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绒绒锁定的这条暗道隐藏在一个废弃院落的假山丛中。
先前夜探王宫,她凭借神识发掘了不少暗道和密室,现在都显示在系统的地图里。这条暗道就在陆泊所指的方向上,十分好找,也没有复杂的机关。
因为是追击修仙者,两人商议后,决定不带凡人随从前往。
暗道意外的长,两人都有修炼底子,身子骨比凡人强壮许多,就一路疾奔追赶。足足跑了三刻钟,才看到出口。
祁渊明一出暗道就愣了愣,这里是一个偏院,而且是一个被大火焚烧过的院落。他脱口而出:“公主府?”
苏绒绒跟在他后头出了暗道,正在感叹修仙以后自己体力大涨,闻言也是一愣,接着就发现周围一片残垣断壁,处处有烧焦的痕迹。
祁渊明焦急地跑出偏院,四处转了转。虽然他长年称病极少出宫,但长明公主曾数次在府上设家宴,因此他也是来过的。虽然大部分建筑被烧得面目全非,但府院的布局却没变,这里正是公主府。
“没想到这两个奸细去王宫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这里。”苏绒绒跟着祁渊明跨过废墟,忽然想到一件事,“小鱼呢?后院的古井应该不怕火烧,先去找它吧!”
两人匆匆赶到后院,还没踏进院门,就怔住了。
白衣公子和尖脸男人此时就站在古井旁边,手里的剑架在四王子脖子上,正与一个浑身发出微光的女孩对峙。而那个女孩,赫然正是木郡主!
木郡主手中提着一把细剑,发丝散乱,身上的锦服大半有烧灼和擦破的痕迹,显得尤为狼狈,应该是拼命逃跑所致。然而她现在眼神凌厉,瞪着两个奸细,满脸都是破釜沉舟的狠绝。
“木郡主!”苏绒绒失声惊呼,催动灵气外放形成护身罩子,急切地冲进了后院。因为担心两个奸细趁机出手伤人,她还从袖袋里抽出一根藤条,施展缠绕术,作势要捆住他们。
其实缠绕术可以凭空幻化出枝条,但有了实物枝条做凭依,坚韧度和持续时间都会上升。早前她觉得《小五行诀》的品阶太低,所以在万藤沟盆地摘了不少灵植藤条收着备用,现在一使出来,便犹如蟒蛇出洞般来势汹汹。
尖脸男人知道凡铁砍不断这藤条,只好施展金枪术去砍,这一耽搁,苏绒绒就与木郡主并肩站在了一处。
“绒绒!你怎么会在这里?”木郡主十分惊讶,只是她身体很虚弱,这话出口就变成了低喃。
“你没死!万幸万幸,老天有眼……”苏绒绒抓着木郡主上下打量,确认她是活人,才松了一口气道,“我来救四王子,顺便接小鱼走。咦,你怎么全身发光呢?”
说到这里,苏绒绒才觉得不对劲。
木郡主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暗黄色光晕。再看那白衣公子和尖脸男人,虽然目光阴鸷地瞪着木郡主,却没有出手攻击。
“主人你来了的耶——”小鱼稚嫩绵软的声音从古井中传来,竟有点泫然欲泣,“你快阻止木郡主的耶,她要自杀的耶——”大概是太急切了,小鱼的口头禅冒个不停。
木郡主却缓缓摇了摇头,露出绝望又冰冷的笑容道:“绒绒你不要插手,这是老天给我最后的复仇机会。昨天我被他们下了剧毒,又被砍成重伤,早该死了的,小鱼却把我藏在古井,用鳞片给我吊命。小鱼说后院有人设了传送阵,我本以为毁了那传送阵就是我能做的一切了……没想到老天开眼,竟让这两个贼人口渴喝了这井里的水,呵呵,他们吞了小鱼的鳞片,已经中了法术,命运与我绑在一块了,只要我自杀,他们也活不了……”
原来这两个奸细早料到徐王宫可能生变,就在被烧毁的公主府里布下传送阵,留作后手,却不料本该人迹罕至的府内藏着大难不死的木郡主和有上古传承的小鱼,阵法毁了逃不掉不说,现在还中了灵兽的秘术,生死不由自己。
小鱼的这个秘术,是浮屠鲤一族自我献祭的血脉秘术。吃下小鱼身上某一部分的人,在一段时间、一定距离内,生死就与小鱼的兽元绑定,兽元毁则人身亡。小鱼自愿把兽元给了木郡主,便默认她为兽元的主人,只要木郡主自杀,吃了鳞片的奸细便难逃一死。
苏绒绒感慨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她是决不能看着木郡主自杀的。眼见木郡主心意已决,她只能转而问小鱼:“小鱼,那鳞片的秘术能解开吗?”只要秘术解开,两个奸细死不了,木郡主也没必要自杀了。
“秘术只有小鱼的兽元才能控制,可是兽元在木郡主手上——”小鱼急切地道。
“别说了小鱼!反正我身中剧毒,也活不了多久了,这俩贼人屠杀我公主府,我要他们陪葬!”木郡主厉声打断了小鱼的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往下掉。
白衣公子目眦欲裂,神色阴狠至极,抓着四王子往前一提叫道:“疯女人,你不要命,王子的命你也不要了么!试试是你的法术见效快,还是我的剑快?”
木郡主咬碎银牙,愤怒地瞪大眼睛不说话。她之所以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自杀,就是因为他们用四王子的命威胁她。木郡主不愿错过复仇的机会,却也不愿伤了四王子。
苏绒绒一时进退两难,救了四王子,木郡主会自杀;若劝下了木郡主,奸细又会斩杀四王子。
她纠结得想扯头发。
忽然,她余光瞥见院门墙边晃过的一点白色,想起祁渊明一直藏在暗处,脑中似有一道光闪过。
等等,这事还有转机!
趁着双方还在互瞪互骂,她不动声色地观察木郡主,却看不出她把小鱼的兽元藏在哪儿了,看来只能等她自己取出来再趁机抢夺。
再瞧尖脸男人,他一言不发,双手拢在袖中背于身后。苏绒绒放出神识探看,惊讶地发现他正抓着灵石补充灵力。她很快明白过来,法术等级越高耗费灵力越多,在这凡人国度,筑基期的他肯定比自己更难受!
尖脸男人大概实在疲累了,竟没有察觉到苏绒绒的神识,苏绒绒有了计策。
“这位道友,你已经修炼到筑基,却两个多月无心修炼,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天赋上限了?”苏绒绒盯着尖脸男人,忽然露出讥笑嘲讽道。
尖脸男人本想韬光养晦,不料有人踩了他的软肋。
这夏洲大陆谁不知道修仙才是正道,修炼那是天大的事,而且每个修仙者都有自尊,最恨别人说自己“已经是天赋上限了”,这等于变相骂人是没有前途的废物。
当下,尖脸男人就忍不住瞥了她一眼道:“区区练气期小辈,也敢在此妄议!”
苏绒绒却不依不饶地讥笑道:“凡人国度不利于修炼,你却逗留数月,荒废修行;身为筑基修仙者却参与凡人争斗,无心向道。徐国灵气稀薄,为了施法,想必你的灵石消耗如流水。景国究竟许你美女还是金银,换你道心沦丧至此?”
这些话句句诛心,尖脸男人气急败坏,灵石灵气都不吸了,忍无可忍地指着苏绒绒尖声大骂:“不过是个凡土生养的蝼蚁,能有多大造化,竟敢质疑老子的天赋?老子挥挥袖子就能弄死你!”
苏绒绒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摇了摇头笑道:“别说我年纪还轻,他日或有造化;就算现在你已筑基我仅练气,我依然能挡住你的三阶符箓,还能毫发无伤。”
尖脸男人一窒。先前实力悬殊的致命一击居然让她逃了,他到现在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见苏绒绒又拿出来说,不由得气急攻心,还多了一分忌惮,脸涨红了都说不出话。
苏绒绒落井下石,转而向白衣公子笑道:“明明是个连小辈都抓不住的九流道士,也敢自称筑基,还骗得景国凡夫俗子把你供起来,还要讹诈人家的宝贝。枉称修仙者,却如此不知羞耻。”
白衣公子脸色大变,心念急转,暗道此言不假,修仙者每上了一个等阶,实力就是碾压,怎可能一个筑基期的打不死练气期,更何况还用了相当于金丹期的符箓?这要么是手下留情,要么就是修为弄虚作假!
白衣公子当然不知道苏绒绒拥有从游戏里带来的逆天丹药,只是眼神阴鸷地盯着尖脸男人,满心的戒备和质疑。一时手上力度就松了些,连架在四王子脖子上的剑下滑了几分都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