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不认识你

“肖云外，下周的模拟考如果你达不到这个总分，那就请你父母来学校一趟！”办公室里，云外正低头听着班主任的训话。不知道是谁看到陈异帮她捡志愿单的那一幕，然后大肆宣扬，本来非常简单的事情被越描越黑，越传越难听。终于，事情传到了班主任的耳朵里。她心里那个叫冤啊，怎么跟老师解释，老师就是不信。听到请家长，她心都凉了一大半，深深地吸口气，如对天发誓一般向眼前充满怀疑态度的班主任做保证，这才获得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门，有些沮丧地走着。事情明明不是这样子，为什么到了大家嘴里，会变成这样？可见人类的想像力有多巨大，舆论的力量有多可怕。叹着气，“嗖”一声，手臂一阵疼痛。又是这样，已经是第几次了？最近总是莫明地被敌视、被鄙视、被训斥，这一切的一切，都归源于那个人，与她根本毫不相干的一个人。她抚抚手臂，捡起掉在脚边的小石头，眼角睥见不远的树荫下几个女生正挑衅地望着这边。手一握紧，慢慢地向她们走去。几个女生见她慢慢地走来，一脸淡定，心里反而有些慌张。带头的一个女生壮起胆：“老大姐！想干吗？”云外一呆，瞄见其中一女生手里的书，反而微微笑了笑：“你们是一年级生？”看看她们俏脸稚气未脱，却强做成熟，想来也只是为了心里喜欢的人吧。曾几何时，她比她们更渴望自己快些长大，但她是为了能独立，能去找她妈妈，心里无奈，问：“这些天的石头，都是你们扔的？”“是又怎样？”那女生哼一声，蔑视着她：“陈师兄连眼角都不看我们一眼，我还以为她身边那个是什么样的大美女，原来就你这么个老大姐，连给他挽鞋，都嫌太丑了！”“是呵，我可从没想这么做过。”云外摊摊手，摇摇头，一脸无辜：“而且，你们口中的陈师兄，我真的不认识。”“不认识？！谁信哪！那天你们……”“对了，”不想再听她们说任何关于那天的流言蜚语，云外把石头在手心晃了晃，笑着打断女生的话：“你们的班主任好像是姓什么来着……”“别拿…老师来…威胁我们！”几个女生看到云外手中小石块，神色有些慌张。“哦。”云外收起石头，转身便要走。“你……”那带头的女生被身后几个人推了一推，才迟疑着说：“等一下！”云外侧过脸，淡淡地说：“忘记提醒你们一件事。要人家注意到你，应该是努力地让自己站到足够的高度，拼命让自己变得更加耀眼、引人注目吧，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攻击所谓的假想敌，人家是不会知道的。”微微一笑：“你们用错方法了。”说着，轻轻反手，小石头便从她白晰的手心掉落在草地上，翻滚几圈，停在一棵树旁边。从容的笑脸，柔美的轮廓，在树叶剪出的光影里，闪着一种脱尘恬淡的优雅，几个女生看她微笑着消失在眼前，一时都呆得说不出话来。慢慢踱过操场，走过男生宿舍楼时，忽地拐出一人，没留神，一头撞了上去。登时鼻子生疼，还没看清是谁，耳边便响起陈异熟悉的声音，把她推向这般不堪境地的声音：“这样的高度，足不足够你…看到我？”云外呆住，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奇怪地问：“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什么搞错了？以为长得高，就可以随便撞人吗？”陈异一听，差点傻掉：“我说的，不是这个。”看云外纤眉微皱，摸着鼻子，一脸不解的样子，轻轻叹口气，无奈着：“以后走路要带眼！”她走路没带眼？明明是他先拐出来撞人的。云外盯着他，想起爸爸教导咱做人要心胸宽大，不要和这种没礼貌的人计较，再说，刚刚才被老师训了一顿，又被小师妹扔了石子，手还隐隐地疼，实在提不起劲和无谓的人瞎扯，于是只微微地点点头，淡淡地从他跟前走过。“刚刚去办公室，是被班主训了？”见她低头不语，无精打采地样子，陈异猜着。“你怎么知道？”云外奇怪地看着他。“我刚才也…被冯班主叫去了。”陈异无奈地望望天。沉默半刻，对视一眼，两人不禁同时笑了起来。忽然，手臂被陈异一把拉过，没待她开口阻止，便捋起她的袖子，纤长的手臂上有几块红肿，有的已经淡了下去，还有一块分明是刚刚被打到的，暗红的颜色在白晰的皮肤上非常刺眼。陈异一脸吃惊地盯着她：“这些都是被石子扔的？”锐利的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云外用力缩回手，没好气地说：“不是。”“不是？”陈异疑惑。“我走路不带眼，”云外白了他一眼：“这是我不小心撞的。”陈异呆了呆，扯扯嘴角，面无表情：“白痴！”云外一听，更加气恼，她这些伤都是拜谁所赐啊！是因为谁她才会被老师叫去训斥的？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才会莫明地被鄙视？一切的根源，不都是眼前这个讨厌的人吗？！越想越气，脾气再好的人，也有发火的时候。不料陈异轻轻拉过她坐在旁边的阶梯上，挽起她的袖子，从口袋拿出一瓶药酒，细心地为她擦上。微凉的液体触碰有些发热的红肿，感觉很清凉，她心里一紧：“不…用，我宿舍有药。”“这个更好。”陈异看看她怀疑的眼神，才笑着：“这是我师傅祖传秘制的，比一般的药油好。”“你师傅？”云外有些蒙。“我从小就被送去山上的寺里习武修行，”他想了想，说：“有十年了吧。起初觉得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师傅又很凶。”忽然想到什么，笑了起来：“不过，师公很慈祥。”看云外还是一脸迷糊的表情，放下她的袖子，把药酒塞给她，叮嘱着：“给，记得每天都要擦。”云外看着手中的药酒，出了出神，又把瓶子还给他，说：“谢谢。不过，我们还是别再见面的好。”“白…痴…”陈异盯着手中的瓶子，心里有些难过，很想想说些什么，可嘴唇动了动，不知为何只挤出这个词。云外仍是一脸平淡：“对！我是白痴！”点头转身：“那么，请你以后都别在这个白痴眼前出现！”陈异一阵错愕，拉住她：“你说…真的？”照样轻轻甩开他的手：“没有什么真的假的，我又不认识你。你我…毫无关系！”决绝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冰凉的言辞，陈异低着头，有些参差的刘海档住了他的眼睛，低沉着声音：“你说的！”缓缓地转身离开。呃，她会不会说得有些过分了？看着陈异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知为何飘起一丝歉意。接下来的学习很紧张，为了达标，为了高考，她淹没在习题堆里，轮番的考试轰炸，想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连睡觉都梦见在写试卷。短时间的强化训练，再加上其实还不错的功底，让她的成绩缓缓升了上来。虽然很累，但这种时候总是很容易遗忘许多事情，所以她很享受这种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