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瞻抿了口茶不语,对马浩创的话置若罔闻。七寸法师乐呵呵的稳稳坐着,伸手掸一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也是不说话。
无人理会,马浩创一时僵在了原地。
弟弟马浩川连忙起身解围,他殷切的对七寸法师与高瞻道:“法师和高公子一看便是世外修道的高人,我诚知各位意不在世俗,本不该贸然开口求助。只是,在下接到家里变故突生的书信,一路从灵州奔波千里而归,上苍偏偏叫我在此处巧遇各位,我想这一定是天定的缘分,遂与兄长商议,恳请各位出手相助。在下家中发生的异事非人力所为,官府自是无法侦办,就连家里长辈襄请的白云观道长和护国神寺的高僧也是无能为力。常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如今在下家中已经无计可施,我兄弟二人斗胆请各位出手相助!”
七寸法师呵呵笑着,伸手一指腰弯到膝盖的两兄弟,对高瞻道:“明瞻小友,你看两位小施主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这出家人的慈悲心也被说的动摇了,姑且走上这一趟如何?”
高瞻脸上带笑,心里则腹议不已:明明是法师你这爱管闲事的毛病又犯了,哪里找的那许多借口!不过,可不要捎带上我。高瞻道:“法师您也晓得,我本与人有约,准时赴会才是正经。不过我也将在帝都落脚数日,若有什么差遣,尽管让曦和来找我即可!”
七寸法师脸色不变,似乎已知晓高瞻会如此答复,呵呵一笑道:“如此也好。”
听到七寸法师允诺了两位的请求,马浩创马浩川兄弟十分欣喜,两人不住的道谢,争着帮曦和去提行礼。
七寸法师笑着道:“这拿行李的事就不劳动两位小施主了,交给我这小徒儿就好。只是我行走不便,恐要劳烦一位助我。”
弟弟马浩川抢先道:“这个容易!法师请在锦盒里安稳坐好,在下一定牢牢抱稳锦盒,绝不会让法师受伤的!”
七寸法师却摇头,道:“不可。小施主不方便,还是请令兄长助我吧!”
马浩川不解此意,还要问为何,哥哥马浩创却伸手过来,道:“川儿,听法师的吩咐。你骑马的技艺不如我,大哥一定护紧了这锦盒,定叫法师觉得如履平地。”
马浩川只好收回手答应下来。
这四人两骑收拾妥当就准备出发,兄弟二人骑马在前慢行,曦和在后挑担子紧跟。
马浩川本过意不去,执意要跟曦和交换,但被七寸法师伸手拦了:“小施主不必在意,这些俗事都是曦和应该做的,算得上我释家修为。小施主若出手帮他,实则是害了他。”
马浩川虽然没听懂,但也不好再去客套,就抱歉的冲曦和一笑,然后提着缰绳上马。四人辞别了高瞻与我,正式上路。
高瞻和我并不着急赶路,就在这官道上慢悠悠走着。我望着已经绝尘远去的那行人,问出了我心中的疑问:“七寸法师为何不许曦和小和尚上马呢?就算是出家人的修行,也不必如此苛刻吧?”
高瞻抬头看一眼天色,道:“你没注意听法师讲。法师不是说了,那是曦和应该做的。”
“怎么就应该了?做师父的,就应该拿徒弟当苦劳力使吗?”我不赞同的抱怨,但眼珠一转,恍然大悟:“哦,还真有可能!你不也向来是这样对我的吗!果然天下的师父都一般黑!”
高瞻狠狠敲我一个爆栗子:“胡说!”见徒弟撅着嘴捂头,眼睛里蒙了一层雾气,他放轻声音道:“曦和的情况不一样。这小和尚可不是常人,而是一只九尾魔狐,百年前因犯了杀戮被七寸法师降服,本该遭天谴灰飞烟灭的。但七寸法师念其一片赤子之心,事出有因,因此遣他在自己座下修行,也算是渡他回正途吧。”
“原来如此。可是他非凡人,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呢?”我歪着头不解。
“你与他都属灵族,且他灵力远在你之上,你没有发觉也很正常。再说,那小子不也没发现你吗。”
我突然想起刚刚在亭子里,那道一直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低声嘟哝:“只怕,他已经认出我来了呢......”
我跟在高瞻身后一路走,天色越来越暗,明明还未到傍晚时分,但大地已经笼罩在一片无尽的昏暗中,突然一阵风起,片片雪花揪棉扯絮般飞舞,遮挡住了我的视线,很快地面就蒙了一层纯白的地毯。
年后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了。
我跳脚在雪地上踩了几朵梅花:“师父师父,距帝都还有多远?这雪可越下越大了!”我一张嘴,雪花夹杂着北风就灌了满口。
高瞻抬手一指前方:“喏,那不是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