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细细的蓝光划破层层血雾,是锋利的飞刀直直插入尖脸男人的心脏。
一道蜿蜒的白光随后而至,悄无声息地划破尖脸男人的脖子,顿时血流如注。
接连受了两处致命伤,尖脸男人身子巨震,体内血光暴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浮到半空,仿佛提着丝线人偶一般控制着尖脸男人站立如初。院子里的血雾吸收了尖脸男人喷薄而出的血液,瞬间疯狂起来,渐渐形成一个血风暴。
“竟然是化魂石?”陆泊皱了皱眉,收起软骨剑,大步走到苏绒绒身边扶她起来,“你可真有本事,走哪都是要命的事,连这种阴煞之物都勾出来了。”
苏绒绒感觉到一股暖意从陆泊的手上传过来,知道这是陆泊把真元罡气渡进她体内,为她续命。她心里暖暖的,强撑着微笑回了一句:“谁叫我是主角呢?”
陆泊一双凤眼带了几分不置可否的笑意,见她好些了,就放她坐下调息,自己则抽出软骨剑划破血雾。
陆泊虽无剑修的剑气护体,却也能催动真元罡气护住周身和软骨剑,让血雾寸缕不沾身。他软骨剑用得出神入化,竟在层层血雾中为两人开拓出一片干净空间。再加上他已是相当于筑基后期的修为,对上尖脸男人毫不费力。
苏绒绒赶紧吃了天香回血丸和补充真元的灵食,一边感受身体渐渐回暖,一边问道:“你能过来,说明王宫已经没事了吧?”
陆泊笑了笑答道:“要多亏你那多智近妖的青梅竹马信儒君。他早算到景国设计了精锐部队攻城,但我没想到,他消失的这几日,竟是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去了粟国搬救兵,也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粟王的,粟国大军连夜赶至,与徐王都军里应外合,景国军已是强弩之末。有他们在王宫善后,自然没我的事了。”
苏绒绒怔了半晌,粟国?这是什么神展开?
陆泊见她不解,便扬了扬眉毛道:“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潜回王都,私访驻京的镇国公一派大臣,说服他们清君侧;又雇人传出流言说奸细在公主府,引刑部上门,奸细定会找黄王后商议,清君侧队伍趁机封锁王宫;奸细被逼急了就会叫军队攻城,这时粟国军队杀到,以帮助徐国抵御侵略为名,内外联合,全歼景国军。”
苏绒绒目瞪口呆,说得简单,这要是放在政斗小说里够写十万字了好吗!
脑海中信儒君那张儒雅无双的脸,一下子变得腹黑无比。
陆泊却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徐国已经完了,不过依附粟国好过景国。景王只许诺黄氏一个诸侯位置,却要屠尽徐王室;粟国要的是徐国的疆土和服从,好歹留了个国号下来,信儒君功不可没。这计划明面是救你,实际却是救徐国。”
苏绒绒沉默了一会,做了一个镇重的决定:日后就算要打滚卖萌,也绝不跟信儒君为敌。
他们这厢聊天,那厢尖脸男人还被化魂石控制着,后院的血雾仿佛暴躁的困兽,对二人的攻势越来越凶猛。
“喂,你休息好了没有?我要解决这货了。”陆泊瞟了她一眼,忽然说道。
苏绒绒身体舒服了不少,闻言惊奇地抬头问:“你知道怎么对付化魂石?”
陆泊看着那块闪着暗红色光晕的石头,笑了笑道:“以前任务遇见过一次,这石头认主不久,还不难对付。”
语毕,他忽然催动真元,罡气大盛,一柄软骨剑几乎舞出花来,竟是风轻云淡地直直走向化魂石。
化魂石似乎感受到危机,立刻调动整个后院的血雾团团围住陆泊,但于事无补,苏绒绒只看到那团血雾随着陆泊的步子,没过几秒就移到了尖脸男人跟前。
不知陆泊做了什么,尖脸男人的身体突然如断线一般坠落在地,满院的血雾也平静下来,渐渐散了。
苏绒绒刚想松口气,却听陆泊似乎有点无奈的声音传过来:“苏小姐,你究竟如何激怒了这男人,他宁可绑着化魂石自爆元魂也想要你的命。”
我了个去,什么仇什么怨!
先前血水径直穿破土盾的情景历历在目,现在居然要自爆元魂,八成整个后院都会被炸掉啊!
不料峰回路转,一阵清风迎面拂来,满院的血雾顷刻间消失,苏绒绒似乎看到一个巨大的衣袖幻影一挥,那化魂石就被人抓在了手里,啪嗒一声捏碎了。
整个后院一瞬间恢复了宁静,先前尖脸男人的疯狂似乎都成了一场笑话,好似从来没存在过。
苏绒绒惊愕不已,来人的修为起码在金丹期以上,才能做得这么干净利落!
一个白衣束发的男人御剑而来,背着手徐徐落地。他的模样约莫三十岁上下,一身仙风道骨,一看就是修仙多年的内行人士。
苏绒绒穿越后虽然见了好几个修仙者,但模样这么正统的这还是第一个,不禁看呆了。
那中年男人以高冷不可亵渎的气势环顾了一圈,然后开口了。
接着苏绒绒心里刚刚堆起的对仙师的崇敬就倒塌了。
“这里搞的什么鬼,一片狼藉!连这种魔修的东西都出来了,难道就没人来管管吗?就算这里只是凡人国度——不对,明明是凡人国度,为什么会有魔修的东西?这个筑基中期的死人又是怎么回事?我的徒儿呢?我大半夜花了几个时辰飞过来可不是来看这破落户的,我徒儿在哪里!”
机关枪一般的碎碎念,还蕴含了一种说不出的焦虑。
苏绒绒嘴巴已经张成了“O”字形,这熟悉的既视感!这种大公司里长年被工作压迫的小高管口气!又或是神经质的老学究口吻?总之就是不像传说中高冷寡言的修仙者啊喂!
“请问,是轴环道人吗?”祁渊明忽然拉着四王子出现在后院门口。
其实祁渊明一直守在院子外边,生怕苏绒绒舍了性命,刚刚看到有人御剑而来,便猜测是自己叫的救兵到了。
“哦哦我的乖徒儿你终于打算拜师了吗!”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轴环道人已经出现在祁渊明身前,抓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我早就说了这无聊的俗世禁锢了你的天分,你根本不该在这种鸟不拉屎的边疆糊涂活了二十年,早该跟我走的!真是浪费光阴……咦,你身上已经有剑气了?哎呀你几时入门的快耍一套让为师看看!等等,难道有人偷认了你作徒带你入门了?”
这种连打个标点都嫌多余的说法方式,让在场人士都有点无语,或者说找不到插嘴的机会。祁渊明也早被轴环道人抓着摇晃得头昏眼花,听他问起,下意识就看了一眼苏绒绒。
要不是她阴差阳错让他吃了赤鱬肉,又教他用练剑引导灵气运行,他恐怕到现在还止步于凡人剑客。
轴环道人却误会自家预订的徒儿被人抢了,一双眼睛要射出激光来,瞬息间又跨步到了苏绒绒跟前,上下打量,仿佛要把她盯出个洞来:“你就是抢了我徒儿的家伙?不过是个练气中期?你看上我徒儿哪点了,你能给他什么,你师承何人拜入何门,凭什么跟我抢徒弟?”
苏绒绒只感觉自己被一头猎豹盯上了,随时可能吞她入腹。
老实说,她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上一刻她还在生死线上挣扎,转眼间文风就变成了逗比,请告诉她适应不了节奏的不只她一个人!
“前辈,我没有……”话刚出口苏绒绒就差点咬了舌头,好经典的白莲花式废话!这句式她吐槽过多次,结果自己在茫然之下顺口就溜出来了。
果然,轴环道人认定她要狡辩,下一瞬间就准备发飙。
“既然这边没事了,不如就回王宫再说如何?”
陆泊双手抱胸看着这一出闹剧,悠悠淡淡的语调唤回了众人的理智。
因为轴环道人这么不看气氛地一闹,苏绒绒和祁渊明本来高悬的心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地,方才的死战一下子变得遥远。
抬起头看,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嘟嘟噜!”“嘟嘟噜!”
击退景国军队和营救两位王子的主线任务都完成了。
“叮叮当当!”
任务完成带来了大量经验,苏绒绒升级了。
苏绒绒勾起嘴角,面向朝霞露出一丝微笑。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