还是头次见到会动会言的人偶呢!面馆里就餐的食客们纷纷逃避躲闪,给高瞻与七寸法师留了大大的空地出来。
高瞻慢悠悠嚼完一颗豆子,方道:“法师,您老又出来吓人了。”
七寸法师狡黠的一笑,似乎很享受这种惊吓世人的感觉。
这时面馆许掌柜亲自端了一海碗面上来,他恭敬的将面放到案上,又摆了四道小菜,冲着七寸法师笑道:“法师,几年不见,您风姿依旧啊!”
许掌柜扭头向众食客解释:“各位客官街邻们不要怕,这位是七寸法师,道行高深,法力莫测,可不是恶人哪!”
众食客犹豫着仍不敢上前,但见高瞻一人从容不惧的神情,心里稍安了些,更何况面还没吃完呢,这美味可不多见,慢慢也就三三两两的聚回来了。只是靠近高瞻和七寸法师的几张桌子再无人敢坐,倒仍是空了出来。
七寸法师冲许掌柜歉意地一笑:“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法师哪里的话!您能再次光临小店,那是我许三金的福气!您慢用,有什么事尽快吩咐!”
待许掌柜退下后,高瞻问道:“这掌柜的也是曾经受您恩惠之人?”
七寸法师已将面碗放到自己盒子里,变成了一枚棋子大小,他挑起著子大口吃了起来:“味道没有变,还是这么够味儿!”他不顾形象的呼啦呼啦吃了大半碗,这才道:“许三金曾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山匪头子,几年前在奇马郡犯下了杀人重罪,我当时路过就借机点化了他,他自此悔过,放下屠刀,终身食素,在此开了个面馆。没想到几年不见这素面的招牌就打出去了,这丹心面可是一绝,明瞻小友也尝尝吧!”
高瞻低头看看面前一口未动的面碗,拿起著子挑了挑,细长的面已经吸足了汤汁,圆润饱满,面上还搭着几颗盈翠欲滴的青菜,看着让人食欲大开。
冬日里得见春夏才有的新鲜菜蔬,这在齐聚天下四海客商、生受各国朝拜的帝都来说,不算稀奇。能令人讶异的是这一根根看似不起眼的面条。这丹心面奇就奇在每一根面都是空心的,里面被填充了红萝卜、山里红、柿子的汁水拌成的夹心,再以青蔬做配,实在是美味啊!
可是高瞻对此毫无兴趣,他更乐意咀嚼那一口一个脆香且回味无穷的茴香豆。他执筷挑了挑,一把将面碗推给七寸法师:“给您吃吧!”
七寸法师早将自己的一碗面吃了个精光,此时也不挑拣,端过高瞻那碗就又开始呼啦呼啦吃起来,越吃脸上还越高兴。
高瞻看着好笑,抬手捏了几枚豆子入口,有滋有味的嚼起来。
一时间无语,只听见两人的用餐声。
曦和面色淡然的垂手立着,他手心里一下一下的拨弄着一串佛珠,珠子颗颗油亮,显然是被主人常年拿在手中的。
临近上元佳节,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是热闹,有老夫老妻相互搀扶着购物的,有带着妻子孩子出来逛街玩耍的,有三两书生旧友相携谈笑的,人人都身着鲜亮的衣服,脸上都是明快的笑。
曦和眼里看着这情景,嘴角隐隐也带了一丝笑。突然他神色一变,捏着佛珠的手紧了紧。
他不动声色的看一眼七寸法师,见他已经消灭了两碗面,此刻正兴致勃勃的品尝着腌咸菜,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心里稍安了些。
曦和垂下头。刚才那一抹明亮的粉色,看背影,怎么跟她那么相像呢?不过这绝无可能会是她,毕竟已经过去上百年了,她应该早已遗骨成土,堕入轮回了。
阿弥陀佛。
曦和心中默默诵了遍佛号,强忍着将心中的疑虑化作平静。
吃饱喝足了,七寸法师满足的叹一口气,他放下著,端起盏茶来喝了一口,方才道:“明瞻小友,怎么不见你那有趣的小徒弟?”
高瞻微微一笑:“我留她一人到处逛逛,省的闷坏了她。今日前来正是有件事要跟法师商谈。”
七寸法师放下茶盏:“莫非也是为那马家之事?”
高瞻摇摇头:“马家事我并不知晓。只是昨日见我老友,他家小女明明已经身死多日,魂魄不在,今日却突然复活了。您说奇不奇怪?”
七寸法师对这等奇闻轶事已经免疫,几百年间他已见识过无数,当下道:“恐怕是借尸还魂。”
“我也觉得如此。只是任凭我如何窥视,都无法测出这魂魄的来处。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七寸法师突然笑道:“难道你那个小徒弟也看不出来么?”
高瞻听到此话并不吃惊,他也笑了:“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法师。不错,小徒离殇确实有些天眼之能,只是她的威力尚不稳定,成功率只有十之一二,指望她,那是无论如何指望不上的。我想请您出面,亲自去看看。”
七寸法师却笑了,他摇摇头:“这件事我帮不了你。实话跟你说,我欠人一个人情,此次不方便出面。这人间事都是有定律的,不是我们插手就能化解的。比如那云州城的陆朗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