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队……”
“老周……”
……
周融扑向沼泽地的那一瞬间,我听见周围传出一阵连绵不绝的惊呼声。
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不过当我新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当时我正躺在一张军用被子上。
周围有很多若隐若现的手电光,我由于四周大雾弥漫,那些手电光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一些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般。
我一睁开双眼,便听见了两声熟悉的呼喊声:“小林哥哥,你醒了……”
“小林,你没事吧?”
眼前的二人除了张怡寒和陈叶还能有谁。
尽管我此时还很虚弱,不过我一醒来后,稍微回想一下晕倒前的情景,没事就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融哥呢?”
“小林哥哥,周融哥哥不见了,呜呜……”陈叶一下就扑在我身上大哭起来。
张怡寒朝我们看了一眼,转身朝一边走去了。
看她那样子,似乎颇有一副眼不见为净的意思。能做到这一步,其实对张怡寒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要是换做以前,不管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一定会生气的。她是个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又怎么受得了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趴在我的怀里。
按道理说,陈叶的胸挺大的,趴在我身上我应该觉得很舒服才对,可我却觉得被她那么一压,我只觉气都快透不出来了。
我一阵连续咳嗽:“咳咳咳……”
可她却抱着我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丝毫没在意我的感受。
陈叶也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的人,说起来这一点她和我还挺相似。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我知道,她是个很有原则的人,谁对她好,她就会对谁好。
周融以前在老陈身边呆了三年,期间和陈叶肯定没少见面,他们之间的兄妹之情我早就见识过了,周融可以为陈叶做很多事,陈叶也可会去为周融做很多一般人做不到的事。
听见我那么一脸连番咳嗽之后,原本已经躲开的张怡寒赶紧跑回来了:“叶子叶子,快点松开,你小林哥哥都快别你压断气了……”
张怡寒把陈叶从我身上拉开。
陈叶从我身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小林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摆了摆手,啥也没说,主要是我现在感觉到有些胸闷,真的就快喘不过气了。
“小寒姐姐,你们聊吧,我去看看周融哥哥找到没有?”陈叶说完转身走了。
陈叶虽然表面上显得有些小孩子气,看起来还不怎么懂事,其实她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丫头。这一直是我心里对她的评价。可以说,以前我把心思从张怡寒转到她身上的时候,最喜欢的也就是这一点。
那时候张怡寒很刁蛮很任性,很自以为是,什么事情都以自己为中心,从不会换位思考去为别人着想。在那种情况下遇到陈叶这么一个人,我的感情会突然改变方向,这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当然,此时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听见陈叶说去看看周融找到没有,我的注意力一下又回到了周融身上:“小寒,融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他跳进了沼泽地,然后,然后就……”
“什么?”我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跳下去后就没爬起来?”
我本以为周融做什么事情虽然有时候有些冲动,可也不是那种很脑残的人,却没想到他跳下去后真的没爬起来。
我没想到的是,令我更加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因为就在这时,张怡寒对我又说了一句:“不仅是他,赵晓天和逵哥也下去了。”
“什么?他们都跳进沼泽地了?”我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了。
“嗯……”张怡寒默默地点了点头:“现在所有警力都在拼尽全力想办法寻找他们,已经有公安部的领导做出了明确指示,说他们几个是大功臣,是英雄,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可惜,上百人已经在这里耗了十多个小时,现在还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宝山市已经调了几台挖掘机进来,不过部队正在修路,暂时挖掘机已经在山下了,还开不进来……”
“怎么会这样,我们过去看看……”我说完就朝远处有很多灯光的方向走去,可走了没几步,我就摔倒了。因为我的双脚被铁钉钉穿了,应该是蒋文山打的那一剂抗体起了作用,我现在只要稍微动一下就会传来一股钻心的剧痛。
“你小心点。”张怡寒从后面抱着我的腰把我扶起来,然后就那么半抱着扶着我朝沼泽地方向走。
走到沼泽地边缘时,我看见现场正如张怡寒说的那样,有很多警察武警正在用脸盆,水桶在沼泽地里清理淤泥,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是打算把这一片沼泽地全都挖开似的。
现场可以说是又脏又乱,那淤泥还含着一股恶臭,空气中充斥着这种难闻的臭味,本来就有些喘不过气的我,一闻到这股味道,感觉连站都站不稳了。
我在现场看了一会儿之后,张怡寒对我说:“小林,要不我叫几个人先把你送出去吧!”
“蒋文山和孟洁呢,你看见他们了吗?”我突然想起张怡寒之前只说周融与赵晓天、李大逵全下沼泽地了,可我记得我晕倒的时候,蒋文山和孟洁应该也在现场的。
“蒋文山和孟洁?我,我带人找到你的时候就没看见他们啊!”张怡寒道。
“你是在哪里找到我的?”我茫然道。
“是这样的,我带人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一块有人叫救命,跑过来一看才发现赵晓天和李大逵正在朝沼泽地里往下陷,他们说你被秦政抓走了,叫我们赶紧去救你。我只和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话,还没来得及救他们,他们就陷进去了。”
张怡寒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他们陷进去的时候是三人拉着手一起陷进去的,不过我没看见周融的样子,因为我来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陷阱淤泥里。赵晓天一只手拉着逵哥的手,一只手拉着另外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不过那人应该是周融不会有错。”
“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周融?”我问。
“因为赵晓天在最后陷下去的那一瞬间,他还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朝那只手的主人骂了一句,妈的,老周,我说了,叫你做事别冲动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吧?”张怡寒道。
“你们来的时候真没看见蒋文山和孟洁?”我又问了一句。
“没看见。”张怡寒摇头道:“我看见赵晓天他们陷进去之后,我一方面就叫他们马上想办法救人,一方面带人朝赵晓天给我说的方向去救你。后来我们在山里追了七八个小时才把秦政追上。”
“秦政?”我一脸狐疑地望着张怡寒。
“秦政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疯掉了,他一路背着你边跑边叫‘林振国,你儿子在我手上,你快点给我出来’……”
“那秦政现在人在哪里?”我有些关心地问道。
“已经被我派人押回公安厅了。”张怡寒道。
“喔……”我点了点头。
听见张怡寒那么一说,我总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估计当时周融跳下去后,他们看见周融陷进去了,所以赵晓天和李大逵便赶紧跟着冲过去救人。然后岸上只剩下我和蒋文山、孟洁三人了。
走后蒋文山和孟洁应该是去想别的办法救人,所以才离开现场,可能是他们走了之后,正好秦政出现了,然后我就被秦政掳走了。
可是,按照张怡寒所说的来看,我已经昏迷十多个小时了,此时已是凌晨三四点钟,蒋文山他们怎么会一去不回呢?
想到这里,我又突然想起我晕倒前看见的那十多具被丢在沼泽地里的尸体,周融正是冲着这些尸体去的。
“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沼泽地里还有其他的十多具尸体?”我又问了一句。
“没有啊。”张怡寒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山里的确是发现了不少尸体,可在沼泽地里没看见有尸体啊……”
“不对,不对……”我突然意识到这事好像明显哪里有些不对劲。
于是我马上问了一句:“小寒,你还记不记得你赶到这片沼泽地的确切时间?”
“记得,当时我们找不到你们,都快急死我了,所以我一直在看时间,我记得我看见赵晓天他们几个的时候,是昨天傍晚六点……”
“傍晚六点?”我一声惊呼,打断了张怡寒的话。
“嗯啊,怎么了?”张怡寒茫然道。
“傍晚六点,也就是说,你们找到赵晓天的他们的时间是在周融跳下去的三个小时之后,因为昨天下午我们追到这里的时候,我记得我看过时间,刚好是三点多一点。他们怎么可能在沼泽地里呆三个多小时。”我突然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之前我还想的是,赵晓天和李大逵是因为救周融才会一起陷进沼泽地里,可现在看来这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周融不是二愣子,他虽然冲动,可当时那种情况,并没有什么值得他那么冲动地一下就跳进淤泥里。赵晓天和李大逵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他们更不可能在周融掉进去之后,还徒手冲过去救人,他们还不至于傻到这种地步。
可是,他们三个又为什么会一起陷进去呢?
还有,我晕倒前看到的那十多具尸体又去哪里了?
虽然我对这片沼泽地算不上有多熟悉,不过我曾经被丢进这片沼泽地里差点死掉,因此我对这片沼泽地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我清楚地记得,我在晕倒之前,看见的那些尸体是全都平躺或者平着趴在沼泽地里的,加上他们已经死了,不会乱动,按道理说,他们不应该会全部陷进去才对。
对了,当时那十多具尸体本来就是在沼泽地中间,他们是怎么死到那里面去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当年刘志强陷进沼泽地的事……
莫非沼泽地里有什么机关暗道?
就在这时,张怡寒突然说了一句与我所想不谋而合的话:“小林,你知道上面这次为什么要花那么大的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吗?”
“为什么?”我问。
“其实这都是因为我。”张怡寒道:“你还记不记得一年前刘志强陷进这片沼泽地里的事?”
“你的意思是这片沼泽地里有机关暗道?”我问。
“嗯,而且你刚才话说蒋文山和孟洁当时也在现场,我觉得蒋文山应该是被孟洁带着去别的地方救人了。刘志强当年没死本来就一直是个谜,如果这片沼泽地里真有什么暗道的话,刘志强都知道,她孟洁不可能不知道。”张怡寒很肯定地道。
“有道理。”我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我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叹:“哎,这么折腾只是浪费钱,花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是白费功夫。”
“葛老!”我一声惊呼,转身朝后一看。
只见大雾中,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白发老人正从浓雾中缓步而出。
“葛老,你怎么来了?”张怡寒也有些吃惊。
“小张啊,回去给你爸说说,叫他给上面报告,把人都撤了吧,不要再白费力气了。你看把这些孩子折腾的一宿没睡,多累啊……”葛老伸手指了指周围那些正在不停朝岸上运送淤泥的警察和武警战士。
“葛老,你怎么知道是浪费力气?”我问。
“你们知道这莲花山是个什么地方吗?”葛老面无表情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