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谙空洞地看着她,不语。蓝小草轻轻走过来,蹲下,将柔软的手掌覆盖在他略显冰凉的手背上,眼神清亮地看着他:“不是你差。你已经比世上绝大多数人更优秀了。只是我听说有一句话,完美的爱情是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找一个不像我这么自由散漫、不像我这么总是招惹麻烦的合适的女孩子吧。我不知道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心里在看谁,但是相信我,那不是你和她的幸福。”
司徒谙浑身一僵,目光陡然凶狠地看向蓝小草,眼神恶狠狠仿佛被袭击了巢穴的凶兽!蓝小草起身,丝毫不惧地迎着他的目光:“终于肯正视我不是她的现实了?真是不容易呢,从醒来见到你直到今天,这还是你第一次彻彻底底地把我和她区分开来!”
司徒谙突然怒吼起来:“不许提她!你没资格提她!她是这世上最美最好最完美的女孩子!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这个恶毒冰冷、玩弄人心的女人,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滚!滚!把你和她相提并论真是对她的羞辱!立刻离开我的面前,永远不许在我面前出现!”
司徒谙不断地歇斯底里地吼叫着,蓝小草始终安静地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渐渐地,司徒谙的咆哮声变得嘶哑、低弱,气势一点一点地塌陷下去,高昂的头颅不知何时已经埋进了宽大修长的手掌,整个身躯紧紧地绷着。
蓝小草的声音很轻很柔和地响起:“想哭就哭吧!你各方面都那么优秀,总留着这么一个弱点可怎么办呢?那个什么,股市挽回的方案已经做好了,不用谢我哈,用的基本上都是从你这里学的东西,算是对你的一点回报吧……”
轻轻地掩上房门,蓝小草毫不意外地听到了身后传出了男子悲伤难抑的哭声……随手拉过早已整理好的行李箱,蓝小草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在这座城市已经住了太久,而她想要刺激回来的那个人却始终不回来。醒来之后所知道的唯一一件麻烦现在已经解决彻底,她要自由自在地去找他啦!
华夏,衣小虫的手机罕见地在大白天振动了起来。修长的眉峰一挑打开短信,就看见某人任性开怀的字迹:“阿黑阿黑我现在在机场,该买往哪里的机票?一分钟内告诉我,不然一分钟后谁从我身边过我就跟谁走了哦!”
衣小虫眉头突突一阵乱跳,有种立刻飞过去按住这丫头狠狠蹂躏的冲动!即使明知道她根本没跟司徒谙怎么样,他也心里一直别扭着好不好?好不容易彻底处理清楚了,比原来没失忆的时候还彻底还好,竟然还来气他?要不是看在她气他的目的是要找他,他真要怀疑自己会再也忍不住飞回去收拾她!
他已经在华夏耗了很久的时间。任曦和李清波的踪迹很难寻找,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佛道两家对他管用的那些灵引符引什么的追踪术都不管用了。因此虽然在他来华夏之前正一门和终南派已经在遍天下地联络和寻找,也是没有联系上他们。
当时衣小虫一下飞机,首先不是去找人,而是去终南山认错。他知道,华夏玄门对于蓝草心的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就是一直在等自己的一个交代。
倒是没有想到,等他独自驱车来到终南山,不但终南子、任淳、任夔等人,就连正一真人、觉仁大师、端木家主、鬼谷子、昙明等玄门各大派的掌门,以及党正、吴湛和玉飞扬,甚至白夭矫、龙墨兰、那古拉和木绿花都等在那里。
面对着所有人平静的注目,衣小虫不可能再去询问为什么大家会等在这里,更不可能一言不发或者不给一个妥当的解释就转身离去。
他一身黑衣,绝美的面容微微清瘦而憔悴,进门谁也不看先只端端正正地矮身向正中落座的终南子一丝不苟地行礼,叫了一声:“师公!”
终南子没有像往常一样挥手免了他的礼,而是面容平和地等着他行完了礼,才缓缓开口:“我听说,你宣布了草儿的死讯?”
衣小虫没有否认。虽然他没有正式通知国内玄门,只在天龙会中宣布了这个消息,但天龙会中一宣布,凤小稚就会知道,凤小稚知道了,三姐妹之中的茅无音必然也会知道。同样,青蓝集团中蓝卫七人和龙陵手下都是天龙会出来的,又是最关注蓝草心消息的,也会第一时间知道。当下青蓝集团的事务已经重新由白夭矫执掌,这样重大的消息,大家一定会彼此印证传递,更何况这段时间本就所有人都在找寻蓝草心的踪迹。
因此终南子之所以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话,而不是先私下里接见衣小虫,很显然也是要给谁所有人一个客观公平的交代。
经过了本届世界玄门大会,蓝草心已经不光是衣小虫的妻子。她还是整个华夏玄学界最重要的新秀和各大门派真心爱护的人。更不要说她还是青蓝集团的掌舵人,下了这座终南山,还有一个俗世中温馨的家,有奶奶、姑姑、夫妇和妹妹在等她回家。
在国外,抹灭一个人的身份可能只是吊销了身份证件、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那么简单。可是在华夏,一个人的存在是和太多的亲友和从小到大数不清的人际网络联系在一起的。人们之间的关系比起西方要紧密得多,每个人从出生、婚嫁、生子、离世都会以大宴宾客的形式昭告所有跟自己有关的人。每个人的死亡都会经历停灵、吊唁、安葬等大范围宣告的过程。不是说就凭一道消息说这人没了,连尸首骨灰都不见就会被遗忘了的。
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会有无数人抛出各种疑问关注这份死亡。更何况,这个被宣布死亡的人,是蓝草心。
衣小虫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好过。
“是。”他的确宣布了蓝草心的死讯,这一点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