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风长老朗声道:“本届开山收徒第一阶段圆满成功,报名应试者共两千五百余万,通过者九千八百三十二人;因为第二阶段的测试内容涉及部分参与人员隐私,所以不适合公开进行,待全部结束后我们会邀请各位共赴山门,见证新弟子的入门仪式,好了,下面请执事弟子按次序引领大家离开会场”。
很快塔内只剩下一干晋级者,测试高台上的水晶球被撤走,换成了一面一人多高的古朴铜镜,痕风道:“为仙道者首要心性端正,第二轮考验的便是你们的心性品质,方法很简单,你们面对古镜站立,回答我的问题,不必口中说出,心中默想即可,古镜无变化者通过,出现异象者淘汰。下面正式开始,听到我点名的上来,尤方”
尤方便是第一轮第一个通过的水灵体青年,他站到古镜前,痕风长老共提出五个问题。
“你成长的环境怎样?”
“一生中最得意的事?”
“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未来的愿望?”
“对仙道的理解?”
这五题看似简单,但却可从过去、未来两个角度全面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品质;要知道资质虽然重要,但成为仙道还需要正直的本性,否则若培养了一个魔头出来,岂不成了笑话。这也是东极宗将心性测试放在第二步的原因,心性邪恶而又具备仙根者,更需要密切关注,以防其被邪魔利用,获得力量后为祸人间。
铜镜名叫窥天镜,和探天珠一样,是东极宗的另一件至宝,可窥探人的内心所想,是以在此关使用此宝,可杜绝应试者说谎作弊的可能。
每题之间都会给答题者留出片刻默想时间,五题过后,古朴铜镜发出微微黄光,并以特定规律缓慢波动,痕风长老皱眉道:“心性淫邪贪婪,虽尚未为恶,但也并不适合修行,你去吧,以后好自为之,不要坠入邪道,祸及家人。”
尤方显然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面红耳赤的大声抗议,不过并没有什么效果,被两名执事弟子半强迫性的带出了宝塔。
接下来便是按照第一轮的通过先后顺序来进行,这第二轮的淘汰率依然不低,大约可达到三十比一的比例。淘汰的理由则五花八门,有心智不坚者,有动机不纯者,甚至还有罪行累累的江洋大盗想依靠乔装打扮蒙混过关的,在窥天镜前都无所遁形,被东极宗送还到其人所在的当地政府,坐牢杀头都是免不了的了。这让众人一阵无语,仙人没做成倒把自己送进了监狱,也是奇谈一桩。
周桐生和阆瑶都顺利过关,看来都不是奸恶之徒,接下来轮到心漩,五个问题过后铜镜居然发出荡漾的红光,让她一颗心立时悬了起来。
果然痕风长老微微皱眉道:“戾气过重,非仙道应有,你还是离去吧!”
心漩霎时间面色苍白如纸,跪下急切道:“请仙长明察,小女身负血海深仇,加入仙宗是我唯一希望,做任何事情小女都愿意,但请不要拒绝我!”
痕风长老是知道心漩身世的,闻言也是叹一口气道:“非我无情,而是门规不容更改;小姑娘,你可明白,正是你的这股执念阻碍了你踏足仙道。政治本无对错,人伦也可理解,你要复仇,我无权拦你,但你妄想借仙道之力,更迭政权,影响苍生,却会惹下太大的因果,弊宗是断不会这样做的。”
心漩一时间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说话,只觉万念俱灰,跪在那里泪如雨下,瑟瑟发抖,惹人心怜。
痕风再次温言劝道:“痴儿!凡人寿数不过百载,生死各安天命,王权富贵都是过眼云烟,再过几十年,你的仇人们也就都死了,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天明在流云城有府宅,那是他的私产,你有权继承,何不如就在此生活下去,子孙后代,生生世世受到东极宗庇佑,有何不好?唉!送她下去吧。”最后一句却是对着执事弟子说的。
“且慢!”有人忽然出面制止,痕风看去,说话的正是云幽,他手中高举一块令牌,朗声道:“这块令牌你们可认识?”
周桐生眼瞳收缩,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幽,那令牌正是他用来跟云幽交换披风的,瞧架势似乎云幽现在就想用掉它。
痕风长老也在看着令牌,表情渐渐郑重,沉声道:“拿来我看。”
执事弟子将令牌呈上,痕风正反面反复观看后,眼神凌厉道:“苍梧令!你是怎么得到的?”
云幽淡淡道:“这与你无关,我只是想知道,这令牌是否有用?”
痕风长老双目神光大放,一字一顿道:“说吧,你有什么要求,但苍梧令也绝非万能,起码要是我东极宗力所能及才行,而且不可有违天和。”
云幽点点头,指着跪在地上的心漩道:“收她做弟子,而且,要公平对待。”
“就为这事?”痕风长老觉得难以置信道:“你可晓得苍梧令的意义?而且它只能使用一次。”
云幽目光坚定道:“是否管用?”
“好!”痕风长老深吸一口气,“苍梧令干系重大,非我能做决定,我现在就去上报元老阁。有关新弟子的心性测试暂时停止,等我回来。”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两旁的执事弟子说的,说完一晃神在原地消失。
云幽上前将心漩拉起,心漩心神激荡,仍有些反应不过来,问道:“云大哥你究竟做了什么?”
云幽摇摇头道:“我也并不清楚是否管用。”
周桐生忽然在旁惋惜道:“云兄胸怀确实令小弟佩服!小妹妹放心吧,凭借苍梧令你即便是叫东极宗下九界渊去采龙凰木他们也会去的,何况只是收你入门,那痕风长老只不过是去走个程序罢了。唉!这回东极宗可是占了大便宜!”
云幽反问道:“既如此,你为何舍得拿出来与我交换?”
“哈哈”周桐生笑道:“小弟自由理由,只是却有些难言之隐,不宜告知云兄。”
忽然似心漩的声音若有若无传来道:“云大哥,谢谢你!”
以云幽的耳力居然也听的恍惚,下意识看向心漩,却见她低着头,并没有瞧自己。
半空光芒一闪,痕风长老回来道:“元老院通过了你的请求,夏心漩姑娘,恭喜你成为东极宗的最新一届弟子。”
接下来接受考核的是洛焱,没有什么风波的通过后,便轮到云幽。
云幽的人生再简单不过,成长的环境便是从小与老头子共同修行;而得意或者后悔的事还真一件没有;未来的愿望也无非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自然发展;对于仙道的看法更是一片茫然,清清白白实在如一张纸一般。
然而古朴的窥天镜却突然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它剧烈的震动着,以致产生刺耳的尖啸;血光炽盛爆发,滔天而上,将所有人席卷在内,众人如身处怒涛,耳不能闻,眼不得见,一时五感俱失。
唯独云幽例外,他没有被尖啸和血光影响,相反从镜面中隐隐见到一些景象,血红色是整个画面的主基调,那里充斥着火光、血水,有厉鬼嚎哭,有神明陨落,一道身影在向前奔跑,他毁灭一切,只知杀戮。
云幽的心神不自觉被那道身影吸引,起初他只是个看客,镜子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慢慢的他竟然觉得那道身影就是自己,有些恍惚起来,不再分清哪里是现实。
丹田内星云漩涡的中心是一个璀璨的光团,这团光忽然爆发,顷刻间逼退漫天血光,制止刺耳尖啸,窥天镜重新恢复平静,云幽依然茫然的站在镜子前。
所有人都惊恐的看着他,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修罗地狱一般的景象深深的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痕风长老也充满惊骇,他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犹豫间忽然脸上露出倾听神色,然后狐疑的看看云幽的身影,最后点点头,对众人道:“我刚才接到通知,适才异象并非云幽小友引起,只因远处天象异常,恰巧引起窥天镜感应,还请云小友重新接受考核。”
众人松一口气,暗道原来如此,虽然也有人持怀疑态度,但毕竟没有证据,何况窥天镜是东极宗的宝物,怎么使用自然是人家自己说了算。
云幽脑海中依然在回想刚刚见到的身影,那只是一个背影,而且时间很短又模糊不清,但却像烙印一般深深刻在了他的心里。
在痕风的主持下云幽重新进行了测试,这次并无意外发生,云幽顺利通过。
近一万人的心性测试进行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终于全部结束,过关者共三百四十五人,也就是东极宗此次开山招收的全部新生员,痕风长老给大家放了三天假期,以回去交代一些个人事情,三天后依然在城主府集合,共赴东极宗举行入门仪式。
心漩心愿终于达成,欢欢喜喜的拉着云幽向家中走去。
诗:天下难寻苍梧令,号令神仙价连城,烽火戏侯千古骂,美人一笑换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