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媚,你要去哪里,我送你。”轩辕一向温和的表情,因为小媚的脸发生了变化,“你到底怎么了?”
小媚迷迷糊糊地笑了笑,倒在了长椅上。
陷入昏迷前的刹那,小媚只是在想,她最近真的很倒霉。
轩辕抱起昏迷的小媚,正要上车,却发现空气中隐而不发的杀气。
“出来吧。”轩辕沉声说。
路旁的植物带里传来了“沙沙”声。
大群的老鼠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它们硕大如猫,眼睛赤红,灰黑色的皮毛上沾满了某种黏液。
轩辕有些庆幸小媚在昏睡。
女孩子看到这么一群老鼠,即使清醒也会吓得晕过去。如果是兰月呢?兰月一定是心里怕得要死,却假装不害怕,白着一张脸站在那里。
老鼠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动作敏捷得不可思议,它们扑向轩辕怀抱里的小媚,却在半空中被看不见的风刃切成了碎片。
这是灵异警察基本课里的灵力风刃,却被轩辕运用得出神入化。
轩辕的声音依然雅致温和,“这些没用的玩意儿还要继续表演吗?”
一把阴恻恻的声音在轩辕右前方响起,“我接到的悬赏是杀掉一个会巫术的小姑娘,没想到她还有你这么一个厉害的保镖。”
轩辕望着被裹在黑气里的身影,“你是影子杀手团里的人?”
黑影轻笑,“你很熟悉我们。”
轩辕觉得臂弯里的小媚轻得令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心生怜惜,“从现在起,她由我来保护,告诉你们的首领,我叫轩辕。”
黑影不再言语,自黑夜中消失。那些老鼠也纷纷回到了树丛中,然后消失在地沟里。只剩下一地亮晶晶的黏液。
×××
在洁白的床单上醒来,的确比在公路边醒来令小媚觉得愉快。
她看着四周,发现自己居然在灵异警察分部的病床上。
春日医师医生正侧对着自己,摆弄着血液样本。
他听到动静,望向小媚,空灵飘逸的眸子里是暖暖的笑意,“你醒了。”
小媚眨眼,“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春日医师继续保持他那王子一般温和的微笑,“是轩辕送你过来的。你知道吗?如果不赶紧治疗,你很快就会死。记住,尽量减少脂肪摄入。”
小媚垂下眼帘,声音轻柔,“我知道的。”
春日医师伸手揉了揉小媚的头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媚看起来很有亲切感,“别害怕,有我在。”
“春日医师,你居然对这么小的小妹妹下手,你太可耻了。”碧柳闲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媚看到碧柳那天人一般的身姿,再对比他说话的内容,再次有偶像幻灭的感觉。
春日医师淡淡地看着碧柳,“我总比某些伪装年轻帅气的老妖怪强一些。”
碧柳摸了摸他银白色的头发,笑得欠揍,“春日医师,我觉得你最近多了很多人味哦。”
春日医师笑得越发清澈明媚,“我最近刚刚复制出一种复合毒素,对什么柳树啊之类的植物很有杀伤力。”
碧柳眸子一转,看向小媚,似乎完全忘记了刚刚和春日医师的对话,“小丫头,你的身体还真是够乱七八糟的。简直就像个活死人。”
小媚无辜地坐在床单上,甜美可爱的小脸,乱乱的头发,看起来像某种可爱的小动物,令碧柳很想捏捏她的脸,他也这么做了。
“喂!”小媚的身体那个灵魂是17岁的兰月,就算被一个超级美男子捏脸,还是觉得愤怒。
碧柳笑着拍了拍小媚的头,“你看起来过得很辛苦。”
小媚定定地看着碧柳,将泪意忍住。
碧柳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听轩辕说,你是被阿贝赶出来的。兰月居然也忍心看着你被赶走?真是奇怪。你干了什么?”
小媚沉默不语。
冰出现在门口。
他意外地看到了跟着兰月回家的小媚,“她怎么在这里?”
碧柳深深叹息,“被冷酷的阿贝赶出了家门。那小子的眼里就只有兰月,其他人的存在感都等于灰尘。”
冰走向小媚,轻轻牵住她的手,“你没吃早饭吧,我带你去吃。”看着孤单倔强地坐在病床上的小媚,他就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他是一个从小在灵异警察部队长大的孤儿,小的时候,他特别容易生病。所以,同伴们都不喜欢和他玩,他只能孤伶伶地坐在病床上,假装不在乎那些孩子们热衷的游戏。南星教官是对他最好的人。他总是陪在自己身边,在进行每次痛苦的治疗后,塞给自己一颗糖。
目瞪口呆地看着冰牵着小媚的小手扬长而去,碧柳转过头问春日医师,“冰什么时候这么有爱心了?”
春日医师淡淡一笑,“大概是小媚很和他的眼缘吧。”他望向窗外,不知不觉,已经是初秋。
×××
肯德基炸鸡餐厅。
小媚望着儿童套餐发呆。
冰望着看着一堆薯条和炸鸡发愁的小媚问,“小孩子都喜欢这个,你不喜欢吗?”
小媚抬头看冰,冰幽黑的眼珠里有着隐藏的狼狈。看来冰也是很少来这么热闹的快餐店。
“我只是太开心了,我很喜欢吃。”小媚咬了一口炸鸡,露出甜美的微笑。冰是那种看似冰冷,却很温柔的人呢。虽然春日医师医生说不能摄入脂肪,但是,迟早都是死的话,还是开心吃东西比较重要。
冰的眼神越发柔和,他好奇地挑了一根薯条,咬了咬,“味道还不错。”他从来不吃这些垃圾食品。因为小时候没人带自己来,到大了也就不再感兴趣。
小媚皱眉,“你从来没吃过吗?”
冰点头,“小时候忙着生病忙着训练,所以没有吃过。”
小媚第一次听到冰讲他小时候的事情,不由好奇,“你看起来很健康,小时候怎么那么惨?”
冰静静地回想童年,“我经常躺在重病员才会用到的康复液里,一泡就是好几天。”
小媚柔和地笑着,“还好你终于成为了优秀的勾魂使。你爸爸妈妈会为你骄傲的。”
冰有些黯然神伤,“也许吧。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只有一张他们的照片。我的爸爸妈妈都是灵异警察,在我一个月大的时候就因公殉职了。”
小媚握住冰的手,“对不起。”
冰美丽的眸子里是温和的笑意,“没关系,我已经接受现实。”碧柳说,小媚是一个特别的孩子,果然如此。自己出来没有这么坦诚地和人交流过。或者,某些事情只能和某些人说。
小媚的心脏一阵抽痛,是蛊虫在动!
她吃力地捂住心口,抬起头来,看到的是“兰月”和阿贝走进了这里。
“兰月”唇边是神秘的笑意,她通过蛊虫感应到了小媚的存在,特意提出要吃这家店的快餐。
阿贝和“兰月”的出现令四周星光璀璨。
阿贝一眼就看到了冰和小媚,径直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阿贝看着小媚问。
小媚温柔地笑着,“我很好。”
阿贝身后,“兰月”贴了过来,挽住阿贝的手臂,盯着小媚,“真巧。”
冰的眸子里是黯淡的光,“的确很巧。”他没想到为什么兰月醒来那么快就和阿贝成为了情侣。
“飞夜呢?”阿贝紧盯着小媚问。
小媚淡然笑着,“它一直在睡觉。”
阿贝想了想,对“兰月”说,“大概是没有你的血喂养,飞夜觉得疲倦。”
“兰月”神色不变,“我马上喂它好了。她的食指指尖有一滴血渗出。
阿贝喉咙一紧,就是这个味道,甜美的血。
飞夜爬出小媚的口袋,“兰月”将血珠弹向飞夜,飞夜欣然吞吃,精神好了许多。
这一系列的小动作非常敏捷,外人无法察觉。
阿贝握住“兰月”的手,轻舔她的细小伤口,那伤口瞬间愈合。
阿贝做的事情却令冰和小媚当场呆住。
冰因为“兰月”幸福羞涩的微笑,心脏冻结一般麻木。
小媚却再次因为阿贝而感到心痛。阿贝因为她而被媚那个老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却在一旁保持缄默。
阿贝在小媚的旁边坐下,“一起吃好了。”
他侧过头,离小媚极近,眸子清亮美丽,“等会儿和我一起回家。”
小媚呆呆地看着阿贝。明明是你把我赶走,现在你演得是哪一出?
阿贝邪气的双眸了多了一抹亮色,“发什么呆,记住,跟我回家。”
“兰月”在一旁迷惑了。阿贝,你凭借妖兽的直觉,感觉到了真正兰月的内在了么?
冰却下意识地握住小媚的手,“我不信任你。你在深夜把小媚赶走,我不愿意让她再回去。”
阿贝漆黑狭长的眼微眯,握住小媚的另一只手,“她可是我捡到的,我说了算。”
“那个……,我手上全是油。”兰月看着自己和阿贝握在一起的手,小声说。
阿贝皱眉,还是没有松开小媚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握住小媚的手就和握住兰月的手一样,令他平静放松。
“兰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眼底有了隐隐的哀伤。
冰松开小媚的手,用餐巾纸细细为她擦拭手指上的油渍,“你想回去吗?”
小媚点头。那里是她的家。
“兰月”笑靥如花,“小媚是我和阿贝的小妹妹,当然要回‘我们’的家。”她的双手放在阿贝的肩上,含情的目光令冰的心刺痛。
阿贝俊美之极的脸上是冷静的微笑,他突然很怀念以前爱教训他的兰月姐姐。
CHARPTER20妖兽的心
媚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在兰月那破旧的家中。”
媚的手脚都不能动弹,她看到了客厅里正对着她的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居然是脸色铁青的小媚!
为什么她会回到小媚的身体里?
不,小媚这身体分明已经死了!自己被困在了一具尸体里!
1、破绽
三个人回到老楼房。
阿贝摸了摸口袋,无辜地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小媚一声不响地摸出陈伯给她的钥匙,将门打开。
“兰月”很不习惯住在这么简陋的地方,她一生都锦衣玉食,习惯了柔软的天鹅绒枕头,习惯了极品红酒,习惯了大厨的手艺。
“阿贝,我们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去。凭借你和我的力量,我们可以过人上人的生活。”“兰月”忍不住说。
阿贝凝神望着“兰月”,微微一笑,“姐姐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呢。”那时的姐姐说要住在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的爸爸留下的美好记忆。
小媚一声不响地将用抹布擦拭家具,如同她以往做的一样。
阿贝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小媚的动作是那么似曾相识。
“姐姐,你醒来后变了好多。”阿贝握住“兰月”的手,一双眸子梦幻迷人。
“兰月”被这样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着,有些脸红心跳,“我只是发现我要珍惜当下。人总是会变的。”
她靠近阿贝,闻到他身上那股清淡好闻的味道,“阿贝也会长大,不是吗?”
小媚拿着抹布的手在颤抖。
飞夜好奇地自她的口袋里探出头来。他感觉到了主人心情的波动。
小媚的心一阵抽痛,她捂住心口,飞夜犹疑地在她的手背上挺下来。吸食了精血,恢复战斗力的飞夜感觉到了蛊虫的存在。主人的心脏处有一只蛊虫!
飞夜正向帮助主人去掉蛊虫,却发现主人痛苦不堪地倒在了地板上呻吟。
“兰月”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小媚,你怎么了?”那飞夜居然想帮小媚除掉蛊虫,却不知道那是子母蛊。自己心念一动就可以令小媚痛不欲生。
阿贝扶住剧痛中的小媚,因为她眼底的痛苦,跟着难受起来。
这感觉不对劲。
这感觉如此熟悉。
在雨中,他抱着深死的兰月,也曾如此彷徨心痛过。
阿贝放开小媚,让“兰月”送小媚去卧室休息。
“兰月”将痛得嘴唇青紫的小媚安置好。她一个人对着小媚的时候,嘴角一直有着畅快的笑意。
只是,她想快点结束小媚的性命。
本来留小媚一命就是为了欣赏她的痛苦挣扎。
只是,没想到痛苦的人还包括她自己。
阿贝还没有意识到他对小媚是如此不同。
即使她夺走兰月的身体,阿贝依然对兰月的灵魂有着微妙的感应。
“兰月”凭借蛊虫能感应到小媚时日无多。她应该为小媚选择一个最有趣的死亡方式。
安顿好陷入昏迷的小媚,“兰月”在厨房里泡了红茶,端了出来。
“阿贝,我们该好好谈谈我们的未来。”“兰月”媚眼如丝。
阿贝懒懒地侧躺在沙发上,接过“兰月”的红茶,“什么样的未来?”
“兰月”微微一笑,“你是高贵的妖兽,不该就这么荒废你的时间,住在这狭小的地方。你应该拥有无数的财富和权势,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阿贝扬眉,“听起来很吸引。”
“兰月”轻拥阿贝,“为了我们能够过上幸福的生活,阿贝一定要努力哦。”
阿贝问,“小媚呢?你的未来计划有没有小媚?”
“兰月”愣了愣,“当然……有。只是小媚身体不好,我觉得应该送她去好好调养。”
阿贝优美的唇微弯,“兰月你在撒谎,我看出来了哦。”
他优雅地撩了撩头发,“我一直很好奇,你真的对轩辕没有一丝情意了吗?”
“兰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当然。”
阿贝细细打量“兰月”,邪魅的笑容在他脸上出现,“我居然被你骗了足足两天。告诉我,你是谁?”
“兰月”镇定自若地笑着,“阿贝,你在说什么?”
阿贝的手指轻轻地扼住“兰月”修长的脖子,缓缓抚摸,“这个身体是兰月姐姐的。血的香味,无法骗人。所以,尽管我有隐隐的怀疑,还是相信了你。”
“兰月”的声音曼妙,“阿贝,你这样我很害怕。”她早就在第一次吻阿贝的时候对他种下了巫种。
阿贝收回手,凤眸里全是懊恼和讽刺,“要不是飞夜一直护着小媚。要不是我总是对小媚有特别的感觉,要不是我深深了解的兰月绝对不会嫌弃这屋子狭小,我可能就被你骗过了。你要选择怎么死?”
“兰月”叹气,“应该是你听我的。”她的唇边有咒语声响起。
阿贝的眉心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每蠕动一分,阿贝就痛上一分。
他感觉着这痛,眼中有了了悟,“原来,你就是给兰月种下巫种的媚?”
媚笑得风情万种,“如果你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令巫种抹去你的神志。阿贝,我是真的喜欢你。”
阿贝倾城一笑,“可是我对狠毒的阿姨没有兴趣。”
媚的表情变得狰狞,“阿贝,你真是不乖。”
阿贝伸手按住眉心,“媚,你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妖兽,又怎么知道巫种一定对我有用。”
媚眼中有了恐惧,“就算是妖兽也无法抗拒巫种的控制。”
阿贝吐出一颗核桃大小的珍珠,“很久以前,人类给我们取了一个名字:密陀贝。”
媚额头上全是冷汗,“密陀贝……”阿贝居然是上古才有的妖兽,它将巫种封进了珍珠里。
阿贝把玩着巫种做成的珍珠,笑得如同天使,“很漂亮呢。”
媚嘶声说道,“这具身体可是你最爱的兰月的身体。我还在她心脏里种下了蛊虫,我一个念头,她就会死。”
阿贝抚摸着媚长长亮亮的头发,“你想的很周到。兰月姐姐为了我的性命一定不会说出真相,而我为了她的性命似乎也不敢动你分毫。”
他的指尖有淡不可见的烟雾飘入媚的身体里。
媚陷入了幻觉。
幻觉里,阿贝向她妥协,她得到了阿贝,令他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自己。接着,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穿着黑色婚纱,和她的新郎在巫神的祝福中成为夫妻。有了兰月的身体,她修习巫术日益精进,终于夺回了梦寐以求的地位。
无数幸福的画面在媚的意识中流过。
阿贝有些悲伤地凝望着原本属于兰月的脸,“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突然喜欢上我。我想骗过自己,最后只是得到一个梦。我和媚一样可怜。”
他指尖的毒雾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