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孩儿都有自己的秘密,而霍正就是于谟佳心里最大的秘密。
有时候连于谟佳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她这么标准的一个青春无敌美少女怎么就把三年的大好时光通通浪费在“一根木头”身上了?!更可气的是,她明明知道自己没希望,明明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但她总管不住自己的心。好像只要霍正一天没拒绝她,她就一天不死心。
而不被人拒绝的最好办法,就是永远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于是,于谟佳整整暗恋了霍正三年。
不过,虽然于谟佳整天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见到霍正,但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这种时候见到他!
“Can you please ask her……”
对面的混血帅哥好不容易找到了救星,索性直接说起了母语,而霍正夹在两个人中间竟真的开始做起了传声筒。这下交流的障碍虽然是扫除了,可……可是这画面越看越诡异啊!
于谟佳紧张得心里直打鼓,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袖口上的一块油彩!好想把这块污渍抠下来啊!自己看起来是不是像个邋里邋遢的叫花子,呜呜呜……
只怪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于谟佳连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她的脑子几乎完全停止运转,霍正问什么——准确地说是安迪问什么,她就简洁明了地回答什么。
三年了,三年来霍正和她说过的话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今天这么多。如果可以暂时把旁边的混血帅哥打上马赛克,幻想一下这是自己和霍正约会的话……啊,于谟佳光是想想都快要幸福得流鼻血了!
好像总是这样……每次当于谟佳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就会跑出来干扰她本就不坚定的意志。
说起来,于谟佳和霍正从高中起就是校友,两人相差了一级,却从来不算真正认识。
当年于谟佳的初中成绩可谓惨不忍睹,中考时却超常发挥,考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那时候连家人都笑她说她是走了狗屎运,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是福是祸。
于谟佳第一次听到霍正这个名字还是在高一军训的时候。那时班里有几个很活跃的女孩子,和高年级的学姐走得很近。每到休息的时候,她们总爱炫耀一样拿高年级发生的事情出来讨论。为人不算八卦的于谟佳虽然从不参与她们的讨论,却也不免听到了一些,而霍正就是她们最常讨论的话题之一。再加上霍正这个名字本来就比较特别,很容易让人联想起霍元甲之类的武林高手,于谟佳慢慢也就记住了。
正式开学以后,霍正这两个字就更加频繁地出现了。且不说由他领衔的高二(1)班每次月考平均分都能高出其他班级一大截儿,在三中全体师生眼里,霍正本人更是像神一样的存在——好像他总有用不完的脑力和精力。不论是辩论赛、物理知识竞赛、化学知识竞赛、英语演讲比赛,还是科技创新赛,但凡有霍正参加的比赛,三中就绝对不会空手而归。在大家一次次以为不可能的时候,霍正总是能神奇地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那时候学生中间流传着不少关于霍正的传说,说得一个比一个离谱。比如过目不忘,任何文章只要熟读两遍,他就能背诵全文;又比如心算能力,计算乘方开根不用打草稿之类的……本来都是一些很夸张的说法,可是搁在了霍正身上,大家传着传着居然就相信了。
总而言之,霍正是个难得的全才。他既上得了辩论台,又下得了实验室,当时在三中可谓是叱咤风云,所向无敌。不过,如果硬要在鸡蛋里挑骨头的话……恐怕就是他的性格似乎不太讨喜。他似乎天生是一个高冷帅哥,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白白浪费了一张俊脸。
而反观高中时代的于谟佳,和像神一样存在的霍正的境遇几乎是截然相反。
在经历了中考这个人生至高点后,于谟佳同学毫无悬念地被打回了原形,成了班上的后进生。读书这件事就好像和她有仇似的,不论她怎么努力,成绩总是原地踏步,甚至倒退……当然,于谟佳也不是没有“神”的地方,比如她觉得会考的题目肯定不会考,而她认为是重点的内容也往往都不是重点。高中三年虽然她一直十分努力,却始终都没有走出“哪里不会考哪里”的窘境。
可就是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人,某天,却因为一次偶遇而有了交集。直到今天,于谟佳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的窘迫——说来也奇怪,好像她和霍正的相遇,就没有一次是正常的!
“小姑娘,坐公共汽车要买票,你们学校的老师不可能没教过吧?”公交车司机一边转着手里的方向盘一边有些挖苦地说道。
那年还是公交车刚刚开始实行自助投币的时候,于谟佳平时都是骑自行车上学,偏偏那天临出门的时候发现车胎被扎破了,所以只好改去坐五毛钱一趟的公交车。
因为没有坐公交车上学的习惯,所以于谟佳也没准备零钱。白天用完了最后一个五毛钱硬币,晚上回家的时候她又只顾着赶车,结果车是赶上了,却发现自己没有零钱,只有一张十元大钞——要知道在那个房价物价还没飞涨的年代,一个中学生用十块钱去坐一趟公交车那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于谟佳几乎翻遍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也没找到哪怕一块钱的零钱,她只好壮着胆子和公交车司机商量:“师傅,不好意思啊,我身上没有零钱……要不、要不我明天投一块钱吧。”
“呵呵,明天投一块钱?我怎么知道你明天还会不会坐车?就算坐了,也不一定是我这辆。”大概是听多了逃票者使用过的各种借口,公交车司机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于谟佳,“小姑娘,逃票的我见得多了,倒是真没见过在这么空的车子上逃票的。你胆子挺大的嘛。”
于谟佳压根儿没想过要逃票,听到公交车司机这样诬陷自己,一下子就急了:“我不是想逃票,我是真的没零钱。那……那你让我下车好了!”
“没到站怎么下车?”公交车司机说话咄咄逼人,根本不管于谟佳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小小年纪就不学好,学人家逃票。是不是家里人教的?”
那个年纪的女孩子自尊心比什么都强,公交车司机说话这么刻薄,于谟佳一张脸早就涨得通红。她站在投币箱前,手里紧握着那张十元纸币,脑子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花二十倍的钱坐一趟公交车,以证明自己清白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车厢里忽然站起来一个人,那人高高瘦瘦的,还穿着她熟悉的三中校服,从后排座位一路走到了最前面。于谟佳本以为他要下车,正要侧身让他,那男生却径直走到了她旁边,停在了投币箱前——硬币敲打金属箱体,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还没等于谟佳缓过神来,只听到那男生轻轻对公交车司机说了一句:“我帮她投了。”接着他又径直走回了最后一排座位。
没有对话,甚至没有眼神的交流,他就这么突然出现,又忽然消失……只剩于谟佳一个人,呆呆地望着投币箱里的那一枚五毛钱硬币。
那时候于谟佳还不知道那男生是谁,她只是很感激,感激他的信任,感激他的慷慨。他也许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举动对于当时的于谟佳来说是多么的伟大和重要。以至于在很久以后,于谟佳每每回忆起那一天和那张帅气的侧脸,都会有些矫情地觉得:那枚硬币不仅投到了投币箱里,还投到了她的心里……她对霍正,也许不是日久生情,而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