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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月寒心冷一人刀

【徐海·古陶镇·晴朗】

一刀,是我的名字。这么多年江湖上的朋友都这么叫我,至于真名,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吧,一人一刀走江湖,在雪岭之上救下了一只雕,重伤的它当时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神,那么的锐利却掩藏不住奄奄一息的疲倦,触动了回忆里的密集雷区,沉默了好一会,我救下了它,悉心照顾疗伤,后来放飞却只在我头上盘旋,所以——

一人一刀一雕,开始了我的江湖之路。

烈阳当天,碧空如洗,只有被狂风撕裂的细碎残云在指引着风的去向,我喜欢吹风,在山巅,在峡谷,在巨石之上,在树丛之中,吹着风,享受着风的快乐,风的自由,那会的我,是最放松的,所以我遇到了她。

她是杀手,接到暗杀令后就开始跟踪我了,我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过她的弱小让我有点同情,学艺不精就敢出来跑江湖,也只不过给贫瘠的土地增添一份养料罢了,她实力很弱,却很有耐心,从秦川跟到东越,从千里雪山跟到小船流水,终于,在胡杨林中,我停下了一直未停的脚步,轻轻的放飞了小雕,淡淡的对身后树林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知道你的吧。”回应我的只有沙沙的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四周的鸟叫也慢慢消失了,万籁俱寂,只有腰间的长刀反射着斜阳的余辉。

“小丫头,出来吧,我早就知道你了,跟了这么久天天吃不好睡不香的,会变丑的。”一声轻微的踩断枯枝的声音传来,我把长刀从腰间拔出,然后——远远抛开!

对着远处的树林展开了双臂:“你听过风的声音吗?风吹树叶,细细作响的沙沙声,到底是树声还是风声呢?”说完我闭上了眼睛,静静享受着风包裹自己全身的轻松惬意。不过下一个瞬间,我的脖子处毛孔微缩,那股凌冽的杀气紧紧的锁定了我,却再也没有前进一步。

“你.........无耻!!!”一声呵斥在眼前响起,我睁开了眼睛,和胡杨林融为一体的土黄制服,一副面罩遮盖了杀手鼻子以下的半张小脸,一双美目含羞带怒的瞪视着自己:“你欺负我!!!”而令她再也无法近身一寸的原因就是我脚下布下的陷阱,看着已经中招浑身麻痹中的杀手,我嘴角微弧:“我无耻?我欺负你?貌似这话应该我对你说吧,杀手大人?”说完也不管她惊诧的眼神,一把将她的面罩拿掉,果然是个小美人,只不过现在表情那是活活吃了自己的心思都有。

“无耻,卑鄙,下流胚子,还不快给我解开!”我一愣,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刺杀她的土匪呢?摇头无奈的一笑,作势点她的胸口处,她尖叫起来:“不要点!!!!!!你个卑鄙无耻下流胚子啊!”我掏了掏耳朵,双手一摊:“拜托,杀手大人,是你让我解开的啊,不想我碰的话,等半个时辰吧,穴道会自己解开的,只不过这里荒山野岭的,天也快黑了,听说这里晚上有狼的噢~我就先走一步啦,后会有期噢~”

看到我真的不管她了,走了几步后只能软话叫了起来:“我错了!!想个其他办法给我解开吧。”我停了下来,捡起路边的石子,向她的身上几处要穴一打,她的穴道就解开了,说时迟那时快,她直接就拿起手中的长剑大叫着淫贼就朝我刺来,我背对着她,摇了摇手指中的石子,她停了下来:“我不管,你轻薄了我,要赔的!”说完这话,我可以确定了,这压根就不是一名杀手,于是,我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加快了脚步,如果你从上帝的视角来看,就会看到徐海的郊外胡杨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的飞驰而过......

【一个月后】

“一刀,好奇怪的名字啊,你本名叫什么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大姐,你这跟着我几天也就罢了,足足跟了我一个月,你让江湖上的朋友怎么看我?说我居心不良,拐骗少女,我冤不冤啊。”

“说谁大姐呢?信不信我散播谣言说你强行扣留我的细节啊,本姑娘呢,看你还算顺眼,武功也勉勉强强吧,就准你当我的保镖了,还不谢恩,咳咳谢谢我?”

“我谢谢你了,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这一个月因为你发生的意外还少吗?今天没给钱,明天施舍那么多钱给乞丐,我的天,大小姐,你花钱也别光花我的啊!”

“那是......那是因为.......怎么着吧,我就是爱心泛滥了怎么了,你没看到那个乞丐多可怜吗?本小姐出门从不带钱的,这点小钱还难得住一刀哥吗?回头我让家里人十倍还你如何?男人嘛,别这么小气行不行?”

“我.......我真是倒了血霉了,早知道在徐海胡杨林就该讨回利息。”

“喂!你眼珠子看哪呢?小心本小姐把你俩大眼珠子挖出来喂你的小鸟啊!”

“那是雕,多读些书吧,蠢颜。”

“你才蠢,你个大笨蛋!!!!老板!再来十碗,他付钱!!”

“你不仅蠢,还很饭桶啊~”

“要你管!!!老板,赶紧的!!我倒九碗吃一碗不行吗?”

“你...........!”

“╭(╯^╰)╮”

【两个月后】

“呆子,你这么喜欢这片胡杨林吗?”

“我喜欢这里的沙沙声啊,还记得两个月前你在这里被我抓到的情景吗?”

“好了,不许提那件事了,当时你的陷阱怎么布下的啊,我只看到你随便的停下了脚步,张开双臂,像个智障似得站在那里等我来刺杀,噗哈哈哈~”

“你才智....颜颜,放下剑好好说话。其实当时就是一个小技巧罢了,其实你根本没有被点穴。那是一株带有麻痹效果的草药罢了。”

“你居然耍诈!果然卑鄙无耻下流胚子。”

“可你不就喜欢我这点吗?酌颜,天气太热了吗?怎么耳朵这么的红?”

“不理你了,你个大笨蛋!!”

【半年后】

烈阳当天,碧空如洗,只有被狂风撕裂的细碎残云在指引着风的去向,我喜欢吹风,在山巅,在峡谷,在巨石之上,在树丛之中,吹着风,享受着风的快乐,风的自由,那会的我,是最放松的,所以我遇到了她。

那几个月是我人生最快乐的时光吧,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是那么的美好,最开始的嫌弃到最后的表白约定了终生,还拜了天地,我曾经天真的以为,漂泊的浪子也终于找到了一处港湾,我耕田来她织布,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过平平淡淡的一生,该有多好——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当我亲眼看着她惨死在自己的面前时,那股无力与绝望占据了自己的全世界,周围站满了一袭黑衣的冷酷杀手,我从一开始就错了,她的确是一名杀手,她的任务就是千方百计的接近我,盗取我身怀的神刀堂刀谱残页罢了。然而,在我这几个月里,她有无数的机会能轻松拿走我的刀谱残页,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真的好傻,她完全可以偷走刀谱让我伤心一段时间就好,她真的好傻,她自始至终都隐瞒着自己身中剧毒的事实,杀手组织为了保密性,都会给外出任务的人一颗毒丹,期限只有几个月,如果没有按时完成任务复命,那么毒发身亡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那一夜,只有浓重的血腥味,还有淅淅小雨,我提着长刀,一步一瘸的走到她的身边,慢慢的蹲下来,细心的擦拭着她已经惨白玉脸上的斑斑血迹,我小心的擦拭着,一如这几个月给她洗漱那般的细心,最后在冰冷的嘴唇上留下了带着泪水的最后一吻,我缓缓的抱她起身,留下了满地的杀手尸体,渐行渐远,寒风呼啸,只有一缕香魂无断绝。

一刀,是我的名字。这么多年江湖上的朋友都这么叫我,至于真名,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吧。只有在看到刀柄上雕刻着【酌颜】的时候,也许才能唤起我内心那最后的一抹温柔吧。

————【酌颜】咱们一起再去听一次胡杨林的风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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