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割破手掌,直至指骨。鲜血飚洒的同时,面前侍卫也被自己蛮力一拽,受力不稳,向欧阳倒去。
松开利刃,欧阳双手一环,抱住扑来侍卫的脖子,向下一按的同时右腿屈膝一顶。
如此肉搏,侍卫哪是修炼体术的欧阳之敌!
“噗~”侍卫一口鲜血彪出,胸口断裂的骨头从胸后插透,猩红与森白,交辉相应。
太常看的一呆,大怒中还带着点点寒意!
太狠了,对自己狠,才是真狠!换位思考,就算自己能做出以伤换命,也绝对不会没有一点犹豫,仿佛长剑刺透的不是自己一般!
方才看去,还是太家侍卫们占尽优势,前后不过短短几十息,战局竟发生惊天之变!
欧阳以伤换命,生生打杀打残了四名侍卫,一名铸体而已,连跨两大境界!就是当年的自家公子太白,也拍马难及吧!
实力可怕的敌人,尚不可怕,可怕的就是欧阳这种悍不畏死,对自己也是奇狠无比的人。
假以时日,必是太家大敌!今日不除,寝食难安!
胸口血流不止,欧阳仍身姿笔直,冷冷的盯着太常,一副随时进攻的样子。
纵是敌人,太常也不得不赞叹一声,面对强敌,敢于亮剑,好一个武道之心!
看向欧阳,眼中闪过可惜。未来一颗冉冉升起的武道之星,将陨灭在自己的手中。
捡起长剑,欧阳做出标准的冲杀姿势。面对魂武,没有畏惧,而是率先进攻!
十丈之距,转瞬即至。太常静静伫立,并未发起攻击,铸体和魂武的鸿沟,太过巨大!
长剑刺向太常,被阻隔在武元之外。魂武境的武元何其凝聚,岂是仅仅蛮力便能破去的!
剑尖刺下,武元微微凹陷,用尽全力,却也难再进分毫。
太常暴起一掌,正中欧阳胸口,让其倒飞而去,喷出一大口鲜血。
本就受伤的欧阳,伤口鲜血更是汩汩而出,剧痛,让四肢都提不起劲来。
嘶吼一声,挣扎爬起,又是一剑刺向太常。
剑尖仍被挡于武元之外,甚至,连凹陷,都难以发现。
又是一掌,欧阳吐血间,再次倒飞而去。
猛咬舌尖,强行提起力量,再次刺向太常。与上次不同的是,步履很是蹒跚。
同样的一掌,击中胸膛,倒飞而去的欧阳,双目甚至有些涣散。
虚弱,甚至连剧痛,都感觉不到。
欧阳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意识渐渐涣散,以往的画面一片片浮现在自己眼前,似乎,将要迎来死亡。
脑海中,古玉光芒一闪,淡淡紫色氤氲和魔源在经脉游走,修复着身躯。
脑海一阵清凉,涣散的眼神,凝聚起来。
魔源好几年没有在显现过了,自己还以为它早已消耗殆尽呢...感情,是躲起来了啊。
生死之间,竟开起小差,打趣起体内的古玉。
“啊~”一声嘶吼,欧阳挣扎着,以剑斜指太常。
武者之中,以武器平指,是挑战,斜指,则是藐视。
尽管欧阳将死,太常仍怒不可泄。
将死之人,竟如此藐视于我。运转武元,眨眼间掠至欧阳身前,一把握住欧阳的脖子,将之提起。
欧阳吃痛,本就受创的身躯,更加提不起力气,长剑掉落而下。
即使被太常提起,生命握于他人之手,仍然双手握拳,捶打着。
“如此意志,他日强者一列,定有其一席之地!”嘴上说着,手中却逐渐用力。
他日的强者,终归也是死在我的手中!太常嘴角咧过一丝狞笑,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口中鲜血,滴落在太常的武元护罩之上,又流到地上,欧阳仍击打着,不曾停止一息。
太常死死盯住欧阳,看着他一击比一击更无力。
欧阳脸色发青,眼神早已涣散,似乎攻击,只是源于意识的本能。
下一息,欧阳的手垂了下去。整个人似乎也聋拉了下来。
太常心中竟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甚至没有想到,家主的命令,是让他尽量活捉。潜意识中,似乎有些惧怕这个狠厉的少年。
陡然,欧阳涣散的眼神凝聚,冰冷狠厉中,夹杂着冰冷的杀意,太常没由之间感到躯体一阵冰寒,生死危机!
“一个铸体,有何能耐杀死魂武?”带着疑惑,方才松懈下来的心理还未警惕下来,就看到眼前寒光闪过!
护体武元犹如纸一般被轻松撕裂,一只狰狞的利爪,在自己的脖子上抓过!
没有任何疼痛,但太常觉得,自己的脖子最少被撕下一般。
紧紧捂住脖子,鲜血自伤口喷涌而出,武元再也难以凝聚,欧阳跌落下来。
站起身,冷冷的盯向太常,狰狞的左爪,还带着太常脖子上的一大块皮肉,沾着道道经络。
魂武异常强大,不是头颅或心脏被一击而碎,仍能残喘一段时间。
可太常心中冰冷。自己,还是轻看了欧阳。
铸体,魂武,之间差距,犹如横沟,甚至是天地。
多少凝武至死难以突破魂武,可今日,高高在上的自己,竟死于一个铸体手中。
至死,太常终于明白,为何欧阳的眼中,从没有死亡的绝望,因为,一切皆在其算计之中。
可怕,可怕,铸体对魂武,无异于蝼蚁挑战天龙,其中差距,不可想象。
可这蝼蚁,不仅挑战天龙,甚至早已算好如何杀死天龙。
有此底牌,面对死亡,也不使用,雪藏到自己松懈的那一刻,漏出獠牙,撕裂自己,自己,死的不冤。
意志,狠厉,心机,都为上上之选,未来武道,必闻其名。
自己死于这等强者手中,也不算屈辱,只是,太家,有难了。
黯然一叹,闭上双眼,不再捂住脖子的伤口,任由鲜血喷洒而去。
一道白色身影,自远方飞驰而来,是小可!站在欧阳脚下,大眼睛噙着泪。
甚至不敢爬上欧阳身上,以免触碰他的伤口,让他伤痛。
指着方才踢飞重创,没有击杀的两名侍卫,小可会意。
飞身至侍卫身前,小可肉呼呼的小爪,爪尖一现,在侍卫脖子上轻轻一划,血,冲天而起。
如法炮制,解决掉另一个,收起利爪,奔向欧阳。
搏杀魂武!欧阳心中一叹,说来简单,实则心机用尽。
偷袭,示敌以弱,步步算计,生死一线,仍落得半死之躯。
若是实力强大,直接以力镇杀,何须机关算尽,以命搏命。实力,实力!握紧拳头,看向天空,淡淡的雪花飘飘洒洒,羸弱的正如此刻的欧阳。
哨鹰早已不知去向,想必,是飞回太家了吧。
想到太家,想到小倩儿,心中一阵抽痛。
昔日亲人,如今唯一的亲人。何顾沦落到如此地步,为何如此无情?
满身伤痛,抵不过内心之痛。
“啊~”“为何,为何!”少年凄厉的嘶吼,似要传遍漫天大雪,传遍天地。
小可眼中含泪,用小爪子轻轻挠着欧阳的腿。
不顾伤痛,弯腰捧起小可,将之紧紧蹭着自己的脸颊,泪,终于落下。
生与死,都陪伴着自己,这,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
尽管它口不能言,可它会拭去自己苦涩的泪水。尽管它不能陪伴自己战斗,却在自己受伤后,慰藉着自己的心。
魔经,魔经。真的是一部魔经。不能修炼,又要之何用?
体术,体术,如此强大,魔族不一样覆灭于历史?
“呵呵,呵呵呵呵!”凄厉的笑,传遍四野。
家园覆灭,亲人尽失。魔经不能赋予我力量,报仇雪恨,到底何用!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今却处处置我于死地,七名凝武加上魂武,自己不过一铸体之境!
“我到底何处有负于你,我到底错在何方,你到底恨我几何!”
“我劳命奔波,生死茫茫,处处寻你踪迹,为你担忧,不顾性命混入太家,为的就是你那一掌?”
“我贱命一条,却不忘初心,你如今金枝玉叶,内心早已腐朽,你不在是我欧阳的小倩儿,你不过是一副躯壳!”
“太家!太家!祁阳!啊啊啊啊!”
凄厉的嘶吼,混合着漫天飞雪,构成凄美的画。
魔经不行,体术不行,我为何要按照你来修炼!
我贱命一条,无牵无挂,敢以命搏命,和不敢以命搏天?
天不给我修炼资质,我偏不如天所愿!天若阻我,我便踏天!
帝经,帝经,不过是天地允许大帝创造的产物,我何须稀罕!
天不给我修炼,我便逆了你这天,我欧阳发誓,天若阻我,有我无天!
欧阳不知,自此,才算真正踏入了武者之路。
仇恨支撑的强大,终归是仇恨,总有尽头。而内心的强大,才是真正的武者之心。
有了武者之心的武者,才是真正的武者!无所畏惧,披荆斩棘,向着心中至强的武者道路,奋勇直前。
全无资质,那又如何!武者之路,从不是一帆风顺。历经万险,迎难而上,不外如是。
帝经,体术,武道之心。意志,狠厉,心机。
雪,仍是那雪,人,却已不是方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