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上说离婚,可心里也不想离,就想吓唬吓唬他。她也前思后想,真要离了婚,带个孩子也不容易,但凡能过就将就过了。她一听说要他把父母搬来,怕他真舍下脸皮去林场打电话让父母来,那样就麻烦了,闹得沸沸扬扬不说,父母还不得气犯病。想到此,就势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用力把他推开了,睕了他一眼说:“别跟我嘻皮笑脸的,我看你这德行恶心。”
“那你是真的不想离婚了?好媳妇。”他拉住她的手深情地看着她问。
她甩开他的手,轻蔑地看她一眼,眼睛转到别处说:“我说到就能做到,不像你出尔反尔。一副奴才相,你不配做男子汉,连个好女人也赶不上。”
“可别的,小娘子,我可害怕你离婚。骂够了吗?”他又凑到她跟前,抱住她的脸乱啃。
“滚得远点的,别跟我耍贫嘴,我没闲心勒你。我问你,你真的那么在乎我吗?”她一把推开他,用力过猛,把他推个趔趄。
“我还能说假话咋的?离婚再也找不到像你这么好的人了,你是我的高级保姆加********,不用我给小费,还倒贴我,这么便宜的主我怎么舍得放过呢?”他又凑过来拉住她手,现出一脸谄媚的笑。
“去找那破烂情妇搭伙过呗,她不是得意你吗?”
“我才不要别人剩下的破烂货,我跟她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没动心思。”他厚着脸皮说。
“你招惹她,就不怕惹火烧身?你打算怎么处理和她的关系?”她的气消了一些,语气也不那么生硬了。
“我跟她一刀两断,她再找我,就骂她,不信你看着,我要是说话不算数,都是你养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我可不信你那鬼话。不离婚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她在他的哄骗下终于妥协了。女人就是好糊弄。
“别说是一个条件,一百个我都答应,你说什么条件?”他又往她跟前凑。
“我们搬家吧!搬到你爹妈那儿去,照顾他们方便,行不行?”她说搬家是因为怕他再旧情复发。她想:搬了家就能把两人分开了,他就能收回过日子的心了,再说有他老子约束,他就不敢做坏事了。
“这有点不好办吧!回老家咱俩的工作怎么办呢?”他有点为难。
“山上之间好调动工作,让你爸找找人,应该不成问题。”
“好吧!我过两天就回去办。好了宝贝,别生气了,噢!”他用手拍一下她的脸,接着说:“看这一阵儿闹腾的,都饿了,我去做饭,吃完饭你好上班去,我也得去商店买玻璃,好把玻璃上上。”他像得到一道赦免重罪的命令似的。
一连几天张云华也不愿意搭理她,天天绷着脸。他总是嘻皮笑脸逗她开心,她仍然不开晴,把他轰到沙发去睡。
他回父母家去办调转,很快就办好了,那个林场领导同意接收他俩,给他开了商调函,让他去林业局劳资科办调令,他又跑到山下把调令开了,回父母家,想张罗买房,正巧有一家要举家南迁,有三间瓦房要出卖,他一看就相中了,交了定金回自己家跟张云华商量卖自己家的房,再交齐买房款,等卖了房就搬家。她看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脸上渐渐有了笑容。他把调令交给林场领导,告诉要搬家的事,领导安排一桌酒席欢送他。不几天,一对新婚夫妇要买房,看过后一手钱一手货成交,找人写了文书,之后,找人看了黄道吉日,他就请求林场领导派车给他搬家。家产不多,一车就装下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新家,父亲都已经找好了人等着缷车,一看车来了,母亲赶忙张罗做饭。缷完车,司机吃过饭,他扔给司机两盒烟,司机高兴地开车返回了。
等把家安置好了,两人才到新单位报道,他还做电工,张云华还当老师。她来到新学校一看,校容校貌比原来的学校差远了,校舍又小又旧,办公室和教室阴暗潮湿,墙上的石灰直往下掉,凹凸不平的沙土面操场上,四五种体育设施寂寞地站在角落里发呆,生员也不多,她不免生出一阵凄凉,心里骂他,要不是他胡搞,能搬到这个破地方来吗?埋怨也晚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条件不好,慢慢会改善的。只要他改邪归正了,折腾这一次也值个。于是她安下心来工作,不久,职称也晋上了,工资又长了一级。孩子入学了,享受教师子女待遇,学费全免,这也给她减少了一笔开支,解决了大问题。她每天上下班领着孩子,倒是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看到丈夫每天按时上下班,也经常往家置办一些东西,家资逐渐丰厚了,应有尽有,过得越来越好,家里呈现出一片祥和气象,她想这回该过舒心的日子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采取隔离防病的措施,也没能阻挡住他拈花惹草的心。人若有劣根性,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滋生的土壤。其实,他换了一个新环境,真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可那颗花心遇到细雨的撩拨,又开花了。他对媳妇表面上俯首贴耳,背地里,又和几个小媳妇厮混,越轨了,风言风语传遍了,他父母听说骂过他几次,他仍然恶习不改。有人议论说他天生就犯桃花劫,一时走桃花运,说不定哪天作到极限,劫难就来了。他自己不知道后果这么可怕,只图一时快乐。其实,他长得并不英俊,可就是好招蜂引蝶,恨他的人骂他:长得尖嘴猴腮,就这副尊容竟能招致来一个娘子军,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张云华知道他的丑闻是从学生口中得知的。因为他儿子和同学吵嘴,学生骂他说:“你还骂我呢,你爸在外面跟好几个女的搞破鞋谁不知道咋的,你回家骂他去吧!”儿子有板有眼地跟她学了,她一听犹如五雷轰顶,痛苦地想:“他咋这么没脸没皮呢?就像没长心似的。我该怎么办呢?孩子这么小,离婚怎么办呢?不离婚就得受着。”
她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去找公婆,跟他们诉说,两个老的哄着捧着劝她:“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没有的事,我们一点没听说。他天天在林场混,要是那样,还怎么做人呢?他能不考虑这些吗?你放心吧,他要真那样,我们也饶不了他。”
她一想:老爷子和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能不能是大伙听着他在原来那个林场的传闻造谣生事呢?人是可憎的动物,没事也好搬弄是非,何况他还真有那事呢?纸里包不住火,没准别人知道他的底细了,是揭他老底呢?我先闷着,观察观察再说。
她从婆家出来,一个人低着头往家走,边走边胡思乱想,思绪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是愁绪,“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情绪低落到了极点,对眼前这美好的春光也置之不理。
在疑惑中度过了一段时间,没发现什么异常,她想,也许是他得罪了谁,有人嚼舌头,故意整他。正为他找各种理由开脱,终于有一天他丈夫原形毕露了。
不知什么原因他在外面不顺气,回来管儿子,儿子顶撞他,他借机发火,她说他几句,他破口骂她,两人吵了起来,儿子哭着劝他们别吵了,吵了半天,他觉得没意思息火了,躲到屋里生闷气。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不对,屡次犯致命的错误,回家来还跟娘俩发火,不是好男人。就给媳妇陪礼道歉,她也不计前嫌。
他屡次犯错,屡次检讨,检讨完还犯,就像傻小孩一样没记性,也不长见识。聪明的小孩都比他高明。一天,他喝得醉薰薰地回来,她一闻酒味就烦了,嚰叽了几句,他一听火冒三丈,张口就骂,举手就打,她气得骂他几句,一看他喝那个犊子样,不愿理他,怕自己吃亏,躲得远远的。
过后醒酒又是低三下四地哄,她的脸上堆积着厚厚的云层,于是,两人开始冷战,家里乌云密布。一连十多天,他看自己不主动,她是不带上赶着他的,就改变战术,出差回来给买一件好衣服,家里终于多云转晴。
他好了几天又起刺儿了。他在家里不善经营婚姻,也没有浪漫情趣,但在外面攀花折柳浪漫过了头,就像吃了迷魂药似的,让别的女人耍得团团转,迷失了方向。有这么好的媳妇和儿子,有这么美满的家,他应该珍惜,可他偏不学好,好日子烧昏了头,在外面乱了套不说,三天两头在家作一通,弄得鸡飞狗跳,渐渐地由小矛盾上升至大矛盾,经常对她们母子俩拳脚相加,娘俩拧成一股绳,像羊防恶狼一样防他袭击。可是防不胜防,有一次,他无故找茬,又大打出手,往回她躲,他就罢手了,那次追着打,打得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儿子拉着,又把儿子打了。她琢磨一定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看样小孩子说的话是真的了,就好言相劝,告诉他不为别人着想,也应该为儿子想想。任她苦苦相劝,他还是不回头,更加肆无忌惮,竟把浪荡女人领回家来****,又被她堵个正着,三人打起了罗圈儿仗,打得她起不来炕,躺了三四天才去上班,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面对同事。她想:他这是不往好了过了,才这样狠心对自己,下了几次决心要不跟他过了,可一想到将来,她又退却了。她也够能忍受的,换一个厉害点的早不扯他了,跟他受气图个啥?
他反反复复瞎折腾,给她心灵造成了严重的创伤,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每天上班阴沉着心情,心情潮湿得都能拧出水来。同事都知道她的苦处,想方设法逗她开心,她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没有发自内心的笑容;回家来唉声叹气,茶不思饭不想,夜里经常失眠,神经严重衰弱,丰满的面庞日渐憔悴,“宝塔山”变成了旗杆。她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有看到聪明可爱而且懂事的儿子一天天长大时,心情才好点。她想:人“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他三十也没立起来,每天浑浑噩噩打发时光,快到不惑了,仍然迷惑颠倒,什么也不是,真不知道他的猪脑子里都想些啥?我真担心他这样浑下去,会把自己彻底毁了。
事态发展真的打她的担心来了。俗话说:“人作有祸,天作有雨”。他整天不务正业,横踢马槽,把家庭内部矛盾演变为外部敌对矛盾了,导致了“世界大战”的暴发。出事那天,他白天没事在林场像幽灵似地晃了一圈,闲得无聊,就跑到相好的女人办公室去聊天,女的说自己的丈夫去山下办事了,他想这是在暗示我呢,就顺水推舟达成默契。这对狗男女色胆包天,大白天的偷。两人前后脚来到女的家。该着他倒霉,两人正在苟合,被女的丈夫堵在屋里,用菜刀砍了他的屁股,吓得他魂飞魄散,惊惶失措地穿上裤子捂着屁股就跑,鲜血浸透了裤子,顺着裤腿往下流,地下形成一道血线。那个男的拎着菜刀在后面追,嘴里骂个不停,祖宗十八代都不放过,惹得一群男女老少都来看热闹,那场面比大片演的还壮观呢!这阵势没人敢见义勇为。驻场民警和场长、书记听说要出人命了,十万火争赶到了现场,才制止了惨案的发生。他羞愧地上卫生所去包扎伤口,幸亏他躲得快,伤得不重,逢了十多针,疼得他直咧嘴。大夫取笑他,也无话可答了,给他包好后告诉他别感染,又给他打了消炎针。他一瘸一拐回到家里,把裤子换了,拎起一看血淋淋的,心想这条裤子不能要了,顺手扔进灶堂里等做饭时烧了。从里到外换完,惊魂未定,稳了稳心神,一个劲地后悔。他不能坐,只好趴在炕上等着媳妇下班,胆战心惊的,免不了胡思乱想:“这回完蛋了,她还不得跟我离婚呀?任她咋闹也不离婚,离婚就完了,地球人都知道我这样,谁还敢跟我,我还怎么有脸对儿子?给儿子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让儿子怎么面对世俗的眼光?”他越想越愧悔,不停地打自己:“我真******浑蛋,咋就没脸没皮呢?吃一百个豆不知道豆腥气。这回吃亏了,我真是自讨苦吃,活该倒霉!”
父母听说,忙赶过来,一看他那倒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轮流夹击给他骂了个狗血喷头,一想没法跟儿媳妇交待,就回家了。
张云华和儿子回来,看他在炕上趴着,没好眼睕他。他讪不搭地跟娘俩打招呼,都不勒他。儿子不敢说什么,躲到自己屋里写作业,可怎么也写不下去。他在学校都听说了,有调皮的同学取笑他,他恨自己有这样丢人的爸爸。张云华阴沉着脸,瞪着他说:“天天作,放着好日子不过,这回惹祸了吧?咋没一刀砍死你呢?我没功夫勒你,先给儿子做饭,完了再算帐。”
她跟他大闹了一场,他像耗子见猫一样,鼠眯了,由将军到奴隶,一落千丈。她坚决要离婚,他怎么哀求都不好使了,父母来劝也没劝好,半个月后,等他伤口好了,两人下山办了离婚手续。她抚养儿子,他掏抚养费,财产都归儿子和她所有,房子两人对半。他央求她别让他搬出去住,她心软,答应让他自己住一间屋。就这样在这个小家庭里搞起了“一国两制”。他自己不做饭,看她做好了饭,死皮赖脸就吃。晚上睡觉有机会就来招惹她,都被她轰了出去。她严守阵地,他只好另寻旧欢。几个旧欢迫于丈夫的管教,不敢再和他勾搭。正派女人一见她,吐几口唾沫,绕着走。他去勾搭小寡妇,小寡妇吓得直躲。他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把自己的工资都搭上了,小寡妇才和他扯上了,小寡妇想和他结婚,他不同意,他心里想的是说不定哪天能和张云华复婚,如果跟他结婚就套上枷锁了,还得给她抚养孩子,自己的儿子都没管过,怎么能去管她的孩子?玩玩可以,不能上圈套。两人由地下情发展到地上来,他俩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了。只有寡廉鲜耻的人才能这样无视世俗的眼光,无视道德的约束。张云华看他来气,总撵他搬出去住,他就是赖着不走。两人咫尺天涯。
儿子见他就像见仇敌似的,不理他,父子形同陌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儿子出息成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了,大学毕业后自己在沈阳找个工作,干得不错,可比老子强多了。张云华也退养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了。儿子在家时,他不敢怎么样,这回儿子一走,他就有恃无恐了。他提出复婚,她不同意,他强暴她,她骂他,他就往死里打她,她气得说:“都离婚多年了,你打我就是侵权,我要告你,你就得坐牢。”她告诉他父母亲,老人劝他不听,还死不改悔,父亲气得得了肺癌,不治而亡。那也没能警醒他,仍然放荡不羁。张云华恨恨地想:没心没肺的人就是有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她气得想搬家,但还怕他把房子卖了,把钱挥霍掉,只好忍着。
有一句格言说得好:“上帝要让谁灭亡,先要叫他变疯狂”。这是真理!无论谁做了违背人伦道德、伤天害理的事都会付出惨重代价的。胡作非为,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人不报天也会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信?谁不信谁就拿自己的命运去做赌注试试看!
张云华的前夫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那么惨的结局。他自己的发的毒誓如影随形一般时刻监督他,等到他的所作所为膨胀到他的心灵承载不下了,毒誓就开始运作,以毒攻毒了,以至于把自己毒死。看来,人发誓会应验的,不能发完就不算数了,冥冥之中有一本帐记着呢,总得让你为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