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运权在一家高档酒店包房内呼来了厉忠义和宋万礼。厉忠义启开三罐听装可乐,分给他俩:“二位领导,下午,向红打电话给我说事情进展顺利,没想到婷婷主动承担起辅导小江的义务。我敢断定有向红的穿插,这事基本就成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个小江和婷婷悬殊太大,门不当户不对的,就怕婷婷父母这坎过不去。”厉忠义喝了一口饮料:“人啊,没有时,想有,有了,又想精。”厉忠义出生在江南盛产师爷的地方。人精瘦,也精干,是恢复高考第一批大学生。工作后一直跟着钱运权的提升而提升。钱运权发话了:“老宋,你看如何办?”宋万礼点烟吸了一口:“好办,花点钱把他抬高。只要人‘优秀’了,门当户对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哈哈,英雄所见略同。到底是企业家就是有战略眼光。”钱运权兴奋地拍了宋万礼一巴掌:“忠义,就按宋总的精神办。你给我操作好了,不能露出半点尾巴。弄个文凭,再到公司给个职务,全方位地培训。”厉忠义举起罐子大家碰了一下:“这一次婷婷妈为我们批到计划内的彩电就要出货,宋总能否搞几台大车去津口港拉回仓库。据可靠消息中央要进行物价调整。”“这个我来安排。”宋万礼弹出烟灰。“这个彩电怎么投放市场销售,你一包到底,我们不好再出面。”钱运权指着宋万礼:“给销售单位的分成要最小化。这次做好了,马上以福民开发工程有限公司的名义申报二十万吨计划内钢材。”钱运权站起身来踱到窗前又踱回到厉忠义身旁:“婷婷这张牌是王牌,只要婷婷愿意住在那栋别墅,我姐也就只有默认接受那座房子。计划内的钢材批复肯定会为我们出力。再说,我们不倒卖还有其他人去倒卖嘛。”“局座就是高,实在是高!不服不行。婷婷有个小哥们陪着还能想去哪儿,哈哈,是不是啊?”宋万礼又点燃一支烟,挪了挪肥硕的身躯。
十多天过去了,江上民在郁旺婷高标准、严要求的高压态势下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开设的课程就是语文、历史、地理。每天的学习容量特别大,需要大量地背诵和记忆,还要练习写作文。此时的江上民已经把郁旺婷当真的老师来尊敬,一口一个老师叫个不停。
农历七月初七这天,天已黄昏。晚霞辉映在书房的玻璃窗上又折射到郁旺婷的脸蛋上,郁旺婷在一本正经地为江上民批改作文。红波波的小脸蛋显得十分的可爱。在做练习的江上民偷瞄了一眼,浑身一阵酥。坏习惯的驱使,他又把笔含在嘴中,目不转睛地看着郁旺婷。哈喇子顺着笔杆流到手里,滴在纸上。郁旺婷感觉到了一种被盯的目光:“又发傻啦?”“老师,我想尿尿。”江上民回过神来,模仿儿童的声音:“我还想玩会儿。”“好,去吧,真乖!”郁旺婷也学着母亲般声调:“就玩一会儿!”江上民走了出去。郁旺婷嗤嗤地笑出了声音。“报告老师,我刚才看了挂历,今天是农历七月初七,天上有巧云,晚上可看牛郎和织女星。”江上民笔直地站在书房门口,佯装严肃。“怎么着,想放假啊?”“是!”江上民回答响亮而坚定。“成,本老师今天就破例一回。不过有两条件:一、今天生字词听写无错;二、要写一篇观察日记。如何?”江上民学着大清朝礼仪,单膝下跪:“喳。”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第一个条件完成得非常顺利。江上民的表现让郁旺婷感到越来越满意。他实诚、风趣、机灵,还有点狡黠个性特点深深沁入郁旺婷的骨血。“他应该就是我失去的那条已经初长成的腿!“郁旺婷暗自欢喜,宣布下课吃饭。
京城的夜晚灯火辉煌。天空中的星星不甚繁密,若隐若现。绵长的银河也好像干涸隐退。江上民轻轻推着坐在轮椅上的郁旺婷,慢慢地移动到庭院中央。两人翘首寻觅牛郎、织女和他们将要跨越的那条大河。江上民:
夜晚华灯上,
城市舞浓妆。
鹊桥空中起,
咱俩来观光。
郁旺婷拍手称赞:“棒极了,还会吟诗啊,看不出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居然还有诗人潜质!”江上民谦虚起来:“我也不懂什么诗,就是喜欢顺口溜溜呗。”“真的很好,看样子我也要来和一首,不然学生会瞧不起咱这个老师的。”郁旺婷眨巴着两眼看着天空思考起来。有了:
今逢织女见牛郎,
银汉迢迢鹊桥长。
可怜轮椅夔龙女,
只想阿哥来帮忙。
“好诗,好诗,不愧是老师。”江上民立正向郁旺婷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敬礼!希望老师多多赐教。”郁旺婷咯咯笑起来:“别贫了!”江上民太阳穴上经脉一阵跳动,好像这首诗是有所指。便手指穹庐:“看,那颗晶亮的星星就是牛郎,他正向织女走来。”“哪一颗?我怎么看哪一颗,哪一颗就在移动。”郁旺婷仰望星空认真地问道。“对,浩瀚的星海,只要你认定了那一颗,那一颗就会向你走来!”郁旺婷鼻子一酸伸手抓住江上民的手深情地看着:“你是我认定的那一颗吗?”便从轮椅上单腿而立。“我已走来!”江上民轻拂郁旺婷的长发,俩人四目对视。郁旺婷闭上双眼,两滴热泪从眼皮里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