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要离开我,呜呜……”这是一间草房,只有一张床,一个脸色有点黝黑的少年趴在床上对着躺在床上的人哭了起来。
床上躺着的中年人脸色惨白,双目紧闭,丝毫没有理会少年的哭声,少年哭了一会儿,对着床上的中年人探了探鼻息,只是已没有丝毫的气息从鼻孔吐出,他的父亲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
少年确认这个事实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门板吱呀一声响,一个身板更加厚实的少年快步走了过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也是眼眶发红,强忍住泪水,拍了拍床边少年的肩膀,“阿泽,不要哭了,叔父已经去世了,我们要好好安葬叔父才是。”
困苦人家的孩子一般都早熟,余泽很快就抹干了眼泪,对着比自己高了一点点的少年道:“阿发,很谢谢你来帮忙处理这些事。”
卢发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毕竟他本来就比较嘴拙,余泽知道从小玩到大的阿发是这样的人,回头再看了一下自己的父亲,又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然后按照父亲生前的叮嘱,和阿发两人用草席子包住尸体后,两人扛着尸体往大山里走去。
余泽和父亲是外来的人,不算是本村人士,因此住得比较远离村庄,两人到了看好的地点后,心情都很沉重,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大坑,将尸体掩埋好后。
余泽看着这个新泥推成的坟墓,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卢发见到余泽哭得凄苦,想到自己再也见不到一向和善的叔父,也是跟着哭了起来。
两人正在伤心时,忽然听到一阵厚实的歌声从背后传来,唱的正是山中最常听到的山歌,只是这歌声又不同以往,声声入耳。
两人朝着歌声处望去,只见一个老道士骑着马,饮着手中葫芦的酒在高歌,一身道服洗得干干净净,只是有两三个大大的补丁。
这老道士也见到了阿泽两人,到了两人近前问道:“两个小娃娃,在这里哭什么?打扰了我唱歌的兴致。”
这老道士问完后才注意到两人背后的新坟,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你们谁家的亲人归天了?”
余泽见是个野道士,这种道士余泽平日里也是见到不少的,被老道士问及心中痛苦的事,两眼发红答道:“是我父亲死了。”
老道士下马唱了一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后才对着阿泽道:“贫道就替你的家人念一下佛门的往生咒,让你父亲可以早点转世,以免多受轮回之苦。”
说完,老道士不等阿泽两人回应,就念了起来:“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卢发对此一幕完全摸不着头脑,见余泽没有阻扰,就由得这老道士在这里继续念经了,余泽自幼就识字,他父亲原来就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他也不是很明白道士念的经文,只知道这老道士确实是在念经,内心还是很感激这老道的。
老道士对着新坟又念了几遍后,才诚心对着阿泽道:“小娃娃,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切勿太过执着,否则你父亲很难转世的。”
余泽连忙还了一礼,认真向老道士道谢,老道士这时神秘笑了一下,伸出了左手道:“经已经念完了,二两银子。”
余泽呆了一下,转动脑筋才知道老道士是问他要钱,脸色变了一下道:“我没有钱,如果我知道你念经要钱,我就不会……”
余泽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才想起如果老道士先前跟他说要钱他会怎么回答这个老道士,难道不念了吗?
卢发这时也明白过来,怒道:“你这老道士怎么不知好歹?我们哪里会有钱?况且你又没说念经要钱的,快走,快走……”
卢发说完就去推老道士,想赶他走,只是他发现他根本就推不动老道士,老道士微笑看了卢发一下,然后看着余泽。
卢发抓了一下头发,他感到很奇怪,老道士本来就很瘦,照理来说他就算整个抱起老道士也不难的,为何推不动老道士呢?
余泽也觉得惊讶,只能苦笑道:“莫说我没有二两银子,就算是一枚铜钱现在身上都没有的。”
余泽为了给父亲看病早就花光家里的所有积储,现在他算是身无分文了。
老道士勃然大怒:“没钱,贫道可是没有白念经的时候,你们看着办吧?”
卢发望了一下余泽,希望余泽想出一个主意来,余泽无奈道:“那你想怎么办?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老道士眼珠转了一下,指着卢发道:“居然没钱,那他得跟着我走,算是赔偿我损失。”
余泽怒了起来,想不到老道士居然打着这样的主意,“好啊,我还以为你是好人,想不到你是一个人贩子,赶紧走,我们的村子离这里不远,只要我高呼一声,村里的人就会涌上来打死你。”
卢发也呆住了,他想不到这老道士是一个人贩子,少年心性使然,他害怕地后退了两步,离这老道士远了点。
老道士吹胡子瞪眼,“你胡说什么?我叫他跟我走是学习道家仙术,怎么变成了人贩子?”
余泽牵着卢发后退了两步,因为他从父亲口中所听到的民间故事中一些人贩子会撒迷烟来迷倒人的,至于什么道家仙术都是骗人的玩意,这世上怎会有神仙的,余泽从来都不信。
老道士见到两人的举动,哭笑不得,“罢了,罢了,想不到我找个好苗子也不容易,我就使些小手段让你们看看。”
老道士说完口中念念叨叨起来,神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在这荒山野岭中,两人见此一幕更是害怕,余泽大叫一声:“他要撒迷烟了,快跑。”
两人转身就走,老道士手朝着两人一指,“定!”
两人保持着跑的动作当真定住了,老道士哈哈大笑起来,“这下你们两个小娃娃相信我的话了吧!”
被定住的余泽心下骇然,想张嘴喊人也无法喊出声来,估计卢发的情况也差不多。
老道士慢悠悠地渡到两人的身边,看到余泽示意解开法术的眼神,“不准大喊,我有无数的办法让你们两人在大喊前闭上嘴巴。”
老道士威胁两人一番后,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余泽觉得全身一松,发现自己又能开口说话了,心中对老道士的话信了几分,毕竟这种定住人的手段好像真的是仙家手段,其实余泽不知就算是武道修为高超的人也能凌空点穴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阿发跟你走?又不是阿发欠你的钱。”余泽揉了揉麻痹的手腕,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老道士满意看了一下卢发,“修仙也要看资质的,他是我这些年看过的资质最不错的苗子了。”
余泽好奇问道:“我没有吗?”
老道士皱眉认真看着阿泽,“你资质极差,修道也是枉然,注定无法有所成就。”
阿泽看了一眼阿发,见卢发恐惧地摇了摇头,分明是不想离开村子,“阿发家里还有亲人,他不会离开这里的。”
老道士冷漠看了一下两人,“修道之人注定要斩断俗世羁绊,他一定要跟我走,如果他无法斩断羁绊,我不介意帮下他。”
卢发一番话听下来只是感到迷迷糊糊的,余泽听懂了老道的话,感到心中大寒,这分明是想下杀手,杀了卢发的家人。
余泽连忙小声向阿发解释老道士的意思,卢发听了嘴唇有些发白,“想不到你这老道士如此歹毒。”
老道士不耐烦道:“休得啰嗦,快快下决定,如果你真的不肯自愿跟着贫道我,我说不得要动些手段了。”
余泽倒是想跟着老道士去学那仙家道法,只是老道士明显看不上他,他只能羡慕看着卢发。
卢发看了看余泽又看了看老道士,“如果阿泽去的话,我才去。”
老道士沉默了下来,他虽然可以强行掠走卢发,但是这样一来,卢发肯定不肯拜入他的门下,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只是眼前这个看似聪慧的少年资质确实是极差了,想了一下心中有了主意,“可以,不过我不会收他为弟子的,只能带他进门,至于以后他造化如何,就与我没关了。”
余泽欣喜若狂,虽然老道士说不肯收他,但带他走表示他还有机会,只要有机会他就不愿放过,“我愿意。”
老道士哼了一声,道袍一甩,“走吧,修道之人讲求超脱世外,居然已入得我门,就不要再想着道别的事,以后有缘自会再见的。”
老道士一番话把卢发要讲出的话生生逼进了口中,卢发只能贪恋看了一下村子所在的位置,余泽见此也只能是拍了拍阿发的肩头,安慰了几句。
余泽转而忍住心中的悲伤又再次恭恭敬敬地朝着父亲磕了几个响头,余泽心中隐隐约约觉得此一去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