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倩虽然不懂道术,但是也能看出来,吕先生的情况很不好。
他大声地叫我:“老赵,咱们怎么办?我看吕老道撑不了多久了。”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面飞快的想着办法。以我的道术,这时候就算爬上屋顶也无济于事。而且有可能会打乱他们的五行阵,加快吕先生的死亡。
我站在院子里面来回踱步,而薛倩在我身后大声叫道:“老赵,快点想办法啊。撑不住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房顶上的白芒像是洪水一样,翻腾不休,而吕先生几个人在这白芒中来回挣扎,像是大海中的几只小船。
我猛地将背后的大刀取了下来,恶狠狠地说道:“走,咱们去杀了那孩子。”
薛倩吓了一跳,问我:“你要杀了那孩子?”
我点了点头:“罪魁祸首就是他。只要将他杀了,雷罚自然就没了。”
我感觉自己笑的很狰狞:“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嘿嘿,我只想保自己亲近的人。”
随后,我一脚踢开大门,冲进去了。
我看见王胖子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藏在桌子下面,一动不动。我鄙视的骂了一声:“真是窝囊废。”
王胖子充耳不闻,只是躲在那里。
我踢开卧室的门,冲了进去。屋子里的气味并不怎么样。而接死婆正在那边忙碌。
她一回头看见我们两个进来了,先是一愣,紧接着面色一喜,说道:“你们来了?快帮帮我。”
我晃了晃大刀,说道:“我是来杀这孩子的。”
接死婆愣了一下,说道:“杀孩子?这可不行,这孩子是阎王爷下了令,让生下来的。”
我冷笑了一声:“现在阎王爷有新命令了,让我杀了这孩子,用他的命,换别人的命。”
我举着刀正要过去的时候,又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巨响。虽然有房顶上面的五行阵隔着,可是屋顶上还是扑簌扑簌的落下土来。
接死婆有些惊慌的说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打这么响的雷?”看来她根本弄不清楚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接死婆一边嘀咕,一边手底下不停,忙着接生。我正要赶上去,在孕妇肚子上砸一刀的时候。接死婆忽然欢喜的叫道:“生了,已经生了。”
原本躺在床上,已经有气无力地产妇忽然扯着嗓子喊道:“快给我,让我说句话。”
产妇的声音焦急又凄厉,好像有人在追杀她一样。接死婆哆嗦了一下,就把孩子交给了产妇。
产妇抱着孩子,声音一起一伏:“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你千万记住。我们家……”后面的话几乎是贴着婴儿的耳朵说的。
说这话的时候,产妇的脸色正在迅速变得苍白,看样子,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
那婴儿似乎听到了产妇的话一样,忽然大声的啼哭起来了,而且剧烈的挣扎着,似乎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一样。
接死婆把孩子接过来,紧紧地抱着。她说道:“我还能救大人,我还能救……”她转身要将孩子交给我,但是又担心我把孩子杀了。
实际上,我正有这个打算,如果不是接死婆用自己的身子挡住我,我早就挥舞着大刀砸下去了。
这时候,屋顶上忽然传来了王胖子母亲的大喝:“快出来,房子要塌了。”
我还在犹豫,薛倩已经拉着我飞快的向外面逃了。
我听见那孩子的哭声始终跟在我身后,看来接死婆也跟出来了。
等我们跑到院子里面的时候,我看见闪电像是瀑布一样,从云层中倾泻下来。这种力量,即使是五行阵也抵挡不住了。
我看见吕先生几个人正在拼命地奔跑。然而,他们像是暴露在大火中的飞虫一样脆弱不堪。
几秒钟后,他们站定了脚步,不再奔逃了,似乎打算硬碰硬的和雷罚较量一番。但是这种较量只维持了几秒钟。先是王胖子的母亲,噗地一声,消失了。连一缕烟都没有留下,身子就变成了粉末。
然后是王胖子的父亲。紧接着是他的岳父岳母。
五行已去其四,吕先生注定独木难支了。幸好,在第一个人被击碎的时候,他就开始逃跑了。等五行站完全毁坏的时候,他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摇摇晃晃,从房顶上一头栽下来。
可以说,吕先生最后能够逃掉,全都是因为其余四个人冒死挡着。
吕先生大头朝下的倒在地上,这个姿势不仅难看之极,而且很危险,稍有不慎,折断颈椎,一辈子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
吕先生现在用这种方式着地,只能说明,他已经虚弱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闪电就在他身后不远的房顶上,我冒死跑了过去,费力的想要将他扶起来。
吕先生面色蜡黄,竭尽全力的喊了一嗓子:“快退。”
这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影从屋子里面冲了出来,正是王胖子。这小子之前躲在屋子里面一副窝囊废的样子,现在知道危险了,跑得比兔子还快。
我正努力地向后拽吕先生,忽然感觉他的身子一轻。我扭头一看,薛倩正站在我旁边帮我。
我们两个飞快的向后退去。百忙之中我冲他笑道:“老薛,你不是向来只看热闹不出手吗?今天可算是破例了。”
薛倩说道:“我不是不出手,只是等你们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在生死关头才出手。”
我们已经退到大门外面了。而那间屋子再也没有五行阵的遮挡了。它像是经历了一场大爆炸一样,迅速的塌掉了。变成了一地的碎砖瓦。
不用想也知道,留在里面的产妇是不可能幸免了。
我身后的接死婆仍然在抱着那婴儿,她看着被毁掉的房子,说道:“经过我手的产妇还是死了。难道这是天意不成?这个产妇明明可以救活,可是老天爷偏偏降下来一个大雷,将她打死了。”
我听见接死婆的声音既落寞又悲伤,安慰她说道:“这件事与你无关。这雷罚也不是因你而起的,你不用想太多。”
接死婆微微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刚才那通天彻地的巨雷似乎消耗了这片乌云所有的力量。很快,天上的云层消散,天又放晴了。
周围除了小孩的哭闹声,安静的吓人。
我问吕先生:“现在没事了?”
吕先生张了张嘴,没有回答我,反而哇的一声,吐出来一口鲜血。随后,他的身子就软软的倒了。
我和薛倩连忙去扶他。吕先生的手抖得厉害,他从怀里面摸出来了一张道符,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嘴里面。
以往吕先生受伤之后会打坐练功,自己调养一会。但是这样直接吃道符却是见所未见。我心里面隐隐约约觉得,吕先生的情况恐怕不大好了。
吕先生将道符吞进去之后,就张了张嘴,似乎要和我说话。
我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吕先生说道:“送我去医院。”
我诧异的看着他:“去医院?我以为你的魂魄受伤了,难道筋骨也受伤了吗?”
吕先生虚弱的说道:“魂魄受伤了,快要散掉了,我吃了道符,强行困住了自己的魂魄,日后可以慢慢的调理。但是我的身体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那几声雷让我的五脏六腑都错位了。这种伤,只有去医院,道术救不了。”
吕先生说这话的时候,薛倩已经在拨电话了。不过十几秒而已,救护车就来了。后来我们才知道,今晚上的雷比以往都大得多。医院早就派了救护车等在附近。只不过,那种天地异象实在太骇人,他们一直等到事情平息才敢过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