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他给我也挑一个。每天早上在枕头上、在洗脸池以及在下水道,我都能发现自己掉的头发。
我问自己:你将来也要戴假发套吗?在比赛的时候戴个假发套?
我回答: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1988年2月,在印第安韦尔斯站,我一路杀进了半决赛。在半决赛时,我和西德选手鲍里斯?贝克尔对决,他是当时世界上最著名的网球运动员。他的外表很引人注目,梳着一头1美分铜币颜色的头发,腿几乎和我的腰一般粗壮。我在他状态巅峰时遭遇了他,但我还是赢得了第一盘。然后我接连输了两盘,其中第三盘争夺极其激烈。我们走出赛场,怒目相对,就像是两头被激怒的公牛一般。我暗自发誓:下次如果遇到他,我一定不会再输给他。
3月,在比斯坎湾,我的对手是我在波利泰尼网球学校的老同学阿伦?克里克斯坦。我们经常会被别人拿来作比较,因为我们来自于同一所学校,而且都较早地表现出了网球天分。我连续赢了两盘,然后体力开始不支。克里克斯坦赢了接下来的两盘。当第五盘开始的时候,我抽筋了。从体能上来说,我的水准仍不足以将我的事业带上新的高度。我输了。
我去了查尔斯顿附近的棕榈岛,在那儿赢得了我的第三个冠军头衔。赛事期间,我迎来了自己的18岁生日。赛事总监推着一个生日蛋糕来到了中心赛场,全场的人一起唱起了生日歌。我从来不喜欢过生日。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关注过我的生日。但是这一次我觉得很是不同—我成年了,每个人都这样说。从法律上来说,我已经是一个大人了。
法律限制未成年人的一切规定都可以见鬼去了。
我来到了纽约参加锦标赛,这是一个重要的里程碑,因为我将和众多世界顶级选手比赛。又一次,我和张德培对决。自我们的上一次交手后,他已经养成了一个坏习惯:每次击败某个人,他都会用手指指天—他在感谢上帝,并将胜利归功于上帝。这令我很反感。上帝会在网球比赛中支持一方?上帝会站在我的对立方?上帝站在张德培的包厢里?我感到滑稽可笑,并觉得受到了侮辱。我击败了他,尽情享受着亵渎上帝的每一击。然后,我又一雪前耻赢了克里克斯坦。决赛中,我的对手是斯洛博丹?日沃伊诺韦奇,一个以双打闻名的塞尔维亚人。我以3∶0击败了他。
我赢得越来越多。我本应该感到高兴,但是相反,我开始烦躁不安,因为这一切就要结束了。我在硬地赛季大获全胜,我的身体希望继续留在硬地网球场比赛,但是红土赛季已经到来了。网球场地的突然转变改变了一切。红土网球是完全不同的比赛,因此你必须要转换打法,你的身体也要适应这种变化,不再是从一边到另一边的短距离疾跑、短暂的停顿后再开始,而是移动、屈身、跳跃。原来活跃的肌肉现在只起到支撑作用,而那些沉睡的肌肉转换到了主导的位置。真的是很痛苦的事情,在最好的状态下,我却迷失了自己;再加上突然的角色转换,从一个硬地网球选手变成了一个红土网球选手,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沮丧和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