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婧将自己的开支,等等,一一说了出来,连自己给爹在法净寺供奉求平安的长生灯,还有给弟弟求的明白事理的学业灯,都说了。
一家人的帐要说的明明白白才最好,不然,时间长了,容易起隔阂。
“文婧,实在是为难你了,你三叔跟文峰他们还有几天就要回扬州赴考,都没能去做这些。我,我也不善与人说这些,都为难你了!”
三婶说着说着,眼眶渐渐又红了,说起来谢家分家,是因为爹将谢家败落的根源算在大哥一房。
可自己亲眼所见,自己一房在爹娘眼里也什么都不是,说不给一文钱就不给,将自家一房推给了大哥一房养着。
而自家一房,实在是没有能挣钱的好手,相公想读书考出功名,想自力更生,想给这个家一个依靠,没心思去想这些挣钱的。
而儿子女儿都还小,也不会想到这些,可这几天,文婧让自己帮着管教,才知道,这个家,一天需要多少用度。
吃喝住行,读书的,雇佣的丫鬟嬷嬷小厮的,还有每个人的月钱,等等,每天都有不小的用度。
而大哥一房就是上次带着值钱的东西出来,也架不住这么坐吃山空,所以这个能干的侄女便早早挑起整个家的重担,叫自己一房羞愧难当啊!
三叔也羞愧的在一边低头,满是愧疚,发誓这一次一定要考中举人,给全家一个依靠,再也不要让小小年纪的侄女为全家人生计抛头露面。
“三婶,我们是一家人,现在我们跟扬州那边分家了,自然会越过越好,其实我们手里有的这些钱,相对于外面的那些农户来说,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我之所以想种些水田,也想为我们自家多存些银子,而且对附近几个村的村民也有好处,他们有了活计,多少能挣点。我不妨事的,我又不跟其他人多接触,只不过跟这些朴实的农户接触多了些,可他们是实诚的人,不会说我不好,只会说我好,就是法净寺的苦灯大师,也善待我。不过是我这段时间,要时常出去跟村民打交道,只能疏忽家里了。特别是文宝,还请三婶多看着点。”
“文婧,你放心家里,我会照顾好家里的,不过,文婧,你,你也十二岁了,万一被赵家那边知道你,他们会不会?”
三婶最担心的就是侄女的名声,要是侄女因为撑起这个家,而毁了名声,自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呵呵,三婶,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赵夫人尖酸刻薄,赵秋声多情无义,我在扬州的时候,就明白的很。那时候,我就决定了,这样的赵家,我不愿意去!伺候他们一家无情无义的人,还不如好好照顾我们自家人,凭什么我就要在他们家累死累活,还得看他们家脸色过活?三婶,我知道你在意什么?可你在意的,我不会在意,我只在意我们这一家人过得好不好。除此之外,我都可以不在意,甚至是背负悔婚的名声,我也不在意。我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舒心日子。不是那外表看着风光,背地里却是苦痛不堪的日子。”
谢文婧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这是自己前世内心苦痛的经历,绝不愿再重演历史。
“文婧,你?我?”三婶忍不住的一把抱起文婧,哭出声音来,这苦命的孩子,小小年纪的时候,就洞察了她祖母的险恶用心。
小心翼翼隐藏恨意,见机行事,终于将她病重的爹救出苦海,本应该是欢喜结局。
结果时间不长,就遇上她外祖父家落败,文婧这番筹谋,为的不仅仅是自己这一边的谢家亲人,还有杜家那边的亲人。
这还不是最苦的,最苦竟是许错了一个婆家。那个赵夫人,自己领教过,确实时候尖酸刻薄的女人。
那个赵秋声,看侄女的眼神,满是不喜,这样的人家,真要是文婧嫁过去,实在没有信心文婧会过上好日子。
正如文婧说的,可能会外表风光,背地里苦痛不堪,这样的日子当真是不如再自家过实实在在的舒心日子。
可流言可畏,众口铄金,文婧一旦背负被退婚的名声,将来还有什么好人家会看上文婧?
难道真的要文婧一辈子在家?那太残忍了啊!呜呜呜呜!
三婶想到文婧的将来,心痛不已,这样的侄女,叫人怎么不心疼?
三叔见状,也擦擦眼角滚落的泪水:“别哭了,文婧,三叔一定能考中举人,将来更考中进士,只要我考中,你就是嫁给赵家,他们赵家也不再敢欺负你了。哪怕你真的被赵家退婚,三叔只要考中,也一定能给你再找一个好世家!”
“三叔,谢谢你为我做依靠。可是,我却不想再嫁世家,世家里的一切,我们深有体会,看似光鲜亮丽,背地里的肮脏还少了吗?经过我爹的事,我只想好好守着家人,要是有缘的话,我愿意嫁一个普通人家,没有田地可以,没有家产也可以,只要他肯真心待我,我自然愿意跟他过这样简单舒心的日子。”
徐寅,这一世,要是你没考中的话,我一定一定守护你,深爱你一世,回报你前世的深情。
如果你考中了状元,如果你还喜欢我,我也会坚定的跟着你,不论旁人怎么说我高攀,也要跟着你。
可是如果你忘了我,有了今世的爱人,我便默默守护你一生一世,再也不去嫁人,就如同前世的你一样,竟然独处那么些年,而我却毫不知情。
那时的你,心里该是多么苦痛?而我却不能安抚你的心。
“不!文婧,你是世家里最好的嫡长女,配得上最好的世家公子,三叔一定为你争取考中,绝不会让你如此卑微!”
三叔被文婧的一番真话狠狠刺激了,发誓哪怕悬梁刺股,也要奋发图强的考中,给这个侄女一个依靠。
如此侄女,如此优秀,绝不该如此卑微,不会!
三叔不以为这是文婧的心里话,但却把这番话当成是侄女破罐子破摔的赌气话,在三叔的想法里,世家的公子,不论是身份,还是学识,还是家底,都是普通人不可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