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青萝犹自气鼓鼓的,琴子期却发觉出木头人的不对。只见玉罗刹走远,那木头人双眼一闭,一口鲜血喷出,人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琴子期和石衣连忙扶着他,和德叔一起将木头人抬进了屋子。搭脉,查看,琴子期眉头亦是轻蹙,对着一脸关心的佐青萝道:“他余毒未清,却强迫着自己起来接下了玉罗刹这一战。如今,毒素已入心脉,情形只怕不太乐观。”
琴子期怕自己的话吓着佐青萝继而又道:“这次我去星云山庄替一位故人看病,顺道去了岭南和漠北,收了不少解毒圣药,他的情形虽然不乐观,可是却也不是没得救,青萝不必太担心。”
“原来你这次出去这么久就是为了给他找解毒药吗?”佐青萝一脸崇敬的望着琴子期。
琴子期脸红的低了低头,道:“医者父母心,何况我还答应了青萝尽力,我便一定会做到。”
“子期这么努力救他是为了我吗?”佐青萝两眼放光。
“咳咳”不知琴子期是真的呛到还是掩饰尴尬,温柔的看着佐青萝道:“我是个大夫,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知道佐青萝听明白这话没有,反正石衣是听懂了:救人是医生的本分,并不是为了你佐青萝才去努力救人的,哼!
佐青萝似乎对刚才玉罗刹所说的话上了心,追问道:“那玉罗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偷袭我。”
琴子期看了一眼木头人道:“玉罗刹原名罗香,是净网三大杀手之一,他们都是拿钱杀人的人。这次偷袭你,只怕也是为了试探他,看得出幕后那人并不想要他死。”
“玉罗刹说的,你不该救的人就是他吗?”佐青萝指着木头人问道。
琴子期知道佐青萝这是在担心他,温雅笑道:“青萝不用担心,这世上本没有不该救的人。而且子期虽不涉足江湖,但是却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自保的能力,子期还是有的。”
佐青萝仍是不放心:“要不我让佐府多派些护院过来吧,要不因为青萝的缘故连累了子期,青萝就万死莫赎了。”
“佐小姐这么说,还把子期当做朋友吗?”琴子期故意板起脸来冷语道。
“子期??????我??????”佐青萝以为自己真的惹得子期不高兴,忙忙解释,却一时词穷。
看到整日里伶俐的丫头瞬间变成这般,琴子期到底没绷住,呵呵浅笑:“青萝我喜欢你率真有趣,和你做朋友我很开心。以后可不能说什么连累的话,更别提什么万死莫赎,知道了吗?”
“琴子期一贯是儒雅俊秀、温婉解人的样子,极少生气发怒,也从未和她开过玩笑,这一次是子期在作弄我玩吗?”佐青萝一通腹诽之后,异常开心,点头愉快的答应了。
石衣趁着佐青萝高兴,顺带提了一提:“我们家先生要给木头人解毒,很耗精力,这半个月,您佐四小姐,没事可千万别来了。”
佐青萝看着琴子期一脸倦色,狠心的点点头:“那子期好好休息,我这几日便不来打扰,若是差什么或是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让石衣来找我。”
琴子期优雅点头:“打扰说不上,不过石衣说的也没错,我要给他解毒,需要心无旁骛。”
佐青萝点头:“嗯,你自己的身体也要保重。”
“好。”琴子期答应她。
佐青萝一步三回头,走的恋恋不舍。苍草不由打趣:“小姐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茗芽比较老实,故作神秘的问:“小姐你一会这个,一会那个,到底喜欢那个啊?”
佐青萝歪着头做认真状:“都喜欢啊,就像你喜欢了衣服还喜欢头饰是一个道理。子期啊,梦之啊,还有朱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个人都闪闪发光,我都喜欢!”
佐青萝对于自己得出的结论很满意,兴高采烈的跳上了马车。而可怜了苍草和茗芽还是一头雾水,她们呀总是想不明白佐青萝这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马车从妙手居出来没有直奔佐府,而是拐了一个弯,去了兴隆大道的天福居茶楼。那茶楼里茶水点心倒是一般,可是却有一位奇人,此人常年在天福居说书。
茶楼里的说书人一般有两种,一种是说些听客们喜闻乐见的家长里短、是非恩怨,另一种却是拿人钱财,说的俱是别人借他之口流传出来的一些谣言。
而天福居的说书人却不一样,他说的全是一些来路诡异的奇闻,不管听客们爱听不爱听,更不会拿人钱财替人说事。
这人说书的水平稀松得很,可是拿钱来这里买消息的人却奇多。但是他的交易规矩也怪,从不与人私下买卖,你要问什么都要来这茶楼,用纸笔写下来,附上该给的银子,他当着厅堂一屋子喝茶的人说了,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也许正因为这样,他这些年来说了不少事,却没有惹出什么麻烦。
佐青萝常来这里蹭消息,熟门熟路上了二楼雅座,要了一壶碧海青松,四碟四样小点心。今日她不是来蹭消息的,而是对那个玉罗刹耿耿于怀,过来来打探消息的。
佐青萝在纸筏之上写了“净网”二字,再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让茗芽一并交给了跑堂的小儿。小儿一见金子,乐的眉眼生花:“得嘞客官,您且听好吧。”
片刻,那说书人一步一摇的从后台走到台桌之前,一身泛白的灰布长衫,长衫边上绣了两只五彩的山鸡,头上乱蓬蓬的发丝胡乱的挽起,鬓边插了一朵粉红的绢花,整个人不伦不类,若不是知道,定以为他是个疯子。
压堂木一拍惊响,说书人徐徐开口:“今日有客官问我净网,那小老儿这会子就说一说那净网。”
说书人押了一口茶,不慌不忙的坐了下来,二郎腿翘了翘,也不看下面的听客,端着茶杯只顾自己说话:“净网起源于先帝的御用兵,相当于现在的紫衣卫,干的都是清除异己的勾当。只是这个组织随着先帝的驾崩而分解离散,五年前净网重现江湖,却成了一个杀手组织,拿钱卖命。这个组织里个个武功高强,其中身价最高的杀手是高廋如竹篙的顾梦德,绰号骷髅剑,使的就是一柄骷髅剑。位居第二的是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范文,似文弱书生一般,用袖箭,善于伪装,绰号千面狼。第三名是罗香,绰号玉罗刹,此女半张脸是美丽女子,半张脸是干瘪的猴子,用飞刀,善暗器。”
说完,那说书人端起茶碗来又是一口。
苍草有些不满:“这就说完了,这些消息可不值一锭金子。”
茗芽摇摇头,拉着佐青萝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经过那个什么玉罗刹那么一闹,我总觉的外面不安全。”
佐青萝也明白今天这两个丫鬟被吓坏了,虽然对这说书人给的消息不甚满意,不过,人家有言在先,知道什么说什么,可没有保证每一个人都能满意啊。
算了,早些回家也是好的。
正想起身,却见楼梯处出现一个小巧的身影,急急的冲了上来,是佐青烟。
“听说你遇到刺客了?”佐青烟急切的问道。
佐青萝点头,佐青烟又问:“你没伤着吧。”
看不来平时冷冰冰的人还会关心她,佐青萝抿嘴浅笑:“我没事,要是受伤了,我还不赖在妙手居不走啊。”
看到佐青烟冷睨了一眼,佐青萝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事?不会是听到我遇险,专门来接我的吧。”
佐青烟白了那自作多情的人一眼:“你遇到刺客一事是大夫人通知我的,也是她说你刺客正在天福居,让我来接你。可能在她眼里我就是一个可以保护你的保镖吧,要不她都不会容得下我。”
佐青萝没感受到孟婉细致的母爱,反而有一种随时都被监视的感觉,浑身一个哆嗦:“那大夫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佐青烟低咳一声,悄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像你这般身份的人都会有暗卫!”
“还不知道是暗卫还是暗哨呢,这可如何是好,我已经感觉如鲠在喉了,不管是暗卫还是暗哨,我都不想要。”佐青萝伏在佐青烟肩膀嬉笑着悄悄私语,好似两姐妹讲着什么好玩的悄悄话。
佐青烟想了想,点了头,他们的来历是不可说的秘密,总被人跟着可不好。谁知道会不会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二人正说着话,堂下说书人,再一次站了起来,拍响了惊堂木。
“各位看官有耳福了,今日有人连问了小老儿三个问题,正巧这三个问题都和一个人、一本书有关,这个人来自一处奇异的地方——狱海。
狱海在南燕的东北面,冉魏的东南面,原本是海平面的一处巨大塌陷。后来海水夜以继日的从四面八方倾泻而来,卷席这片狱海里的所有东西,奔腾咆哮的如同一条条巨龙般一头扎进了海心里的塌陷处。
夹雷霆之势俯冲而下的海水长期冲刷,日子久了便在那处塌陷中心冲出一个岛来,此岛既是琼岛。
琼岛离海平面有九十多丈,四周海水犹如天水飞流而下,每一注落水都有万钧之力。是一个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人们利用琼岛的独特,使他变成了一处天然的死牢。
成为各国处置一些大奸大恶之人的流放地,还有一些你不想他死的太痛快或者不方便直接处以死刑的人,也都被扔进了狱海,任由他们被海水带入狱海中心的琼岛。
然而那些被流放到琼岛的人到底是生是死,却是谁也回答不上来的问题。
好几百年了,有关琼岛一直是一个天大的谜团,可是在几个月以前,却有渔民亲眼看见有一个人影好似离弦的利箭一般逆流穿越了狱海,而那个人极有可能来自琼岛。
得到消息的青鸟帮倾出全帮之力,将此人擒获。听一些参与捕捉行动的青鸟帮帮众透露,那人非禽非兽,不人不妖,眉目清秀俊美,双瞳异色,善于蛊惑人心。
还有人说,那个人不仅长有八只手,在水里游如蛟龙,而且还有鱼鳃能在水下呼吸,并且力大无穷,能一跃千里,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客官要是问,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来自琼岛,又究竟长得什么模样,鄙人可无从回答,一切也都是道听途说而已。但是,青鸟帮从这个人身上搜出一本无字天书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这本天书封皮上写有模糊可辨的三个大字“天机盘”,天书最后一页写有“人有命,天有机”六字。
除此之外便是天书的七十九页白纸,青鸟帮想尽各种办法也并没有能从这本天书里得知一字半句的内容。倒是给自己惹来一个天大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就是大名鼎鼎的玄门宗。
自青鸟帮得到无字天书之时,玄门宗就一直宣称此书是他玄门宗的至宝—天机盘,多次派人来往青鸟帮讨要。
可是像这样的宝贝岂是轻易就能给人的,也就因为此,两大帮派纷争不断,为这本天书争的你死我活,更有无数能人异士对着这天降异宝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