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山,齐云观后院偏殿内。
空旷的殿宇中,苏海诺孤身一人,正无聊地仰望墙壁上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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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映真带着苏海诺,与赵连勇、沈梦柯二人作别之后,风雨兼程赶回清源山复命。
二人穿门进派、直奔灵秀峰面见师尊——灵素真人听说两件事情皆已办妥,很是欢喜,大大夸奖一番。
还未及寻问详情,忽有小童来报,说掌教真人当下要见苏海诺。灵素真人稍是一讶,便让苏海诺随小童到齐云观后院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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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后院偏殿,苏海诺没怎么来过。自从她入门之后,多是在灵秀峰上修行练功。此时见这殿内一片沉肃,心中竟有些惴惴之意。
“掌教真人也许是要问我详情吧!”苏海诺安慰自己。她刚受了师父夸奖,心中欣悦。想着见过掌教真人之后,便去把这好消息告诉爷爷,让他老人家也高兴一番。
正想着,忽听得脚步声响,苏海诺忙回头,见是广元真人走了进来。
苏海诺急忙拜倒,高声道:“灵秀峰弟子苏海诺,见过掌教真人!”
广元真人步履匆匆,摆手道:“好,起来吧!”
广元真人走到上首坐了,看着恭敬肃立的苏海诺,道:“你们此行可还顺利?”
苏海诺道:“多谢掌教费心,这一路上还好,没遇到什么危险。”
广元真人从身旁桌上拿起一卷书册,随意翻动道:“听说那黑铁屠钢筋铁骨、甚是难缠,你没有怕么?”
苏海诺微笑道:“许映真师姐事事照拂,不让弟子近前!所以也没什么害怕的地方……”
广元真人点点头,依旧翻书道:“嗯——好,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多派你去,也让你多多历练。”
苏海诺躬身道:“多谢掌教真人栽培!”
广元真人又随口问了几句苏海诺的修行情况,苏海诺皆是答了。心中却是嘀咕,不知掌门叫自己来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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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刻,广元真人将手中书卷放在桌上,看向苏海诺缓缓道:“听说你们在曼塔峰上遇到危难……你用传信之法,将素青锋唤了过去?”
“啊!”苏海诺轻呼一声,慌忙低首。
回途中她与许映真再三合计,决定将此事暂且瞒下——毕竟素青锋是在五精碎骨洞中受罚之人,擅自将他召去解危,只怕有违门规。
“怎么了?”广元真人见苏海诺不答,又追问一句。
苏海诺急忙跪倒在地,颤声道:“确有此事!弟子当时处境危急,无奈之下,只得用个法子召来素师叔相助。弟子知道此事有违门规,还请掌教责罚!”顿了顿又道:“此事皆是弟子一人所为,与许师姐无干,还请掌教真人明察!”
“遇到危难呼唤门中长辈,这原也不算什么——”广元真人不动声色,淡淡道:“洒金笺之所以规定持有的弟子每年只限使用一次,一来是那虚空通路、千里传行之法,太耗我清源山的灵力;二来也是为了锻炼弟子,有困难尽量自己克服,不要动不动便依靠强助……”
苏海诺低声道:“都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轻易呼唤师长。”
“我说了,这个本不算什么……”广元真人沉声道:“问题是,你召请的是本门受罚之人。我早已传谕,素青锋为戴罪之人,任何门人不得接近五精碎骨洞,何况还唤他出山?你……”
苏海诺将头埋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广元真人静了一刻,道:“苏海诺,你上山这半年多来,本门上下待你如何?”
苏海诺挺身道:“师门上下待我恩重如山,弟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广元真人点点头,道:“你资质天生、为人良善,很称我们的心意。我们也是希望你努力不辍、勤修苦练,将来能为门派争光!”
苏海诺道:“是!”
广元真人道:“可是本门的门规,即便是心爱弟子也不能破坏!否则如何管束?”
苏海诺又是低头,道:“是,弟子知错了。”
顿了顿,广元真人忽是问道:“素青锋是如何出去的?”
苏海诺周身一震,不敢作答。
广元真人“哼”了一声,只听袍袖声响,一物落在苏海诺面前。广元真人喝道:“这是什么?”
苏海诺定睛看去,落在自己面前的,正是当日留给素青锋的光彩发带。
“弟子知罪!”苏海诺又惊又恐,叩头不止。
广元真人霍然起身,指着苏海诺怒道:“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吗?——我还奇怪呢,素青锋是怎么跑出去的,原来是你在做怪!”
苏海诺听得广元真人言辞激烈,吓得已是嘤嘤而泣。
见她如此,广元真人长叹口气,稍缓道:“我知道——当初你祖孙二人在金钟寨遇难时,素青锋赶去救了你们,所以你一直心怀感激……这、这也不怪你……可是你知道,素青锋为何被关进五精碎骨洞么?”
素青锋因何受罚,一直是齐云剑派内的秘密,苏海诺曾试探着问过几次,可素青锋一直避而不答。
广元真人凝眉想了一刻,忽然似是下了决心,道:“蜀中四大修真世家,你知道么?”
苏海诺微是一怔,道:“弟子不知。”
广元真人道:“原来在川西那边,有个仙真的双凤世家,道功自成一统,很是了得。而素青锋这个混帐,当年为个女人、魔心大炽,将双凤世家上下一千八百口杀了个干干净净!”
“啊!”苏海诺吓得花容失色、仆坐在地。
广元真人看了苏海诺一眼,又道:“素青锋血洗双凤世家之后,意犹未尽,还要找与双凤有关的另外三大世家的麻烦。这三大世家没办法,一时找不来高手应战,便冒天下之大不讳,请来南疆鬼王发动九灵天宵秘术,引下三十六道混元天雷,将素青锋轰得道体飞散!”
“啊……”苏海诺呻吟道:“不都说是天降责罚么?”
“老天怎会轻易插手人间的事?若是插手,世间哪来那么多的妖佞邪妄?”广元真人顿了顿,道:“那些都是蜀地三大世家为了掩藏真相,放出来的谣言。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了我……”
“那师叔他……”
“三大世家暗请南疆鬼王,启用绝禁秘术,他们心中也有鬼——所以素青锋用天仙秘术投识转生,他们虽然知道,却不敢有所动作。”
“哦……”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素青锋关入五精碎骨洞么?”广元真人正色道:“不外乎这么几条——一来是召告天下,素青锋虽然被打得道身粉碎,只要神识投了我派,也要接受惩罚。所谓无严不足以立威!”
苏海诺低下头,心道:“掌教此时,也是无严不足以立威呢……”
广元真人接道:“第二条,就是给蜀地三大世家看看,素青锋道身已碎、且又受罚,当可平息他们一些怨怒。其实他们怎么不想报仇?只不过擅请南疆鬼王私用九灵邪阵,若传出去,只怕天下尽可诛之,这比素青锋肆意滥杀又严重得多!可若不用这秘术,他们又没有能抵御素青锋的高手,所以迟迟没有找上门来……”
“这第三嘛,就是严防素青锋出去生事!双凤世家与其他三大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素青锋当年便想将这三大世家连根拔起!”
听到此处,苏海诺惊得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