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阁里,苍荒月浅浅的抿了口茶,手指在茶杯口轻轻摩挲着。
她在等一个人来,而那个人,今天便会到。
“小鱼儿,想瞎子我了没?”黑瞎子站在门口,笑得很欠揍,苍荒月即便是在眼睛上遮了白纱,也能够知晓黑瞎子痞气的表情,听到声音时,身体下意识一僵,开始头疼。
“你来做什么。”
“来照顾一下你的生意啊。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来开店了。”黑瞎子在一旁拖了一把椅子,坐在苍荒月对面,道,“难道空景院还养不活一个你?不如跟着瞎子我啊。”
“空景院和我,是两码事。空景院的每一件物什,都不能随意动。”苍荒月将茶杯放在身边的小桌上,道,“你想听一个故事么?”
“好啊。”黑瞎子有些奇怪,苍荒月在说到空景院时,表情带了些许说不清的情绪,黑瞎子从未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至少在他的记忆中没有过,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故事很古老而且重要,是一个几乎无人知晓的禁忌。
“你可以把它当做一个神话故事听,也许你会觉得我疯了。”苍荒月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娓娓道来。
“这个世上,有无数个‘世界’,可以称它们为‘层面’,层面分为两种,一种是‘世界层面’,指的是同一个时间中不同的世界,一种是‘时间层面’,由一个叫做‘时间长河’的世界层面控制,指不同的时间里的同一个世界。这两种层面互相压制,只不过时间层面非常不稳定,所以必须要有人不间断的看守啧时间长河。于是,‘神’选择了四个女人,她们被世人称为‘四方之女’,各自掌控着南方、北方、西方、东方是时间,相对的,她们舍弃了原本的名字,分别唤名南玖、北柒、西芜、东壹。她们看守着时间长河,十年过后,去寻找自己的继承人,让继承人来继承她们的名字、责任。再十年,继承人再去做同样的事,四方之女便会一代一代的被继承下去。
“这个故事,是关于第一代四方之女中的北君,北柒的。”
“她在成为北君之前,姓祭,名叶秋。是一个大家族中的家主。祭,是一个很奇怪且罕见的姓氏,而这个家族中的人,全部以祭为姓。祭家大宅,位处甘肃的山区内,据说连着好几座山都是祭宅的区域,规模何其之大。虽说祭家人数众多,但却被管理得极好。因为这个家族,可以说是‘盛产’北君,有小半的北君都曾是祭家人。北君是他们唯一的家主,并且他们不论北君是不是他们祭家的人,只要是北君,他们就奉她为主。这个规矩很奇怪,十分可疑。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祭家实际上是另一个家族的分支,那个家族,被称为‘唯一守护死亡’的家族,族人,姓落。”
苍荒月突然停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慢喝着,等到喝完之后,才继续说道。
“所有的北君,都是从祭家或者落氏一族中选出的,没有一个例外。落氏一族很是神秘,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出现在哪,又在哪里定居。但祭家不同。传闻,祭家之中有大量财物、稀世珍宝,曾有无数人前往探寻,只为金钱,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阻止这样疯狂的举动。但这件事最后不了了之了。祭家为隐藏自己,修改了所有族人的姓氏,并将祭家大宅藏了起来起来,从此,祭家的人便真正的消失了。”
“这不算是个故事吧?”
“不,这是现实,空景院就是那个被藏起来的祭家大宅。”顿了顿,又说道,“你可以当作我什么都没说。”
“我信。”苍荒月略带诧异,她没有想过黑瞎子会这么果断的相信这番无厘头的话,但听到黑瞎子的下一句话,她便开始后悔与黑瞎子说了那么多了,“你头一次跟我说了那么多话欸,你说什么我都信啊~”
苍荒月刚要说什么,却突然转头面朝店门。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生推门而入。男生大概还是个大学生的样子,有些腼腆。男生看到苍荒月,笑了笑,走到他面前。
“是店主吗?”男生看到苍荒月点头,又皱着眉看向黑瞎子。
“你若有什么需求,直说便可,他不是外人。”
“啊,好的。我叫作北祀,是这次活动的喇嘛头。先前早闻浮生阁的名声,特意前来请求店主与我们一同下地。”
“我是从不下地的,但我身边这位身手不错,就是身价较高。”
“钱不是问题。”
北祀谢过苍荒月之后,便离开了。
“你这是把我卖了?”黑瞎子问道。
“这个墓,你必须去。”苍荒月转着轮椅的轮子,从一个柜子中取出了一把白色的匕首,递给黑瞎子,“只有这样,消失的祭家才会一点点的出现。他所说的墓,极为危险,千万小心。”
黑瞎子接过匕首,掂了掂,感觉重量不对,道:“骨头?”
苍荒月闻言,将盖在自己腿上的毛毯提起,黑瞎子清楚的看到,苍荒月左边的小腿已经消失不见。
“你……”
“这世上是有神的,但若要为神,必须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无法回到人间。若想要打破这个规则,只有两个办法,这是其中的一个代价。”苍荒月显得很平静,并不在意她的腿,“这匕首,你可拿去防身。”
“疯了吗!就算世上有神,就算你是所谓的神,你至于这样对自己吗!”
“我必须怎么做,否则就会错过。”苍荒月被黑瞎子抓着肩膀,抬起脸,正对着他,“你知道吗?祭家人为了将自己的家族藏起来,也为了他们的家主——北君。祭姓,改为了北。刚才离开的北祀,就是祭家的新任副家主。我已经等他很久了,我不能错过他,绝对不能。”
苍荒月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下棋人,步步为营,每一个举动,都是为了下一个步骤的成功,为了达到目的,她会将所有人都做为棋子,甚至也会将自己也算计进去,会不顾一切后果。
“疯子。”
“彼此。”
黑瞎子将匕首拍在小桌上,起身离开。
小桌上一套价格昂贵的玉茶具碎了一地,但那匕首仍是原样。
离开的北祀又突然回来,看到一地的玉碎片,问道:“刚才那个戴墨镜的人……你们没事吧?”
“无事。你有事便直说罢。”
北祀挠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交代了这次夹喇嘛的时间、地点,才离开。
祭家……不,北家这是无人了吗?连副家主都那么迷糊。不过,北祀的性子倒与过去的吴邪很像,一样的单纯,还透着点傻气。
但苍荒月很清楚,比谁都清楚。北家的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能当上副家主,北祀也不会只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