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李恩哲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暗红色的大门。这座门足足有3米高,门梁上悬着一对弯曲而粗壮的角,龙鳞浮雕盘踞在两根门柱上,泛着蠢蠢欲动的光泽。大门里是一个漩涡状的结界,血色的光影在其中翻腾,让人完全看不到内侧的景象。
李恩哲连连后退,生怕被这座大门吞噬进去。他一脚失了重心,整个人向后跌去,却不知不觉撞进了一片柔软里。
回头一看,原来自己正倚在赵诗曼的怀中,他的后脑勺正贴着她的胸脯。李恩哲连忙站直了身体,脸颊通红,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啊啊,被吓到了吗?”赵诗曼关切地问道,她误以为李恩哲是为了刚才的惊慌失措而脸红。
“没事、没事。”李恩哲的眼神躲躲闪闪,脑子里仍萦绕着那柔软的触感。
见李恩哲仍痴痴地看着这道门,赵诗曼决定为他介绍一番。
“这是一个传送门,通向我们主城的传送门。”
“是那种能通向地球任何一个角落的传送门吗?”
“理论上可行,不过这座传送门并不是代步用的。它通向另一个世界。”
“……地狱吗?”
“小朋友,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赵诗曼走近传送门,轻轻抚摸着门柱:“我们终究还是人类,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家园罢了。”
见李恩哲没有回答,她接着说:“从这里进去之后,就是一个2倍速的世界了。那个世界的运转速度是正常世界的两倍,也就是说,每在那里待2个小时,现实中就只经历了一小时。”
李恩哲问:“我们对时间的感知会有变化吗?”
赵诗曼摇头:“并不会。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喜欢待在主城的理由。”
“稍等,让我理一理思路。”
李恩哲沉吟片刻,问:“但说到底,我们的寿命也不会改变,在这个世界的人看来,我们衰老的速度不就快了一倍吗?”
笑意浮上赵诗曼的脸庞,她称赞道:“你很聪明,能这么快领悟到2倍速世界的本质。但你的顾虑我们也都有应对方案——那就是有所节制地进入主城。”
“这样,就可以享受多一倍的时间,也不至于被外界的人察觉、或是扰乱自己的生物钟。”她补充道。
听到这些李恩哲内心起了波澜。多一倍的时间,这可以做多少事呢?玩乐也好,休息也好,凡事都可以利用那份额外的时间,达到双倍的快乐。
“开启传送仪式需要一点‘红’,你这种新人站在旁边看就好了。”
“‘红’是什么?”
“是一种类似魔力值的东西,如果‘红’耗尽,就使用不了超能力了。”
“它会自然回复吗?”
“会的,但是很慢。往往高强度使用能力以后就要休息好久,所以我们有别的方法回红,这等到了主城在教你。”
赵诗曼立在传送门前,对李恩哲说:“现在我要开启传送门了,分心会让我中断引导,你帮我注意一下周围。”
“好的。”李恩哲嘴上应道,心里却不当回事。他想,这种地方能有什么突发状况,大不了跑出一只老鼠,或是远处有狗吠两声。
赵诗曼轻吐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眸,双臂向前平举,口中喃喃念着什么。一时间,有淡淡的红色雾气在她的皮肤表面游走,汇聚成股后流向了传送门的内侧。随着红雾的输送,传送门内的漩涡变得愈发汹涌,从深处传出阵阵闷雷般的响声。
李恩哲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奇景,却有一股非比寻常的不安感,一点点爬上他的胸口,扼住他的咽喉。此时他的脑海中只有一条信息——有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传送引导出了问题吗?」李恩哲第一时间这么想到,但又立刻否定了这一观点。此时的不安感,不像是对灾祸的预知,而是与异类接触的那种抵触感。
「有神族的人过来了。」泫椠的声音在李恩哲的脑中响起。
「神族?可是我没有能抵御他们的手段啊!」
怎么办?李恩哲看向赵诗曼,她正专心致志地进行引导,丝毫没有关注到敌人的靠近。
“诗曼姐!有神族的人过来了!”李恩哲朝她喊道。
赵诗曼身体微微一颤,旋即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她一脸惊愕地回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她将双手的食指和中指抵在太阳穴上,搜寻着附近异族的气息,得出了一个让李恩哲心底一凉的答案:
“是的,的确有神族的人在靠近。”
她问李恩哲:“你现在的超能力到什么程度了?”
李恩哲支支吾吾地说:“篡改别人的梦境......还有灵魂离体...这些的能力。”
“是精神力一类的吗...有些难办。”
赵诗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环皮筋,将脑后的长发竖起,又将上衣放到一旁的地上。一张淡紫色的面具迅速在她脸上生成,包裹住整张俏丽的脸庞。
“小李,刚才忘了跟你说,我是辅助类的能力者,他们都叫我‘巫医’。”她的声音失去了悦耳的音调,听起来像是深渊中回荡的低语。
她将一只手搭在李恩哲肩上,一股滚烫的能量瞬间从她的掌心涌向李恩哲体内,透过血管,穿过脊柱,遍布他的整个身体。
“异能增幅——一段!”
随着能量的注入,李恩哲的脑中逐渐浮现出一片猩红的景象:一轮血月缓缓升起,正在夜空中绽放出绯色光华;大地上的生灵,则随着血月的升起而躁动疯狂。
异象在李恩哲的意识中褪去,他的神志逐渐趋于稳定。仅仅几秒间,他的精神力就暴涨了数倍,源源不断地从他的眉间逸散出来。
此时李恩哲的内心比任何时候都冷静,他升息吐纳,感受这份强力增益给自身异能带来的变化:
其一,他对同类/异类的感知更加明显和清晰,甚至闭上眼睛也能探测赵诗曼的位置。其二,他的异能提升一个阶段,足以探知赵诗曼此时的心声和想法。
“这个增益能短暂提升你超能力强度,以及异能的阶段,虽然有一些后续副作用,但忍一忍就好。”赵诗曼说。
“现在用你灵魂离体的能力来探明他的位置。”
“明白。”
李恩哲将注意力集中在前额的印记上,转瞬间,意识就脱离了肉身。四周的景象澄澈而清晰,在幽灵形态下了如指掌,不可见灰色区域变小了,对细节的捕捉更为敏锐,能看到砖缝里杂草和铁栅栏的锈迹。
「让我看看,你究竟在哪里!」
为了获得更加良好的视野,李恩哲让自己的灵体飘到工厂上空,原本模糊不清的“异样感”,具象化成了亮黄色的人类轮廓——那个神族能力者,就在距工厂一百米的距离走动!
李恩哲的灵体迅速飞到了对方的周围,看清来者是一个学生装束的男子,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缓慢行走,时不时看向手中的器具。
「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造型独特的提灯,玻璃罩内并未燃起火焰,取而代之的是一小团红色的光球,正随着朝向的改变忽明忽暗。没走到一个路口前,男学生就盯着提灯看一会,然后决定自己的方向。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探测我们魔族能力者的仪器。」李恩哲想,「现在让我用思维读取来一探究竟吧!」
李恩哲的意识一贴近对方,他的心声就清晰可闻了。只听见男学生这么想道:
“异能探测灯真是厉害,连500米范围内的能力者都能够感知!”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只是护送宝物,就恰好碰见魔族的人,实在是鸿运当头!”
“先探明他们的集会位置,再把灯护送到长老那,不就功加一等了吗?长老一定会重赏我的!”
得到了重要的信息,李恩哲便将异能收回。一时间,他的灵体从百米开外重新回到了躯壳之内。
赵诗曼见他睁开了眼睛,轻声问:“怎么样,你看到了什么?”
“来者是个年轻男性,还没有完全发现我们。但他手上有一盏提灯,能指向我们的具体位置。”
“他的能力是什么?”
李恩哲稍加回忆,然后摇头:“不知道。他身边没有明显的异常现象,”
赵诗曼一边向前踱步,一边低头思索着对策。她的目光似乎能透过那完全密闭的面具,落在李恩哲的身上。
“这是我们魔族在XW区安置的重要传送点之一,是为数不多的主城入口。如果这儿的位置暴露,就需要大费周折的迁移传送门。”
李恩哲望着她,眼神沉毅又坚定。
“我该怎么做?”
“击退他,让他远离这个工厂。只有传送门的位置不暴露,才能避免惹上更大的麻烦。”
听到这话,李恩哲垂下来头,双拳微微攥起:
“可是,我没有能击退他的能力。”
作为一个几乎没有进攻能力的精神力类异能者,他目前能做的只有侦查、获取讯息,再无更多战略意义。李恩哲此时除了因为帮不上忙而感到羞愧,心中还升起了深深的无力感。
“不,你有力量。”
“?!”
赵诗曼将双手合拢,绯色的雾气从她的身上流出,悬浮着聚集在掌心中央。
“靠我近点。”赵诗曼示意李恩哲走过来。
“肉身强化——一段!”
绯雾从她的掌心四散开来,将李恩哲笼罩其间。雾气一与李恩哲的皮肤接触,竟显现出如炽热熔炉般的光芒。
强大的力量在李恩哲的体内翻腾,他浑身的肌肉和骨骼正止不住地颤抖,血液几乎要沸腾起来。
“呃呃呃啊啊啊——”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反应过于强烈,李恩哲的喉咙传来持续的低吼声。赵诗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独自颤栗。
随着肉身强化的进行,李恩哲身体剧烈的反应逐渐退去。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那里的肌肉变得更加膨胀且坚硬。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恢复肢体的供氧。
“怎么样,还有不舒服的感觉吗?”赵诗曼关切地问。
“不,并不会。”
李恩哲将头抬起,眼中迸射出赤色的光芒:
“相反,我感觉有些兴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