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炙烤着大地,没有一星半点儿的风气儿吹来。滚烫的大地表面上飘着一股浮沉的热气,借着阳光,折射出一条条浮动的彩虹。
池塘边,柳树垂着细长的丝绦倒映在水里,一动不动;清澈的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仿佛也受不了热,纷纷游到表面上来透气。岸边,一棵茂盛的洋槐树下,青石板上,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新妇洗着衣服。
她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衣,细线的手腕握着洗衣棒使劲儿的锤着青石板上的脏衣服,脏水顺着石板流到池子里,混了周围的清水。她时不时的用左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又热又累!
突然,“啪”的一声,她扔了手里的洗衣棒,一屁股坐到了干爽的青石板上,撩起袖子擦了擦汗水,扯了扯领口的衣服,一脸的愤怒。
新妇一张瓜子脸,皮肤细腻,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格外水灵明亮,若非不是一副农妇打扮,她的肤色和五官看上去压根儿就不像农妇。
“天杀的,要不要这么悲催?老娘好歹白富美啊,现在穿成了人见人骂的狐狸精。老娘不要赶时髦,不要穿越,老娘要当白富美,老娘要回家!”
乔沐双腿泡在水里不停的蹬,溅起不小的水花,水面再次失去平静,漾开波圈,带着洗衣棒往池塘中间飘去!
她想不明白,她到底哪里符合哪些狗血的穿越桥段,竟然就这么摔了一跤触电死亡——穿越了?
回忆上一辈子,她不就是拥有亿万家产吗?她不就是人人羡慕的厨神之后?她不就是参加了一个美食展吗?她不就是当众拂了那个渣男面子,倒了他递来的红酒吗?要不要这么悲催就这么绊倒凳子,扑倒在洒了酒水的插座上触电身亡啊?
乔沐想着想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流,******,她父母死的早,留下巨额遗产让她继承。那些贼眉鼠眼的亲戚们都巴不得她也死了,然后瓜分她的家产。她努力了那么久,才把爸爸妈妈的东西保护周全,现在竟然就这么死了,便宜了那么多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她不甘心!
不甘心!
乔沐越想越伤心,哭的越来越大声,突然泪眼模糊的视线里发现洗衣棒飘走了,哭声瞬间戛然而止。
她慌忙的站起来,然后趴在青石板上去抓洗衣棒,努力的让自己拉伸更长,最终却是徒劳。修长的指尖偶尔划破水面,却依旧够不着越飘越远的洗衣棒。
乔沐心里慌了,这洗衣棒没了,她怎么把陆家老小的脏衣服洗干净?而且,丢了洗衣棒,她那视财如命的恶婆婆,今天还不得在她耳边唠叨死?
若只是唠叨也就罢了,大不了耳朵受点罪。若是像上一次打死原身那般用藤条打她,那她岂不是得再死一次?
乔沐脑袋里飞快的闪过那些可能出现的画面,婆婆陆大婶儿扬起藤条往她身上招呼,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火辣辣的印子,深入骨血。还有同她整日对着干的丈夫,坐在一旁喝茶看笑话,露出一口皓齿,笑容却比毒药还毒!
“啊——”
乔沐弓着身子,捏紧了双手大声的嘶吼,她怎么会穿越呢?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她曾随意翻过的狗血穿越剧中,穿越的人不是王妃,就是皇妃,再不济也是哪位权臣府上的嫡女,即使不是嫡女,好歹也是庶女,那也是小姐,是主子。而她呢,白富美一越成为了穷酸女,爹不疼,娘不爱,婆家还嫌弃,她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回忆往昔,她怎么没好好珍惜呢?
幻想如今,那帮亲戚早就分光了她的亿万家产了吧!
“乔沐,你鬼嚎什么?还不赶紧把衣服洗回去晒着!”
突然,乔沐的思绪被人打断。
乔沐睁开眼,望向池塘上游田埂上的男人,见他一副嘚瑟且挑衅的模样,恨不得冲上去扇他两巴掌。
贱男!
渣男!
没品男!
“你瞪着我作甚?你再不抓紧时间洗衣服,晚上洗了澡哪什么换洗?”
“我......”
乔沐再次委屈的想哭,上辈子她一天穿一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样。现在倒好,除了公婆,她跟陆离一人两套衣服,还是洗的发白、打补丁那种。若是每天不按时洗衣服晒着,或者碰上下雨天,第二天是绝对没有干爽衣服换洗的。
穿越,怎么一个悲催了得?
虽是如此,乔沐依旧站在原地没动!
陆离扛着锄头,只觉得这女人这几日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可是左看右看,他夜里还偷偷检查过她胸口上那颗血痣,分明就是她,没有被人掉包,可为何就是给人感觉不一样了呢?
他走到柳树荫下,放下锄头,手臂搭在锄头上,沉着脸道:“嘿,我说乔沐,你是把你当千金小姐,还是皇亲贵胄了?让你洗衣服,你耳朵聋了不是?”
乔沐一见到陆家人就窝火,尤其是陆离这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昨晚,昨晚他竟然想强迫她与他同床共枕,该死的,若不是他运气好,她直接踢中他老二,直接断了他下半辈子的性福!
陆离见她一个人冥想,然后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突然想起昨夜之事,脸色倏地一下就黑了。昨晚若非他反应快,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
回忆昨晚与洞房花柱那夜,乔沐的确有些不一样。拜完高堂,洞房夜,他想与她一亲芳泽,结果新娘被他吓晕过去。而昨夜,他故技重施,而她竟然抬腿就往他命根子那儿招呼,下腿之狠,那根断了的床柱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女人,莫非这几日练了邪功不成?
陆离想起最近流传的“耶稣教”,说是能化解人的疾病与痛苦,便更加坚信了心中所想,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依旧傻笑着乔沐。
见乔木还不动,他心里忽然一沉,丢了锄头,大步走到青石板上,一把拽住乔沐,厉声道:“乔沐,你倒是胆儿肥了,竟然成了邪教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