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沈姐姐那边。”薛瑾言听到沈曦晴那边的侍女禀告,二话不说立即沈曦晴那边走去,走之前顺便差人去了十二王爷那边,找自己的姐姐薛瑾语,她一直得十二王爷盛宠,虽未封妃,但一旦有了孩子,便又是一番新局面了,她一路走着,走到水渠边,准备绕到后花园再直通落霞苑,“等等!”她指着另一条岔路,“王妃说的竹苑,是不是在那边?”侍女点头称是,薛瑾言冷笑一声道:“我就见不得那帮商人出身的人神神叨叨的样子!王妃说了,敢去就去,没说不许去,我就敢!”说完直直地走到另外一条道,往竹苑的小圆拱门那边走去。
“主子,王妃说的,自然有她的道理,要是危险呢?”
薛瑾言转过身来指着竹苑问:“我记得,这里给了祯娘住?”侍女点点头,薛继续说,“真要有什么,那祯娘怎么活得好好的?”说完没好气地瞪了侍女一眼,往那个方向走去,“根本没有房子啊?”她寻摸了半天,“主子,不会……不会是那边吧?”那侍女指着露出一隅的破败小楼,她上前几步,是乱糟糟的松柏,“连路都没有,”薛瑾言皱皱眉头,“这种地方,九王妃怎么会来呢?”
“也许是小郡王贪玩,九王妃跟来了罢,主子,你要进去?”
“进去进去!怕什么?!”她虽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但是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宠溺,胆子自然大一些,一边说着一边不耐烦地拨动那些松柏,话音还未落,树里飞出几只鸟叽叽喳喳地扑棱着翅膀,着实把大家吓了一跳,“还真晦气!”她甩甩手,并没有停下来,然后绕过地上的一些矮灌木向那院落走去。
那院子很破,王府多次或大或小的修缮都没有把这个院子算在内,青砖墙围起来的院子能看到里面的破屋子,屋子上的黑瓦破破烂烂,大多残缺,如果原本墙面是白色的话,现在变得又黑又黄,再多其他的也看不到了,“原来王府还有这样一个地方,像是晾在这可以不管似的。”她心里暗暗嘀咕,“叩叩叩!叩叩叩!”侍女变了脸色,没想到自己的主子真的会去拨弄那大铜锁,一个站不在,歪倒在木门上,一股发霉的味道,伴着木屑飘散在空中,“咳咳……”她皱着眉头看着侍女没用的样子,“这样子干什么?都破成这样了,还上了锁,难不成你指望着有回音呢?”
“万……万一有呢?”
“呸!”薛瑾言狠狠地啐了一口,“弄得神神秘秘的,有什么?!王妃越是不让去,越是有人会去查,你以为我是第一个吗?”那门既然是上锁的,必定是不希望人打开的,虽然破但也牢固,硬生生推了几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她干脆整个身子贴在门上,一片死寂。
“算了,算了,没反应,想知道什么得把锁给撬了,走吧。”她手一挥,转身而去,“沙……沙……沙沙……”身后传来什么东西摩擦的声音,像是脚步声,越来越近,她们心里一动往身后看去,还是那扇破门,但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甚至能看到铜锁微微的抖动,“哈哈……哈哈哈……”一阵沙哑的怪异的笑声没间断地传过来,然后越来越响,越来越尖利,但是分不清是男是女,显得相当可怖,“啊!鬼呀!”薛瑾言终于了解了什么叫做大白天活见鬼,那丫鬟本就胆小,已经吓得迈不动步,她们几乎是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而身后那种时而尖利时而沙哑的似哭似笑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们逃到原本要去的那条大路上,又累又怕,喘个不住,“主子,还要去沈主子那边吗?”
“我缓一缓,等会再说,”惊魂未定的两人拐到一边凉亭里休息了。
“紫燕,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应流光看着外面的天色很是迟疑,她从床上坐起来,她的头很痛,心更加痛,作为王妃,她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到驿馆去关心,可是她真正想要关心的那个人,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她好害怕,怕听到他伤重的消息。
“娘娘,您不要太挂心了,省的伤了自己的身子,还是养好了身体再去吧。”说完已有婢女递上了参汤。
“难道,我就什么也做不了吗……”流光愣愣地看着外面,摇了摇头,默默地流了眼泪。
“姐姐,你说的是真的?”杜兰芳掩着嘴,瞪着大眼一边以惊奇的目光看着其他人,其他人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面面相觑之后,大家都看着聂小清,聂小清对大家的反应很是满意,最为府里最早的侍妾,她喜欢这种感觉,跟大家说些以前久远的事情,大家围着她侧耳听着,这种众星拱月的时刻她才觉得自己有很深的存在感。
“所以说,哪怕王爷在府外再怎么胡来,咱们女人在府里呀,都是规规矩矩的,前王妃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大家点头不住。
“原来王爷之前有过王妃啊,这种消息我们竟然不知道!”危远玲吃吃的笑了,“我们竟然什么都不知道呢!”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我才敢跟各位妹妹说,虽说名节坏了,前王妃的娘家都不管不问,但是毕竟人死在那里,那几年王爷可忌讳了,谁敢提前王妃就逐出府去,比这次还厉害!”
“那前王妃的鬼魂真的会出来吗?”楼云云对这种鬼神之事极其敬畏,露出惶恐的样子。
“谁知道呢?其实吧,那块地方早就封了,要不是娶了祯娘,王爷又忌讳刘家,才把那犄角旮旯的竹苑给她住,平时根本没人去那边,不过我听说呀……”聂小清突然低下了声音,大家登时凑上去。
“前王妃死的时候,天上下着大暴雨电闪雷鸣的,说是人死的时候大喊大叫,死不瞑目说要前来索命呢,后来法事做好之后才消停,不过还有人说王爷还是很爱前王妃的,说有时能看到他从那破屋子出来呢。”
“王爷的心思,咱们都捉摸不透的。”大家各自感叹了一会,终究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流光之前,李玄是有个王妃的,也算出身高贵,跟皇室沾亲带故,只是没落了,在新婚之初,两人貌似还是恩爱的,后来就不知怎的渐渐疏远了,李玄在外面寻欢作乐,又有了新人,王妃也和王府里的一名侍卫私通,被发现之后,家丑不能外扬,其奸夫被杀死,而前王妃本人则被李玄囚禁在那座院落中百般折磨,应该是相当痛苦的死去的,后来李玄去了南凉州出巡,再后来娶了应流光。
“沈姐姐!沈姐姐!”薛瑾言看到沈曦晴时,董木榕本和她商量着探望王妃,看她那副样子,不觉得皱皱眉,“瑾言姐姐,你可是被惊着了?”
“你们都下去!”薛瑾言看着周围伺候着的人,大家奇怪地看看她,遣走了各自的下人,她喝了一口香茶,“你们在商量什么?”
沈曦晴似笑非笑,“我们两在商量着备些什么给王妃送去,王爷受伤,王妃也跟着伤神,咱们也该去探望探望。”
“现在,这已经不是顶重要的事!”薛瑾言说,“你知道我刚才从哪里来的吗?竹苑那边!”她急急地把刚才的发现细说了一边,剩下的两个女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那……那是人是鬼?”
“你肯定听岔了,照你说的那种地方,哪里会有人住!”
“我肯定没听错,不男不女,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就像就像……”她很难形容这种感觉。
“就像疯子?”沈曦晴试探地说。
“对对对!就像牢房里的疯子似的!”薛瑾言点头不住,“这是怎么回事呢?太可怕了!”
“算了,没有大碍就好,别自己吓自己了,”董木榕沉思了一会,“说不定,只是个王爷不宠的女人呢,可能就跟冷宫差不多的意思!”
申屠含玉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外面的人已经走了,她露出冷笑,在这焦黑破败的屋子里住了这么久,她已经习惯了黑暗和寂静,“是时候了,”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么久了,该死的人也该死了!”眼里露出了凌厉的神情,她走到房屋的一角,那里有一些鸽子,她把一张字条栓到鸽子的脚上,轻轻地抚摸它的头,“去吧!告诉李奕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