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河乡镇！”孟科入了马车，边打哈欠边揉眼。风送呼声入帘来，孟科坐直了掀起幕帘，附和一笑：“有缘再会。”窗外李沁人翩翩一笑，孟科已经放下了帘子。车轮咕噜噜转起来，孟科掩着张大的嘴巴，拉长出一个更为舒坦的哈欠。风动垂帘，阳光洒在倚靠窗边的懒懒睡容上，孟科微笑阖目，今天阳光真好啊——
如此宜玩宜乐的日子，我却在匆匆的路上。孟科皱眉一叹，却听车夫感叹：“小子你真是好运气啊，碰上这么个活财神。”孟科不假思索接道：“你也是好运气，碰见我，让你摊上这笔生意。麻烦往河乡镇那个方向走一段路然后往澧洲走，我去澧洲，不去河乡镇。”
车夫愣了愣神，困惑道：“小子你玩猫捉耗子呢？”
孟科拉出老长一个哈欠，完全对窗外的景色失了兴致似的靠倒在从千里香坑来的两个软垫上：“是钓鱼——愿者上钩。”
“公子，韩老板正在回来的路上，是再等一天还是？”
“你说呢？”李沁人收回目送的视线，面含冷色而无表情。
眉近卫犹豫道：“属下以为着实没有必要为核实这种小事和韩老板闹不愉快。”
“小事？”李沁人嘴角牵起一星弧度，眼中殊无笑意。
眉近卫抬首一瞥李沁人紧捏扇子的手，敛声速道：“属下无意揣度公子心思，属下也是替公子考虑，世间欺凌弱小之事几何，公子仅凭一己之力如何管得过来？真是要管，这豪强并举之地，怕不是插手这么简单——官人——怕也不会欢喜。”
“你倒是为我着想。嗯？还有话？”李沁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眉溯。
“请公子责罪！属下以为孟公子口说无凭，此人来路不明，对公子不免轻慢，属下来迟一步，不知之前发生何事，此人能如此快地获信于公子，想来——真是不简单啊。”眉溯清俊浅笑之下，眉间却有忧虑浅积。
“不简单？”李沁人不觉好笑，“善水，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变傻了？”
眉溯眉间一展又一蹙，抱首道：“善水愚钝，不明所以。”
“若是有心机者，还不先笼络我们？”李沁人想起孟科，兀自叹笑道，“有缘再会？哈…”眉溯看着李沁人，若有所思，未防李沁人随意道：“走吧。”眉溯一时雾水，李沁人先他迈步淡淡道：“为这种事费心，徒劳无益，你说的不错，同豪恣之徒交恶，无聊得很了吧。此一行舟马劳顿，你外加奔波，多有辛苦，再留一宿吧——明天代我同韩老板聊络几句，不必急着来追我，嗯？”李沁人侧转面庞，一柄瘦扇自负手之处划出圆弧直抵下颔，抢先道：“不要搬出叔叔了眉溯，想点新花样好不好？”李沁人负手继续走，自话自笑道：“这么爱占便宜，跟个女子似的…有足够的盘缠，却是一个人行路…书生？孟科，你耍我…”
紧步跟上来的眉溯惑问：“也不是不知道此人去向，公子为何不派人跟踪一程？”
“跟踪？”扇骨嗒嗒敲在手心，孟科笑看向眉溯，“你以为他真的是去河乡镇？”眉溯明白过来，却又生疑惑：“公子知道此人不可信，怎还借其许多银两？”
李沁人眼中笑意愈肆，径自走去：“几张废纸，换千里香一个好听名声，你说韩老板怎么谢我呢？开始以为你是个大好人，后来叫骂不得，好不好玩…眉溯，你真是傻了，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