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本想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只是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呜呜——青荷姐,小姐真的去了,都怪我未伺候她,竟不知道她竟然服了药,竟这么傻”想着她竟然已经知道嘉敏服毒自尽的事,拍了拍秋菊的后背,扶起她的身体,看到一脸病态还未痊愈的秋菊,我轻轻的用手帕擦掉她的眼泪,噎唔的她抽泣声打乱了我们本已平静的心。
“秋菊,小姐不希望如此,这不怪你,你身子还未好,不要太过悲伤,小姐会伤心的”说着我抬眼撇了撇景阳的方向,聪慧如秋菊忙明白了我的意思,忙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对着我笑了笑,不忘对着瑾福了福身子,然后站在了我的一侧。这个傻丫头,我一阵叹息。
这时,一身白色百合绣花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银丝软烟罗随意系在腰间,鬓发低垂斜插玉簪,体态修长轻盈如梦中走来的女子抱着一把琴向我们走过来。
“原来公子是个小姐”走到我们面前福了福身子,对着我一笑似笑非笑的。
“嫣然?”我脱口而出,却不确定。
“姑娘真是聪慧,怪不得梁公子总在我面前说起你如何如何呢”说着对着柏瑾暧昧一笑。
“嫣然姑娘见笑,你这是?”看了一眼同是一脸笑意的柏瑾,我面无表情的一脚踩在他的鞋上,看到他吃痛的表情,才解了气。
“嫣然跟慕容姑娘也算有过一面之缘,想来送她一程”说着嫣然脸上竟划过悲伤,看着她的表情我十分不解。
看到我并不接话,不无尴尬的她嫣然一笑,转身要回到原来的位置,不经意的低下头看到我的戒指,瞳孔一收缩,然后不自然的对着我笑了笑,却跟刚才的笑大不一样,好似是期待,是喜悦,还有什么呢。我下意识的带戒指的手缩了缩,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眼神中都包含那么多的情绪和秘密。
“景阳——”这时靠在树旁的离辰走了过来轻轻的将手放在了景阳的肩膀。
“恩,开始吧”说着起身看向嫣然点了点头,便又看向我们,瑾也了然的点了点头。
这时,离辰将笛子放在嘴边,嫣然也挑起琴丝,一阵略带轻柔毫无哀怨的美妙音乐响起,跟我想象的古代结婚时敲锣打鼓的吵闹不一样,反而有一种像现代的结婚进行曲一样神圣起来。
柏瑾大步走向景阳和嘉敏前面,对我点了点头,我忙会意过来,吹了声口哨,无数的孔明灯慢慢的飘向天空,染红了天空,伴随着孔明灯越升越高,被燃化的一头系着一串玫瑰花的细线轻轻的融化,融进了一片火红的夜空中,玫瑰花借着秋风倾盆而下,随着不断放飞的孔明灯,玫瑰花不断的从天空飘洒一下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麝姓腾清燎,鲛纱覆绿蒙。宫妆临晓日,锦段落东风。无力春烟里,多愁暮雨中,不知何事意,深浅两般红。”玫瑰是爱情的代表,我抬头望向天空落下的玫瑰,轻轻的念起了我最爱的一首关于玫瑰的诗句,嘉敏,这是送你的属于你的玫瑰爱情雨的婚礼,我记得这是约定,明明约定还在昨天停留,为何今天你便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景阳抬头看到满天的玫瑰感激的对我笑了笑,伴随着离辰和嫣然的悦耳的曲子中,然后在柏瑾高声的一拜天地中满足的慢慢对着前方深鞠一躬,一直到他对着躺在灵柩中的嘉敏深深的一拜时,秋季死死的拽住我的衣角,忍不住哭出了声,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也已经泪流满面,就这样放肆的为了嘉敏再哭一次吧,就这一次就好,从此以后,让我们想到这个温暖的女子,都是暖心的微笑,玫瑰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景阳轻轻的在嘉敏额头落上一吻,慢慢和柏瑾将灵柩盖上,在离辰和瑾的帮忙下,将嘉敏就这样无声的葬在了梁家的坟地,立好的墓碑上慷锵有力的刻着梁景阳之妻的字样,仿佛看到了她第一次见我的模样。
“很清秀,从此以后便叫青荷可好?”“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陪我,无人的时候叫我嘉敏吧!”“我会护你周全的——”“切记,无论父亲让你做什么,都要答应下来”“景阳和柏瑾会打点好一切的,你只需要哄好老祖宗就好”“我们要做家人”“好啊,你要做我孩子的干妈”“我叫你声妹妹吧”“对不起,我好期待你说的玫瑰花雨的婚礼”那些仅存不多的回忆一一滑过我的眼前,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一说一叹仿佛昨天我还清晰的感受着她身上的清香和温度。
原来分离是需要勇气的,需要百般练习,才可以装作坚强不怕离别的痛苦,只是我并未学会,老祖宗身子更是不如以前,整天卧在床上,汤药一点作用好似都没有,宫中传来了皇上纳贵妃的消息,因着梁府刚办过丧事,皇上特意恩准,不必进宫前去。想着那个龙千阕竟然要纳新妃,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再遇到他必须将玉佩还给他,否则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梁老爷和夫人下葬,我陪在老祖宗身边并没有去,我怕看见柏瑾的悲伤表情,怕看到景阳的沉默不语,怕看到那些人的虚假嘴脸,安安分分的呆在西苑,陪着老祖宗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闲话,而大多数老祖宗都是问些我以前的事,而我尽量说的简单些,紫嫣越来越沉寂,有时候明明在房中,我却总忘记有这么个人,老祖宗知道了嘉敏的事情,一阵感叹,看到秋菊一脸乖巧的模样,说是身子既然还未养好,便先在我身旁伺候着,我是极力反对的,这是哪门子的安排,我本就是个丫鬟,丫鬟的丫鬟这让府中的人怎么看,只是秋菊和老祖宗好似都觉得这样安排很好,我也只好让秋菊在我房中慢慢养着身子,尽量就先别忙活。一切都还是如此,好似梁老爷夫妇都还在远方游历,府中只是沉寂了不少,说话声仿佛都变小了些,只是左离辰来的次数变得多了起来,每次他来总会带些好玩的逗老祖宗一笑,柏瑾也总是忙完一天劳累的回到在我房中做一会儿,匆匆一瞥的景阳也是除了沉默寡言竟也这样的看似平静的每天进进出出。
这一天,我刚从睡梦中起来,睁开双眼,感受到一丝冷气袭来。
“青荷姐,你醒来了,洗脸水打来了”这时秋菊推门而进,看到她头顶的雪花,我惊讶的说道“下雪了”
“是啊,昨个还没有一点预兆,今个就下起了这么大的雪,老祖宗嘱咐你今个就别去她屋中多睡会儿”秋菊说着拍打下身上的雪花,顿时化了一地,我轻轻地擦抹了一下脸,漱了漱口,穿起了厚重的寒衣,这古代的冬衣就是不便利。急急的推开门,一阵风带着白苒苒的雪划过,飘到了我的鼻尖上,还未缓过神来,也融在了我温热的皮肤上。
整个梁府,一片素净,像空灵的仙境,屋檐上的一层白雪覆盖,放眼望去向是一个大的冰雪世界,大雪压着青松,枝上带着是银装淡墨的意境,梅花是要准备开了吗,好似我已然闻道了梅花的味道。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似雪似梅,这大雪纷飞的整个叶城,怕是马上就要被这寒冬腊梅染上冷艳的格调,我期待着来自叶城的第一场的雪总不是迟的,恍如隔世,我来这已有大半年,摸索着手指上的戒指,不自觉想起嫣然的那抹神情,我的心慢慢的随着仍在飘落的雪开始学会沉寂。
“青荷姐起来了”正走在西苑的路上,迎面的三三两两的丫鬟恭敬的跟我打着招呼,我对着她们宛然一笑,不知什么时候起,便连老管家也开始称我为姑娘,弄的我已经很不舒服了,而老祖宗却觉得这样才对,她想我慢慢的在梁府树立起威信,竟也让我开始插手梁府上的开销的账目和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琐碎事情,我反复强调这是逾越,而老祖宗以身体不适为由,说着梁府需要一个女主事,我只好先暂时承担起这份责任。
“青荷姐——”说着,我回头看到秋菊正拿着一个披风向我跑来,到我面前脸上已经有了丝薄汗。
“这是又着哪门子急啊,身子还未痊愈,你就乖乖呆在房间不就好了,再受了寒还要我照顾你嘛”我埋怨道,手却拿出手帕轻轻的拂去她额头上的汗珠。
“嘻嘻——”待我将手帕收起,她走到我身后,将披风系在我的身上,身子却是暖和了很多。
“老祖宗让紫嫣姐姐给你拿过来的,我一时竟忘了”秋菊一脸自责的说道,手上却已系出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然后露出满意的微笑。
“青荷姐看着我干嘛”看到我一直盯着她不放,脸上面露娇羞。
“看我家的秋菊手越来越巧了,长得也越来越俊美了”看到她如此可爱的样子我忍不住打趣道。
“青荷姐总是欺负我,跟在慕容府时一样——”说到慕容府,秋菊脸上一变,好似是又想到了嘉敏一样,看到她这样我只好转移话题。
“快回去吧,管家送我房中的账本整理一下,就别出屋了,记得回去接着练我教你的瑜伽和基本功”看到她从悲伤中回过神,又恢复了一脸笑模样,我才放心向西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