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墨,要不我送你回去吧,你晚上喝了酒不宜开车。”餐厅外伍少东对着凌墨再次说着。凌墨稍稍一楞,随即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在璀璨的灯光下十分柔和,让人着迷,清脆的声音响起,“少东哥,真的不用了,我今晚也没喝多少酒,不碍事。倒是你,也喝了不少酒,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那好吧,我先走了,明天见了。”伍少东看了一眼凌墨身边的聂彦希,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车子慢慢驶出停车场。
伍少东最后看他的那一眼,聂彦希不会不知道,那意味不明的眼神包含了质疑,这绝对是在向他挑衅。不过他聂彦希是什么人,也能容他在他面前放肆?这个伍少东一大晚上都在找话题缠着凌墨聊东聊西的,他看着实在碍眼,要是在他那个朝代,他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他。倒不是在现代就怕了这个人,主要是他不想让凌墨不高兴。聂彦希的这种心理反应他只当做是普通的情绪,殊不知其早就变了味。
凌墨抬了下手腕,看了眼时间,九点钟。转过身,对着一晚上都没说几句话到现在还冷着脸的聂彦希问道:“现在还不算太晚,你晚上喝了不少酒,我们去走走。”
聂彦希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去,没想到凌墨会提出去走走,他自然不会拒绝。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出色的容貌引来不少人的眼光,一路无话。凌墨记得在这周围不远好像有个小公园,一来走走散心,二来也可以开导开导旁边这冷着脸的家伙。鲁迅先生有句话说得对: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聂彦希的性格他了解,难免哪天他忍不住爆发出来把自己掐死了可就划不着了。
夏日的夜晚,褪去了白日的燥热凉爽了许多。公园里,幽暗的路径,昏黄的路灯下偶尔出现一两对约会的情侣,两人静静走着,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转角传来一男人的哭喊声,“谁来帮帮我啊,我的小便一直流过不停。”
两人相视一眼,快步走近一看。在转角阴影处,只见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男人一手提着酒瓶子一手扶着自己的鸟儿醉熏熏的哭喊着。再看一眼,不是他的小便流过不停而是旁边的水龙头没关。“噗嗤”一声,凌墨忍不住笑了出来,回头,聂彦希那万年寒冰脸破天荒的融化了,带着明显的笑意。”
“有没人告诉过你,一直崩着脸容易得情感失调症的?我看你今晚好像不太高兴,有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凌墨看着他问。
聂彦希抬起凤眸定定的看着凌墨,低哑的声音说到,“墨,我想抱抱你。”
什么?凌墨乍一听这话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而下一秒只觉腰间一紧,一股夹杂着浓浓酒精味的温热扑面而来身体上陡然多了一份重量。聂彦希双手紧紧搂着他,把脸深深埋在他的脖颈处,炙热的呼吸弄得他一阵颤栗,脖子和耳朵一向是他的敏感处。不过,现下这是什么情况?聂彦希一个大男人抱着他干什么?搞得他连手都不知放到哪里,轻轻推了推,不动,“喂,聂彦希?彦希?你怎么了?”
“墨,那个伍少东我不喜欢,你离他远点好不好?”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突然,凌墨浑身一颤像是被电了一下,刚刚他好像感觉耳垂被什么含住,湿湿的,热热的,只是一瞬,也许是他的错觉吧。可是,那紧贴的胸腔愈跳愈快的心脏是怎么回事?凌墨感觉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支持不住了,尼玛,聂彦希很重好不好?小声喊到,“喂,你先放开我好不好?喂?聂彦希?”
过了半天,没有反应。凌墨小心翼翼的把头挪开,一看,忍不住痛嚎:搞毛啊,这厮竟然趴在他肩上睡着了,这么大个块头,他要怎么运回去啊?
夜幕初降,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娱乐场所里激情四射,昏黄的灯光下人群涌动,男男女女挤在一起随着劲爆的音乐疯狂扭动着身体,肢体间有意无意的摩擦使得空气迅速增温。T台上妖/娆的舞女如蛇般灵活的身体,扭着热舞,每一个抬腿,俯身都引得台下的男人垂涎三尺,眼冒绿光。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糜烂和酒精的气息。这个里面,龙蛇混杂,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儿都有。
一间豪华的包厢里,充满酒精的空气中传来阵阵猥/琐的笑声,言语粗俗,不堪入耳,其中还夹杂着声声暧、昧的喘息声。只见在这个包厢里,幽暗的灯光下,围着茶几巨大的柔软的沙发坐着四五个年轻阔绰的男子,依穿着打扮来看都是富家子弟,不知是那家的公子少爷,每个男人身边都左拥右抱着两个貌美妖/娆的女子,着装暴露,细腰翘臀,惹得男人春-心-荡-漾,一双大手在身上不断游走。在沙发的角落,一美艳的妞儿正跨坐在一个男子的身上,双手勾着男人的脖子,身体上下起伏着,半张的红唇忍不住溢出了一两声。
任谁一看都明白那是在干啥,而坐在另一边的一英俊男子瞥了眼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老母,段小崽子,要搞自己开个房间去搞,别在老子面前上演活春宫,勾得老子一身火。”说完,捞起身边的妞儿大手在她的胸前和臀部狠狠揉了两把以泄愤。
“二少,你要是看得邪火攻心,你也可以在这里干啊。大家都是兄弟,你还害羞咋地?难道是你那方面不行?哈哈……”话落,包厢里哄嘡大笑起来。”
“鸡仔,你是****吧?老子龙马精神威武得很,你要是躺在老子身下照样干得你哭爹喊娘,怎么样?你要不要试试?”被称作二少的男人一开口,其他人立马不笑了,鸡仔见状连忙笑脸相迎给他赔罪,二少本名叫杜云凯,谁不知道他是杜家的二公子,他大哥杜云宸是当地黑帮青风帮的老大?得罪他,会死得比什么都快。
这时,一小弟凑到杜云凯身边,神色紧张,小声说道:“二少,杜总裁给你来电话了,让你赶快接电话。”杜总裁,也就是他的大哥杜云宸。
杜云凯一听是他的大哥的电话,方才欢笑的脸立马变天了,推开身上的妞儿,接过电话起身走至回廊,不耐烦的问道:“哥,你找我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忙?你忙到场子里去鬼混了?一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磁性带着怒火的声音。杜云宸,青风帮的老大,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老大的位置,黑白两道都混得开,手下的势力绝不亚于凌家。可惜精明能干的大哥却有个不成才的弟弟,整日鬼混不务正业,怎不叫他这个大哥觉得火大?
“哥,今儿真没有,你别生气。”
“哼,别忘了我是你哥,你那什么性子我还不了解?等我回来了再收拾你。好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你这两天是不是又出去惹祸了,开车撞了凌家大少爷?嗯?”
杜云凯一纳闷,凌家大少爷?谁啊?哪个旮旯蹦出来的家伙?“哥,哪个凌家大少爷?我怎么不记得?难道是那晚团山路的那个傻冒?”
“哼,你好本事,连黒木堂凌六爷凌老爷子的宝贝孙子你都敢撞?人家凌老爷子都把电话打我这里来了,你是嫌给我找的麻烦还不够多是吧?还好凌大少爷没事,要是出了点什么差错,你那条小命就别想要了。给我收敛点,再给我在外面惹祸,我就冻结了你所有的银行卡账户,看你还怎么鬼混。”
杜云宸狠话一出,杜云凯立马就焉了,谁让他从小到大就怕他大哥一个人。“哥,我错了,你别气,我真不知道他是凌家的人,那这件事怎么处理?”
“下个周末珠宝商李老板在星悦酒店为他的女儿举办了一个20岁生日宴会,我这儿有一份请柬,你代我去参加。星悦是凌氏旗下的产业,凌家的人肯定也会去,到时你趁这个机会好好给人家赔个礼把这事了了,我想凌老爷子不会这么不给面子。”
“哥,何必这么客客气气的?我们难道还怕他凌家不成?早看不惯黒木堂那死老爷子了。”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人家是吃干白饭的?不想死的就给我安分点儿,少去惹祸,尤其是凌家。我们现在还不到跟凌家撕破脸的时候。”
“嗯,哥,我知道了。”哼,凌家又怎么样?黒木堂又怎么样?不过就是一个解散了势力的堂口而已,真搞不懂大哥在忌惮些什么,杜云凯嘴上应承着心里却不爽着,他是杜二少,谁不得给他三分面子?
第二日,日上三竿。蓝天白云,风和日丽,是个好天气。夏日,这样的天气倒是常见。聂彦希昨日多喝了点酒,稍稍有些醉意,一晚上迷迷糊糊的,饱饱的睡了一大觉。他自是知晓昨晚送自己回来,为自己洗漱的人是谁,也因为是那个人,他才睡得如此安心,连一丝警惕也没有。只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大脑有一丁点儿惶乎,果然这个时代的酒和他那个时代的酒还是有些区别的。
迷糊中,有着如同杀手般敏锐的警觉的他突然刷地睁开了双眼,警铃大作,这屋子里有危险在靠近。随即,睁开那双冷冽的凤眸,一双圆溜泛着绿光的眼正冷冷盯着他,毛茸茸的瓜子脸,有狼?反应力比常人迅速的他在下个瞬间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迅速出手,快如闪电,一只手钳制着它的脖子,另一只手拎着皮毛,那畜生还未来得及呜咽一声便呈抛物线飞了出去。聂彦希这一招,是下了死手的,谁想要他的命,那也得有命来拿。
随着“噗通”一声肉体落地声还伴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好像有点耳熟。顺着声音望过去,泛着冷光的凤眸瞳孔明显缩了一下,刚他扔出去的畜生好像砸中了一个人,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绝对不是凌墨,不然他早冲过去捞人了。
也怪卓岩倒霉,早不出现晚不出去,偏偏毛豆被抡出来的时候一秒不差的站在了聂彦希的房间门口,然后被砸趴在地上。他大爷的,毛豆也有好几十斤呢,聂彦希又下了死手,砸在他身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给砸吐了出来,疼得他连呼吸都顾不上了。毛豆是卓岩喂的一条阿拉斯加犬,外貌跟狼相似,聂彦希没有见过,第一印象就直接把它当成狼了。毛豆抖着四条打颤的腿儿,踉踉跄跄的从卓岩身上下来,不安地在他身边呜咽着。这一摔,要是没有卓岩垫底,它估计就直接内出血挂了。
地上的卓岩皱着眉头哼哼着,“……希、希哥,兄弟我做、做了什么事开罪了你,你要对……对我和毛豆下、下死手啊?”
聂彦希下了床,光着脚板站在地上,一双凌厉的眼盯着门口这一幕没有开口。凌墨本来是在楼下大厅坐着,一听响动迅速冲了上来,见到这情景也有些傻眼了,但是自家兄弟的命还是最重要的,迅速扶起地上的卓岩,问道:“阿岩,怎么回事?”
“老大啊,你要给我做主啊,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事,希哥要杀了我和毛豆,你一定要救我!”卓岩抓着凌墨一顿痛哭流涕、鬼哭狼嚎着。
“阿岩,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凌墨回头看聂彦希、只见他盯着脚边的毛豆一副探究的样子便差不多明白了怎么回事,像是解答他的疑问般,说:“你是不是把毛豆当成狼了?它只是一种阿拉斯加犬?跟狼很相似的。”
听完凌墨的话,聂彦希明显一怔。阿拉斯加犬?不是狼?那就是说他误伤了不管是人还是犬?聂彦希此时的表情有些阴晴不定,许是被他摔怕了,毛豆在他上下探究的眼神中畏缩着不断后退,躲在了凌墨的身后。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以为它是狼。”
一句话,解释了他的误会,证明他不是故意的,可是,却没有一句道歉。凌墨在卓岩身上轻轻按了按,问:“阿岩,伤到哪里没有?要不要下去擦点药?”
“还好,我皮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卓岩揉着腰说到,凌墨一听放下心来,“你活该啊,都说了不要让毛豆进他房间了,不听,这下吃着苦头了吧!”
“嗯,得到教训了。希哥,误会一场,兄弟我也不介意了,只是下次能不能下手轻点儿?即使我能挨的起我家毛豆挨不起啊!”说完,便扶着墙唤着毛豆下楼去了,他知道,聂彦希从来都是强者,他高傲的自尊怎会容许他轻易像别人低头,哪怕是一个简单的“对不起”,当然,也许凌墨除外。若真是向自己道歉,他怕自己心里倒硌得慌。
凌墨看着赤脚站在地上的聂彦希,依旧冷着一张脸看不出表情,也许是接触久了,竟然在那张面瘫脸上找出了几分不自在与窘迫,轻笑出声,“只是个误会而已,阿岩不会怪你的,只不过下次别下那么重的手了,毛豆在阿岩心里可是比得上一个兄弟呢。好了,赶快换了衣服下来吃早饭吧,都十点多了,我帮你热着的。”
似乎心脏最软处被什么东西撞了下,聂彦希看着那个转身要走的身影,不由得喊道:“墨。”
“什么?”凌墨回过头来,问到。
“没什么。”蠕动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哦。”转身离去。聂彦希看着那抹背影连眼都不眨,直到消失在转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