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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女爵

翌日清晨,我、夏青、迦勒、雪莉儿一行四人跟随罗萨来到了位于云沙之城中央喷泉旁的一尊女神像。接着罗萨将身上挂饰取下,插入女神像下方台座中的隐秘缺口。随着隆隆的声响,中央喷泉水池的水迅速排干,一条通向地底的通道,在喷水池底出现。这便是通往土之神殿的密道。

神殿随着我们五人的进入,自动点燃了通道两侧的灯火。空气中弥漫着一直沙土的浓重气息,不免让人感觉到了一丝压抑。但前行数百米之后,豁然开朗,神殿大厅显得异常敞亮。我抬头一看,原来神殿大厅正好建在一片绿洲的底下,穹顶是用大量的石英作为材料,良好的透光性,甚至能看到绿洲湖泊中游弋的鱼儿们。巧夺天工的设计,既保证了地之神殿的良好采光,又保障了神殿的隐秘性。毕竟有谁会想到,神殿居然会建造在绿洲的底部。我不禁对这独特的设计赞叹不已。

罗萨自豪的向我们介绍:“我们土之领地最大的资源就是储量丰富的石英与云母。再加上我们与火之领地毗邻,建造神殿时,火之领地派遣的能工巧匠数百人,将石英作为穹顶,云母作为壁灯,才造就了土之神殿这一沙漠奇观。”说完,罗萨将手中的佩剑,插入了初代女王石像前面的孔洞中。

女王像捧在胸前的双手慢慢打开,土之碎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出现在了我面前。夏青,慢慢的走过去,我下意识得一下拉住了她的手,因为我知道,每一次的融合,都给夏青带来了令她恐惧的记忆,大量魔力的消耗也给她带来了身体上巨大的负担,我实在不忍心让她独自承受这一切。

夏青看透了我的心思,对我摇了摇头,跟我说:“没事,扬天。这是我的使命,我能够为索拉大陆做出自己的贡献,我很开心。弱小的我,总被你们保护的我,能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大家,我愿意承受这一切。”我慢慢的松开了手,既然这是夏青的决定,我只能尊重她,默默的支持她……夏青闭上了眼睛,向土之碎片张开了双臂,土之碎片也回应了她,慢慢的融入了夏青的体内。

融合过程中,夏青的身体不停地在颤抖,甚至一度将头偏向一边,似乎在避免看到什么东西。一分钟左右的时间,碎片终于完全融入夏青体内,夏青全身无力的慢慢瘫倒下去。我赶紧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扶住。在我的怀里,夏青悠悠的睁开了眼睛,十分疲惫的挤出一丝笑容,对我说:“傻瓜,不要用这么担心的眼睛看着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接着,我扶着夏青坐在女神像旁边的阶梯上,她的头靠在我的肩上休息。稍微缓了口气,夏青将罗萨叫到了跟前,告诉她:“罗萨,首先,我要向你的家族致敬,因为我得到的这份记忆实在太沉重,你们土之一族做出的牺牲实在太大了……”说着,夏青哽咽了。我为夏青抹去了泪水,慢慢拍着她的后背。

夏青调整了下情绪,继续说道,“在这份碎片的记忆中,土之领主面对着落入敌手作为人质的妻儿,也就是罗萨你们两兄妹,还有你的母亲。作为一个领主,你的父亲贯彻了大义,在危难的时候,还是未离开女王一步;而你的母亲,为了这份大义,甘愿舍弃了自己的性命,自刎而死,不让你的父亲留下牵挂。叛军恼羞成怒,又杀死了你年幼的哥哥。你因为创世之环的发动,幸存了下来。所以,土之一族一门忠烈,对索拉大陆做出的巨大牺牲,我们将永远铭记。”我们都为这份悲壮的记忆而低头默哀。

罗萨转过头,悄悄的抹去眼角的泪水,坚毅的说道:“我们土之一族为女王而生,也愿为女王而死,这都是我们家族神圣的使命。我的父母与哥哥,都是甘愿为女王陛下献出生命的,为了索拉大陆的安宁,我们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这是这样一个女子,这么多年来一直扮演着兄长的角色,如此坚毅却又让人感到怜惜。我不禁想到了宋代李清照的一首诗“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土之一族用热血铸就了荣耀,这份荣耀值得索拉大陆永世铭记。

罗萨略带落寞的对夏青请求道:“女王陛下,请宽恕我欺君之罪。土之领地自古以来都是以男子作为领主,而我却欺骗了大家,以女儿身取代哥哥的地位来管理土之领地。现在请求女王陛下收回属于我哥哥的爵位,再另选他人担当土之领主的重任。而我,也将以欺君之罪向神殿自首,得到应受的惩罚。”

“不行!这样对你不公平!”夏青激动地喊了出来,“谁说女子不能当领主,索拉大陆除了你之外,不是还有两个领地是女性领主吗?”罗萨面带难色,“可是,土之一族的长老们……”夏青拉着我的手,站了起来,说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受到这么不公的待遇,走,我一定会给你个公道。”说完,夏青拉着罗萨,跟我们一起去往云沙之城的议政厅。

遵循夏青的命令,在半小时内骑士团便召集了土之领地所有长老。议政厅里的十人长桌上座无虚席。夏青,我,罗萨,还有七位长老开始了关于罗萨的处置的讨论。罗萨首先站起身来,对大家坦白道:“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宣布。其实,当初‘六年圣战’之时,罗伊·G·厄斯,也就是我的哥哥已经在战役中牺牲了,而作为妹妹的我罗萨·G·厄斯,代替了我哥哥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作为土之领主,一直到了现在。在此,我向大家表示道歉,违反了家族‘土之领主唯男居之’的族规,我愿意接受家族的惩罚。女王陛下也在,请女王陛下降罪,并推选新的能贤,接手土之领主一职。”

一时间,长老们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鸦雀无声。在沉寂了几秒钟之后,会议桌上顿时炸开了锅“身为女子,竟然敢窃取领主之位,真是恬不知耻!”“土之领地出了如此败类,必要严惩!”“还请女王陛下,将此罪人交由我长老院,处以极刑!”“没想到我等老眼昏花,被此女娃儿骗了这么多年!”“天地昭昭,这等罪人应当马上拿下,打入地牢!”……

在这谩骂声中,罗萨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默默承受……我看到夏青气得身体微微发抖,牙齿都快把嘴唇咬破。夏青蹭的一声站起来,用女王权杖用力敲了下桌子“都给我闭嘴!”长老院的这群老年人,怎经得起如此惊吓,当场就有一个老人被吓的瘫倒在椅子上,被侍者带到了休息间。其他六位长老,都缄口不言,再也不敢发声。

夏青深呼吸了下,继续说道:“你们只知道族规族规,只记得这些死板的条款,你们可曾记得上代土之领主一家人所作出的牺牲?!前任领主殉职,妻儿也不幸遇难,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幸存下来的罗萨是多么的痛苦。一下子失去了父母,哥哥,这三个至亲之人,该是何等的悲伤。你们舍生处地想想,你们安稳的活到现在,究竟是谁在保护着你们?没有他们一家的牺牲,会有今天在这里大放厥词的你们吗?再说了,水之领主,火之领主不都是女性吗?!”我从来没见过夏青发那么大的火,一时间,我也感觉手足无措。

夏青停顿了下,歇了口气。席间一位白色长眉,胡须垂至胸口的老者站起身来,说道,“女王陛下请息怒,土之一族在‘六年圣战’中做出的牺牲我们大家有目共睹,也不敢忘怀。但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让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在我们这一代被打破,这样既有愧于列祖列宗,又不利于领地的依律管理,请女王陛下三思。”另外五位长老也起身“我等附议,请女王陛下三思。”

“律法、族规都是人定的,难道一定要死守着陈规陋习不放,而让一个有功之人,接受不该有的待遇吗?我想请问下各位长老,罗萨在位期间,治下的领地如何,罗萨个人可有什么劣迹?”我忍不住站起来说道。“这……她本人并无什么不良事迹,治下也没什么问题……”长老被驳得面色铁青,回答道。

夏青叹了口气,做了宣判:“此事不用再议,我决定:追授罗伊·G·厄斯为索拉大陆忠勇烈士,将原授予罗伊·G·厄斯的伯爵爵位,转授于罗萨·G·厄斯。授爵仪式,明早举行。以后,由罗萨·G·厄斯伯爵担任土之领主一职。各位长老必须全心辅佐罗萨女爵,不得再有二心!再就是,土之一族族规中废除‘领主一职唯男居之’这一陋习,不管男女,都可任职。”长老们在夏青威严的谕令下只能俯首接旨,不再有半点异议。

我看着夏青的威仪,不禁有点羡慕,我们来到索拉大陆虽然时日不多,但是夏青却又了身为女王的觉悟,而且在处理政务中又是如此的睿智合理,她的成长,实在是超乎我的想象。长老们一走,夏青仿佛如释重负一般赖在了椅子上,又变回了原来的调皮样子,对我咂着舌头说:“刚才吓死我了,没想到这些长老们那么难缠。”“你呀,看看你,现在哪有女王的样子,一副颓废的德行。”我刮了刮她的鼻子,奚落道。她不服气的用权杖轻轻敲着我的头,“我让你说我,让你说我……”看着我们的嬉笑打骂,旁边的诸位一根绷着的弦也都松了,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第二天,在云沙之城举行了盛大的封爵仪式。夏青作为女王,在众人前宣布了罗萨的处置情况,并且将象征爵位的勋章授予了罗萨。罗萨单膝跪地,向夏青宣誓;而夏青则将女王权杖放在罗萨的肩头,表示接受罗萨的效忠。于是,罗萨终于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得以自己罗萨·G·厄斯的名义,作为土之领地的领主女爵,走着属于她自己的人生道路。当天,整个云沙之城都处于宴会与狂欢之中,人们为罗萨而高兴,而庆祝。

在晚间的宴会中,身着金色拖地晚礼服的她,半露香肩,举手投足干净利落的男性风格之间,又透露出女性的柔美,瞬间成为了宴会中的焦点人物。在身为女王的夏青与我跳了宴会的第一支舞之后,罗萨向我略微拉起裙摆,做了个女性的行礼动作,邀请我跳第二支舞。我看了看夏青,夏青会意,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于是,我向罗萨鞠躬并伸出了手,接受了她的邀请。

虽然我的舞步并不怎么熟练,但在罗萨的引导下,也跳的一点都不吃力。罗萨轻轻的向我道谢:“谢谢您,当时救了我的性命,又让我能够以真正的自己,继续接下来的人生。”我笑着对她说:“救你,是我应该做的,见死不救这种事情,在我的字典里不存在。至于你能够恢复真实的自我,这个就要感谢我们的女王大人——夏青咯。”

“你们的恩情,罗萨没齿难忘,如果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罗萨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罗萨向我承诺。我点点头,跟她说:“别说的那么严重,什么赴汤蹈火的,以后,大家多互相帮助就是了。”正当我们还想继续攀谈时,突然从门口冲进来一个满身是血的骑士。骑士踉跄的冲进了舞池,音乐戛然而止。

“女王陛下,不好了,神谕之城发生了大事……”重伤的骑士断断续续地说着,鲜血汨汨地不断从他身上的伤口流出来。“快取杯水来!”我叫侍者拿来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给受伤骑士喂下。受伤骑士喝了水,稍微停顿了下继续禀告:“摄政王艾伯特?圣缇斯勾结暗月联军的残党,在神谕之城发动政变,快要攻占皇城了……请女王陛下速速回城……”说完,骑士停止了呼吸。

宴会间一片死寂,突如其来的政变,让大家都陷入了恐慌。夏青紧紧握着我的手臂,眼睛一直看着我。我的脑子十分混乱,我逼迫自己快速思考起来,“要么这样,夏青。你,我,迦勒,雪莉儿马上启程回神域之城,罗萨带兵前往火之领地求援,另外其他几个领地的求援,由罗萨和茱莉分头联络。最后在神谕之城汇合,共同平叛。”

夏青点了点头,让罗萨跟我我的方案吩咐下去执行。此时的雪莉儿,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尊重的父亲居然会干出忤逆的叛乱之事,一直失魂落魄得重复着一句话:“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只得让迦勒扶着雪莉儿,一起踏上了赶回神谕之城的路途。

一路上,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虽然摄政王对夏青当选女王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铤而走险,走上了这条反叛的不归路,也许,只有我们回神谕之城见到了他,才能知道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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