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南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陆家雄:“你就是那古拉?嗯,刚刚草儿打电话让我和她师父给她报名,听说你们两个正在这里,还惊讶了半天呢!好孩子,如此如你,我们这些老头子听说之后都很欣慰。很好,很好!”
几句话说得模糊,不明内里的人如党正和继松继明之类只觉得言不及义虚与委蛇,而真正明白其中含义的陆家雄、木绿花和任淳却是听得清楚明白,通通透透!
木绿花感动又惊讶地朝着终南子就又要行礼,陆家雄也红了眼睛羞愧了脸色要拜下去,却都还没弯下身子就被终南子袍袖微摆轻拂了起来:“老了老了,看到鲜活可爱的孩子们就感觉都跟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样。你们且跟着继松继明去休息,有什么事让道童随时回禀我。虽然玄门大会兹事体大,上山诸人来者都是客,但若是有人心存偏见为难了你们,老道必会给你们做主!”言辞郑重,十分真诚。
木绿花和陆家雄手牵着手深深感激地看了终南子一眼,没有再强要行礼,礼貌地跟这位和蔼得彷如祖父般的老人告辞,跟着继松继明两位小道士离去了。
党正这才终于得空憋不住地惊问:“老牛鼻子!你给我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南子仙风飒飒地一挥袍袖,背着手儿悠悠地向外行去:“党老狗,少来这套!你从我这儿问了我家草儿的身世隐秘去做了什么?苗疆十万大山里你的态度又置草儿于何地?老道平生就这么一个孙女,敢在她的身上动主意……党老狗,种下恶因,你理当品尝其后的恶果。老道不理你是轻的,后续你和你的那些人命数如何,且自小心体会!”
如今活在世上的人,已经没有几个知道道家第一大派掌门人与国家机密部门玄门事务负责人之间那些不为人知的生死情谊。终南子最亲近的亲传弟子不知道,党正最信任有加的手下骨干也不知道。这个秘密牢牢地藏在特定的人心里,只有在最安全的地方,只有事中人彼此单独相对,才会显露出超脱一切规矩束缚的熟悉和亲昵。
可是此时,终南子却是在严正地向他发出警告:他党正这次不但是触到了他终南子的逆鳞,更是种下了他所不能承受的因果报应!
终南子一生道法通明,其中最擅长也是整个华夏无人能敌的,就是卜算……—
党正脸色阴晴不定地惊看向终南子离开的方向,脑海中闪过他刚刚递上去的建议里那些危险的预见,心底深处渐渐生出几十年没有过的寒意……
当天晚上抓阄结果出来,赛制也正式定了下来。此次大赛的目的在于选拔人才,因此第一轮虽然还是按照常规进行三人一组的淘汰赛,但淘汰赛的方式却很是与众不同。
当晚各门派掌门人抓阄确定出的所有选手随机号数以及顺号分组名单出来之后,有几点特别新奇的地方立刻引起了各门派弟子的热烈讨论!
终南山某选手厢房里……
继松哀嚎着:“天哪!我怎么会这么倒霉,三百多个人里偏偏跟唐继云师兄抽到了一组!继云师兄可是上届新秀大会并列排名第一的选手!夺冠希望最大的人!天哪天哪,这下我第一轮就要被淘汰了!”
继明一个爆栗敲在他的脑门上:“瞎叫唤什么!仔细看看师叔带回来的淘汰赛规则再叫唤!这一轮三人一组,虽说默认赛制是败的两人被淘汰,可是赛制还规定了三人赛中只败了一场的选手可以挑选3名其他组的胜者进行挑战,如果你三场连胜的话,还是可以晋级的!好歹也是三年前去参加过一次玄门新秀大会的人了,你给我稳重点行不行?”
继松捂着头瞪大眼:“什么?还有这样的事?那被我挑战的三个人呢?败了以后是不是就被淘汰了?”
继明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他一拳:“淘汰你个大头鬼!玄门术法多得是相生相克,你和人家一样只败一场,也不能证明人家就是弱手,凭什么人家就要被淘汰?一起晋级,但是在下一轮会被分层在靠下些而已!”
继松灵活地躲过,跳在卧榻上好奇地问:“下一轮?下一轮是怎么比?”
继明把写着第一轮淘汰赛规则的大红告示往他面前一扔,红纸虚空停顿在继松面前:“不知道,现在还没说。”
继松轻松招一招手,告示飘飘摇摇地落进他掌心,他一盘腿直接在榻上坐下,大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向告示:“那等我先好好研究研究这一轮比赛的规则再说……”
正一门的某间厢房里,正一师太语重心长地握住一名身材颀长的清秀白衣少女的手腕:“丹儿,这只是一场修为和心境的历练,不必太在意结果,能做到吗?”
少女消瘦的小脸上宁静得看不出一丝情绪:“放心吧,掌门!丹儿早已渡过了心魔了。”
“那最好。”正一师太欣慰地抚摸了下尹丹儿垂肩的发,从来不苟言笑的面庞上露出真诚的慈爱和宠溺:“人人都有心魔,有人渡得过,有人渡不过。渡过去了,天地宽阔,渡不过……”
正一师太没有说完这句话,眼神中依稀有担心闪过。少女却已经完全体会了她的心意,抬眸温然看着老人,歉然柔声道:“是丹儿不好,让您操心了!您放心,丹儿从小到大从未跟您撒谎,丹儿是真的没事了!”
看着尹丹儿单纯清亮的眼睛,正一师太眸底的那一缕担心终于放下,释然地拍拍她瘦削的肩膀:“那就好,那就好啊……时间不早了,今天也不要修炼得太晚,早点睡吧。”
“恭送掌门!”
门扉轻轻合上,少女一动不动地站立在窗前,黑暗中,脸上刚刚的宁静如水不知何时起泛起了一圈圈涟漪,越搅越乱,越涌越烈,仿佛有什么在那双清亮的眼睛里涌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