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一边翻看一边问道:“现在堡子里的存粮和存银还有多少?”
侯成小心翼翼的回道:“禀老爷,存粮不少,库房里还有两千多石,存银则不多,赶着年关刚过大部分都运往京城上交老老爷柜台了,库里只还有两百余两备用银!”侯成管赵天不叫大人而叫老爷,管青耶阿鲁改口为老老爷,说明他铁心跟了赵家做家奴。
侯成的答复让赵天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回答的这些数字大体也与账目相当,赵天不追问盘查过去的进账和开支,径直问道:“现在还未春播,离秋粮下来至少还有小半年的时间,堡子里的这些存粮是否够让村民们支应到秋收?”
侯成是太监出身,纵然年岁大了嗓音还是有些尖哑,见赵天问的都是务实的话便放下心来,想着新主子不一定是要查账找自己的茬,便也精心的与赵天探讨起来,“堡子里的村粮虽然不是太多,但村民的各自手中都有余粮,足够撑过秋粮甚至还有节余。”
赵天说道:“这些年来大同府一带风调雨顺,人们都说这里富足果然不假,想必其他各村各寨也都是如此吧!”
侯成回道:“回禀老爷,的确是如此,要不是这里年前开始闹匪乱,粮价会更低,东南面两个县的百姓几乎逃了个干净,大部分逃难渗透到西部,广灵也有一些,这才使这里的粮食略微的涨了一些,不过还是都应该家家有些节余!”
赵天说道:“我率兵过来虽说是杜相承诺供给,白日里县令吴顺喜也答应县里会马上供给粮食过来,但我还是想多存些粮食有备无患,谁晓得这匪乱会闹到什么时候?要是再闹上几个月毁了秋收,再存粮就麻烦了!”
谈到战事,侯成脑袋发乱,管家管业的还算精通,战事则一窍不通,只知道流匪是要向西南过境。赵天说有可能闹上小半年,侯成不敢反驳,回道:“老爷常年带兵打仗看的远,只要有差遣下来,老奴无所不从!”
赵天放下账册,郑重其事的说道:“眼下有几件要紧的事要做,第一,马上加防赵家堡的防御工事,寨墙不仅要加宽加厚还要加高,后山也要有所防御布置,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可由周青负责,你只需召集村民在春播前协调帮助蓟州骑兵劳作即可。第二,我从永平府过来虽未带多少粮草,但碎金银带了不少,当初就是考虑这里的粮价比京师一带低,我将这些金银全部交给你,我要你以最低的价格和最快的时间给我在周边一带收购粮食,越多越好。第三件事还由你来做,听闻好多无家可归的东南部两县难民在广灵避难,我要你广贴告示招募壮丁从军,蓟州骑兵需要新的血液来扩军。但记住重要一条,招募新兵,必须是有家有口或是能够寻出户籍的人,浮丁、单丁一律不要,你要好好的鉴别,确保将来出现逃卒的有家址可寻。”
赵家堡扩建加防是正事,无可厚非,扩军的事侯成也无权利过问,让侯成高兴的是,赵天能够信任他让他来采粮和招募鉴别新兵,这说明新主子还照样能重用自己。侯成当即便跪倒在赵天的面前,“老奴一定竭尽全力效力,以表忠心!”
赵天说了句:“起来吧,只要你还像以往一样效忠郡主,我不会拿你当外人!”其实赵天不是不想换掉侯成,只是当下赵天手中太缺人才,实在是找不出能代替侯成的人。侯成在广灵扎根近三十年,可谓是个本地通,有些事情让他来做相比要比生人顺利的多,与其找个新人还不如培养个老人。再者,侯成打小是个太监,没有成家的可能,以往认青家是自己的家,现在改为赵家而忠心不改,绝对有利用的必要,至少他还指着从这儿养老!
整个堡子的建设,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防御力,要想将这里当做大本营或是长期驻军不改建不行,尤其是在眼下闹匪乱的这种情况。侯总管陪着赵天和周青围着堡子转了数圈,赵天指指点点的指出除了寨墙以外还有数处要改建的地方,时不时的周青也补充插上几句,侯成一边听着一边不断的点头,脑子里却开始发憷,这得花多少银子!
赵天似是看出了侯成的心思,说道:“现今赵家堡除了粮食外几乎没有别的产出,猛的一下子改建投入的很多,但为了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匪乱多少银子都得花。我观后山有石崖,能自采的材料一律自采,匠工也全部自出,能节省的就节省,不足的地方先由我带过来的现银垫付!不过我带过来的财物也不是很多,都是支应兵马消耗的储备,我不可能老从永平府方面支度过来用银,你先将百姓组织起来,银子不足的地方会由我来尽量的想办法!”
又要购粮又要招兵,还大搞营寨建设,侯成掂量着赵天交给他的那点家底,没个数千两银子都挡不住缺口,还不从永平府调银,真不知道家主能怎样搞来银子,便回道:“这说话间就要动工了,我还没腾出时间来收粮,一旦开始的时候银子就得像流水一样花,老爷要搞钱,可得要.。”
赵天知道侯成的心思,说道:“这事不用你催,明天我便去进城想办法,不过我对你说的办养殖得马上操办起来!现今天下大乱,在山西驻军很可能是长久的时间,我还要将这里当做大本营,尽快提高赵家堡的产出使其能达到收支平衡才是长久之计!”
侯成一听到赵天要打算在这里长期驻兵又开始犯头疼,不过关于打仗和天下大局等事他不懂也看不透,更头疼的是这一小小的赵家堡怎可能养得起一支数千的兵马,这缺口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光靠养些猪、养些鸡,塞牙缝都不够。抛开以后的那些头疼事,顺着赵天的思路,侯成问道:“老爷进城,难道是打算找县里去借?”
赵天笑道:“不光是借,顺便也敲诈,蓟州兵马过来替广灵戊戌,县里只出些粮草怎行,大军吃喝外,营寨、行军、弓箭、兵刃铠甲等消耗哪不需要花钱,广灵县不会轻易就范,我只能连欺再诈,先将眼前的窟窿堵上,以后再说以后的事!”
赵天率军来广灵,可不是被人当枪一样光替人打一仗就走,没有利益怎行?说是向县里去借,不过是谈判,如若碰上流匪犯境需要出兵的时候,赵天更可以顺手牵羊的勒索一番。侯成替青家在广灵立足,于公于私以往都没少与县令过年过节的有些打点,这些开销账目上都有,也算是官面上的走动,青耶阿鲁是不会吝啬侯成对县里的那点开销。现今赵天当家做主,手里有兵有权,可没想着再去贿赂县里,将来只有县里求他的份,所以就打上了县里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