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朗府,朗峯仍旧坐在书房里发呆。自昨日醒来,他已经在书房呆坐了整整一夜,滴水未进,身为父亲的朗之平无论如何撬不开儿子的口,只能守在门外干着急。
“峯儿,到底发生何事了?西山的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朗老爷拍着门板希望儿子能出来一面:“不管有什么犯难的事,你都可以说出来,咱们父子共同想办法,千万不可一个人独自承担!楚公子之死委实可惜,可峯儿不必都算在自己头上,吃点东西好不好?你可不能再有事,爹可就只剩下你这一个儿子了......”
朗峯靠在椅背上瞬间泪奔:父亲,本来您今天可以见到另一个儿子的。怪我,都怪我,没有保护好阿崖,让他再一次从我眼前消失,让您永远无法享受到小儿子带来的天伦之乐......儿子知道您心疼我,可是,儿子要如何面对您呢?
朗峯将头埋进双臂间,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身体颤抖不停。在这一刻,朗峯的睿智潇洒、运筹帷幄统统都抛之不见,他哭的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
管家跑来在朗之平耳边低语几句,朗之平眼睛一亮,他扒着窗口道:“陆府的二小姐已经醒过来了,听说已经无大碍,正在积极休养中。峯儿啊,你不必忧心陆二小姐之事了,这缘份不能强求,我儿还是看开些吧...”在朗老爷的心中,自始至终认为自己的儿子是为了没有保护好心仪之人而自责。
朗峯听到了这句话,他一时间止了哭泣。陆姝妺已经醒来了,那是不是说,她已经决定坚强面对阿崖的离去了?她对阿崖用情至深,两人的感情坚不可摧,可如今一个女子都可以振作起来,自己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沉迷于悲痛中呢?
“峯儿,至少喝点水吧,你这是要急死为父啊!”朗之平还继续拍着房门唤他,却听吱呀一声,房门应声而开,朗峯出现在门边。
朗峯身上的衣衫皱巴巴的,他脸色苍白无光泽,头发有些凌乱,乌青的眼袋十分显眼,下巴上长满了一层青须。
“爹,准备些饭食吧,儿子饿了。”
“哎,哎哎,好的!管家!”朗之平愣了片刻后回过神儿来,他惊喜的立刻下令:“快去备膳,让厨房里专拣少爷爱吃的多做几样,尽快摆上来!”
管家一张老脸笑的欢快,连连答应着扭头就要走,身后却传来朗峯的声音,略有些嘶哑:“不必,就多多的熬些粥好了,尽快端上来吧!”
这有什么可不答应的!朗老爷赶忙改口:“对,快去熬粥!峯儿这些时间腹内没有进东西,合该先吃点粥的。”
管家小跑着就走远了,廊下只剩了父子二人。朗峯两步走到朗之平跟前,当即跪下下拜道:“儿子劳动父亲大驾连日苦守,让父亲这些时日担惊受怕,此乃为人子的大不孝,请父亲原谅儿子!儿子已经想明白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儿,该担的责任就要勇敢担起来。儿子之前做了很多错事,希望能有机会去弥补和改正,不论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儿子都愿意接受。若有朝一日儿子不能在您膝下侍奉,还望父亲理解!”
朗老爷正感慨儿子的懂事,没有听出来其他意思,他亲自搀扶起朗峯:“勇于承担是男子汉所为,为父支持你。只是你现在身体还虚弱,还是先到屋内躺一躺,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会粥好了,父亲命人给你端上来。”
朗峯摇摇头:“不了。儿子要准备洗漱整理一下,稍后还有些事情要忙。父亲不要担心,儿子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作践自己。”
朗之平对这个儿子一向是很放心的,他欣慰的笑了:“也好,先去清洗一下,这样才有新面貌新气象去面对一切。”
朗峯自去洗漱整理一新,他用膳后好说歹说劝服了朗老爷回房,自己一个人却走出了朗府,骑马径直奔城东一处别院而去。
别院的门人似认得这是熟人,一声不吭的放了朗峯进门,然后在内院,一位侍卫模样的人出现在他眼前:“朗公子,王爷已经久候多时了。”
正是龙甲。
朗峯略一迟疑,最终他下定决心,脚步坚定的随龙甲迈进大厅。东州王赵嘉烨端坐在高背椅上,天气昏暗,阴影里看不透他的表情,他掌心里掂着一块鹅卵形的羊脂白玉,很是随意的样子。
“王爷,朗峯前来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