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外,你在怪妈妈是不是?”姚若发现云外的视线。
“没有。妈,您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或许不是责怪,而是羡慕。
“云外,以后妈妈一定好好弥补你,好吗?”姚若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云外忍住眼里的潮湿:“那位叔叔怎么办?”
姚若出了一会神,才别过头:“他……不在了。”虽然极力控制却仍难掩喉中的悲伤。
只要能在一起,生与死又有何惧。终于有些明白她那天说的话,原来在她心里早就下了决定。
看着她在悲伤中沉沉睡着,才发现枕头底压着一张照片,是自己两年前与肖彦和黎婉他们的合照,心里五味杂陈。后来在电话里听肖彦问起姚若的情况才知道姚若曾向他要过她的照片。电话中,听不出肖彦些许哀伤的情绪,只是无奈地叮嘱她多看好姚若。
云外几乎每天下班便去陪姚若。只是她的情绪仍是很低落,看来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这么一来,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少,一直都没有陈异的消息让她觉得莫明地不安,就像辰磊说的,她真不知道怎么当人家女朋友的,连找他都不知道怎么找上哪找,只好守着宿舍守着电话。
也不知道是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从姚若那里来已经是很晚,一开门,熟悉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这一瞬间有股冲动想紧紧地拥抱住他,但在心里却只抑制成一句:“你回来了?”
陈异脸色苍白,淡淡的愠气,紧闭的嘴唇,让她有些慌。相对许久,无语。心里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说话,要说什么话。苦苦搜索,暗暗默说好几遍,才笨拙地问出:“最近很忙吧?”
“没你忙。”黑暗中,借着月色,只觉得陈异的眼光渐渐地冰冷起来。
感觉空气非常稀薄,胸口郁闷,就快要窒息,她只好低头转身走向房间。
“又要逃跑了?”陈异扯起嘴角有些讽味。
身子一僵,一时迈不开步子。只听陈异苦笑一声,说:“我出去这么多天,你都没想过我吧。”
“我以为……”云外抬头,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头,发不出声。
“以为我丢下你?跑了?消失了?然后验证了你的结论,我就是这么个花花大公子是吗?”陈异嘲讽地说着。
“不是的……”
“你连找都没想过找我,最起码的电话也没一个……”陈异打断她的话,仍是冷冷地:“我昨天回来,你连影都没在。丢下我的人…恐怕是你。”
“我真的想过打电话,可我不知道…号码?”云外声音微弱,这样的解释,自己都觉得荒谬。
“真的?”陈异直勾勾地盯着她。
云外极轻微地点点头。
“那戴上它,”陈异从口袋摸出一个东西,在黑暗中闪着星星般的光芒,仔细一看,是一枚戒指,只听他一字一顿地说:“明天和我去注册结婚!”
盯着云外眼中的不可思议与犹豫,时间虽只停留几秒,于他却犹如过了几百万年。心渐渐沉了下去,多年来的苦等与守候,竟连个谎言都换不到,轻轻转身,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把戒指狠狠地扔向窗外。
“陈异!你干什么?!”云外一急,猛地冲过去想抓住戒指,可还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如流星一样划落,消失在黑夜的尽头。
就这么瞬间出神,不小心一滑,身体竟要往窗外扑去。心忽地缩紧,还没来得及恐惧,便被陈异用力地抱住,脚一软没站稳,两人便都跌倒在地。
脸贴着脸,连呼吸的频率都那么一致,可为什么总觉得有种莫明的东西隔在彼此之间。
陈异心有余悸地喘口气,眼中的炙烈稍纵即逝,坐起身冷嘲着:“紧张什么!反正在你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陈异,我不是说过……”
“我知道,你有些事还没做。”陈异望着黑色深邃的夜空,语气冰冷。
云外起身径直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陈异冷冷地盯着她。
“去把戒指找回来。”脚下没停,头也没回。
在开门之际,陈异一把抓住她,眼里有一丝极难察觉的疑惑,更或说是奢望:“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过一辈子,找回来又有什么用?”
“还你……”
“还我?”陈异一愣,轻轻放开她的手:“是呵,这样你才不会觉得欠了我的,”看着她清亮的眼眸,此刻,心,很冷:“这样我们才两清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不是都没关系。”陈异抬手,轻轻地遮住眼睛,犹如那年她把录取通知书扬在他面前一般,黑暗里,倾泻一地的月光,缓缓流淌,那是往日的点点滴滴。很奇怪,他们好像总是在兜着一个怪圈,明明已经很靠近,一眨眼,又回到起点。心,已经不能再承受接二连三的分离带来的痛苦,或许是该到了结束这一切的时候,反正只是他自己一厢情愿而已。
他放下手,眼中蓄满深深的悲伤与绝望,强抑制内心的起伏,语气平淡:“云外,我们来打个赌,看看我…离不离得开……你。”深深地吸一口气,押上做最后的赌注:“如果我输了,那么我的一辈子都是你的,但如果我赢了,那么…你的一辈子就都得是我的!”
“陈异……”
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双唇:“以半年为期。半年后看看我们谁还在这里。”没待云外开口,匆匆转身离开。留下她一人,泪染红了眼眶,湿润了脸庞,扯起嘴角的一刹,心,如空了一般,笑容越是灿烂,心就越是孤单。
陈异离开后,每当夜深人静,某种恐惧总会莫明地绞着她的心,啃噬着她的梦境,从朦胧到惊醒。走过黑暗的书房,那个埋头工作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不自觉拎着的外套在瞬间轻轻掉落,如心,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沉没。
就这么站着,直到天亮,刺目的日光那么强烈,仿佛穿透她的身体,穿透房子,连身后长长的黑影也都消失殆尽,一切渐渐变得透明,睁不开眼,或许失去所有的意识,心,麻木了,才不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