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首崖道士的鼓声虽是震天介响,紫微魔君这句话却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中。
“跑?要跑也是你跑!”木之道人上前两步,喝道:“听说你连日来滥杀无辜、恣意妄为,你如此做——置我天下名门于何处?”
“天道妙化,此盈彼虚——”紫微魔君淡然一笑,拱手道:“九阴玄尊着我生此幻世,便是要重列纲目、涤荡乾坤,把你们这些蠢物清个干净!”
“好大的口气……”木之道人笑道:“漫说你,便是九阴老魔亲至,我庐山门人也要将之拿下!”
“先拿了我再说。”紫微魔君冷冷道。
“好!”木之道人白眉倒竖,道:“从来正邪不两立——既然你不肯授首,别怪道爷不客气了!”说罢长袖一挥,鼓声骤暴,列在大阵前排的道士缓缓向剑冢逼近。
紫微魔君浑不在意,信手斜指,只见剑碑顶端精芒闪动,一柄小剑射到他手中。
木之道人断喝一声,冲身跃起。
紫微魔君看都不看他,飞剑斜劈,那小剑似被一道白练缚住,猛砍向阵前一名道士。那道士陡见剑光、猝不及防,痛呼一声右肩中剑!
小剑一兜一转,又飞回紫微魔君手中——正是极高明的御剑术。
“咝……”木之道人暗吸一口凉气,凝身半空不敢近前。
龙首崖道士列阵击鼓——这鼓声除有伤人魂魄之功,还有防御结界之用。适才杜家五虎的金刀很难砍到木之身前,便是这个缘故。谁想到紫微魔君这轻描淡写的一击,便一举刺破结界、伤人无形。
“金身护阵——”木之道人挥手叫道:“伏魔鼓法!”
鼓声变换处,八卦大鼓簇拥而出,向着紫微魔君猛击。
紫微魔君衣衫震动、似是感到逼迫,手中小剑斜指剑冢,喝道:“青金断玉,剑纵长空!”
随他话音,那剑冢表面竟泛起片片青鳞,接着青鳞化作长剑,从顶端向下流注,流至中段“哧哧”声起,无数剑光横射而出、斩向众人。
龙首崖这边除了八卦大鼓,余者皆转成防护阵式,每名道士身前青芒隐现。那剑光虽劲且疾,飞至近前却再难破入。
可这剑光在紫微魔君挥洒之下千万流转、无穷无尽,时间一长,呼痛声此起彼落,越来越多的道士受伤。
如此下去鼓阵必破,木之道人忙跳出圈外,回首向天幕揖道:“龙首木之,恭请绢真人!”
“恭请绢真人!恭请绢真人——”弟子长喝声起,层层传递。
那天幕鼓下、列着两行道士一直未动,此时听得号令,忙将弦管笙笛奏起,一时间清音大畅。
再看那青色大幕微微鼓荡,下半幅似有人形凸顶,观者眼睛一花,只见幕布左右各顶出一个三尺来高的小道士。
这两名道士红衣红冠、青手青面,极似绢布人偶。接着,四名、八名、十六名源源不绝……更多布偶从天幕鼓中顶出!
这些布道士并不持鼓,手中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齐全,出得幕来径向紫微魔君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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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绢道人!哈哈!”陆承宗笑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龙首崖最负盛名的绢道人!”
“绢道人?”英阳奇道:“他们是人还是布偶?”
“这么小,当然是布偶了!”陆承宗瞪大眼睛,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待我再看看!”
此时成百上千的绢道人团团围困、将丝刀布棍击向紫微魔君,怎奈青金剑气苍茫纵横,这些绢人未及近身、便被斩碎。
碎归碎,转瞬间这些布人便拼接起来,又舞刀弄棒冲进战团。
“这便最负盛名了?”英阳眨眼道:“这绢道人也不咋地啊!”
“绢道人说的不是这些,这些只是扈从——”陆承宗道:“‘绢道人’仨字指的是龙首崖绝顶高手绢青青!看、看!那不是出来了——”
英阳顺他所指望去,只见一白衣道人背负双手,施施然从天幕中踏出。离得太远看不清眉目,不过看他面庞肌肤皆为老牙之色,仿佛布偶。
“这个呢?是真人还是布偶?”英阳奇道。
“还真没人知道!”陆承宗亦是目不暂舍,道:“绢青青极少下山,又从不与人来往——大家都是东传西传,没人知道他从何而来,是真人、还是法术操控的傀儡……”
“傀儡?”英阳叫道:“傀儡都能成为绝顶高手,那龙首崖也太厉害了吧……”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陆承宗怂恿道:“要不你上去摸摸,是皮还是布?”
“你去吧!”英阳撇嘴道:“你看他指挥多少布偶!只怕不到跟前,便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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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绢青青身在半空、双手背后,右手戟指似在画符,他身后布道士像万点狂鸦、倾泻而出!
紫微魔君剑芒虽盛,但对付这层层游鱼般扎过来的布道士,难免疏漏——刀枪棍棒便击到了身上,只听得“扑扑”声绵密而起,甚是骇人。
那边木之道人率弟子已退开数丈,鼓声变换下,漫天绢道人似依韵起舞、进退有度。
以紫微道力,当然不会被丝刀布棍所伤,可也被困得眼花缭乱、心中怒起,当下双手擎剑高喝道:“剑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剑!”
话音甫落,身后青金剑冢陡然狂震,雷光电闪间无数飞剑激射而出!
“啊呀!这……”在旁掠阵的木之道人一声轻呼。
这“三生万剑”出自万剑世家最正宗的万剑诀,不知这紫微魔君从何处学来的。
再看那剑光如狂涛拍岸、似暴雨横飞,密密层层从剑冢中电射而出,离远看整个剑冢寒芒笼罩,像个巨大光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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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青金剑冢万剑穿空,那边天幕下方的朱红人影却快尽了——毕竟绢道人再多,终有倾巢之时。
绢青青一直负手观战,见此情状想了想,飞身回到青幕前,探手一抓、身形前移,竟从天幕中抓出数十根粗长红索来——红索越抻越长、布幕越绷越紧,只见绢青青猛一松手,“轰”的一声红索弹回、幕布激荡。
长吟高彻、红影弥天,天幕上那朱红大龙竟摇头摆尾、冲将出来!
“啊!……”场边百姓看得张口结舌,下巴都快掉了。
大绢红龙张牙舞爪、神气动天,一头撞进青金剑雨。长身缠绕处,竟将漫天钢剑愈缚愈紧、剑光骤然暗淡。
绢青青见此似颇为满意,回身又依法炮制——红索击处、幕上那朱红火凤拔天而起、回旋三匝,撞向紫微魔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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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卷凤击下,剑冢青芒便有些吃紧。
紫微魔君左右看看,忽是扔掉双剑、掐诀喝道:“幽冥借法——金轮炽盛!”
“咔咔”声起,这高大剑冢竟依次探出一圈圈船板大小的巨剑,探出之后剑轮倾斜,如绞盘一般横扫竖切!
木之道人见状大惊——这“金轮炽盛”乃紫微大帝名号,不想竟被这魔头化为玄功。眼前绞盘斜转、巨剑劈空,绝非万剑世家的招术!
紫微祭出这法,那首当其冲的大绢龙便受不住了,霎时间被绞得粉碎。朱红火凤几声哀鸣也似是吃了亏,腾身半空不敢再下。
绢青青看看龙看看凤,脸上一沉,回手招处,那天幕上仅剩的日头破幕而出。
红光万道、霞气蒸腾——那日头飞到绢青青手上,竟是一面瑞气冲天的玲珑小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