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际遇非常奇妙。与谁相遇,在哪一天相遇,或许命运在冥冥之中都自有安排。人的一生,能称得上旷世奇遇的,没有几次。有的人,可能一生都不会遭遇一次。
两年前我在北京遇上秋月,是我30多年来庸常人生的一次奇遇。我相信她是命运给予我的非常馈赠。她为我渐次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里机关四伏,深意无限,风声鹤唳都意味深长,那是常人无法想象也无法企及的世界。她完全刷新了我的内心,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想象和认识。之后的这两年,她的故事一直在我心口晃荡,让我不得安宁。我感觉不写下她的故事,我就无法安顿,再也做不了别的。
她现在叫秋月。最开始她是陈娇,后来叫岳琳,然后成了海伦,叫的时间最长,也是她青春最炽的时候,她是张晓露。每一个名字,见证的都是她截然不同的人生。她人生经历的繁复,让我每每想起都肃然起敬,又不寒而栗。每次想起她,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后来我看了大量卧底题材的小说和影视剧,感觉它们的剧情虽然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但总觉得还缺点什么。因为缺少对卧底特工的心理的正面描写。为了接近工作对象,卧底需要千方百计地投其所好,甚至与之肌肤相亲。虽然是演戏,但能否靠近和赢得对方,全看你的演技如何,你的入戏程度。不万分投入不付出“真情”,对方也不会入彀。当任务完成,看着昨日还卿卿我我的爱人死在自己手里,面对对方难以置信的眼神,卧底的心里是充满胜利的喜悦还是万箭穿心?
连续地欺骗,不断地以牺牲自我来完成任务,对卧底的内心和以后的生活会造成什么样伤害?卧底,是一个神圣的职业还是一份肮脏的工作?为了神圣的目的去做肮脏的工作就可以一直以为自己是神圣的吗?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曾经或正在从事这个古老而神秘的职业。他们中相当一部分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命丧黄泉,侥幸能够全身而退的人,因为纪律,由于禁忌,即使对最亲的亲人也必须守口如瓶。那些过往,如刻在心里的伤口,永不痊愈。猝不及防,就会被碰到,鲜血淋漓。
我在秋月最软弱的时候遇上她,在我的诱导下,为了减轻自己的内心负荷,她才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了我。作为一名作家,能得到这样一个故事,是幸运的。所以我想写出这个故事,以小说的形式完整地呈现它。于我而言,这是一部深究命运的小说。我想写出一个非常女人的非常命运,以及一个出生在和平年代的女子被命运的漩涡所裹挟,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奈,在跌宕起伏的命运中的困惑、挣扎和涅磐。
加缪说过:文学不能使人活得更好,但能使人活得更多。这部小说,是对她,以及对像她这样从事险象环生、出生入死的卧底职业的一种致敬,也是对像我这样生活过得平淡无奇,内心却向往着狂暴的生命景象的女人,在写作中完成的一种想象性满足。我需要在这次写作中,完成自我的一次蜕变。
现在,请你和我一起沉潜,进入她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