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严彤就抱着书本往“图书馆”走去。刚开学不久,温和的阳光带着暖洋洋的醉意,温温软软的包围着他。
空气里有松香和泥土的气息,从那雄伟的图书馆吹过来的风里,带着他所熟悉的书香味,正像那书籍的季动,总给他那年轻的、爱动的、热烈的胸怀里,?带来一抹宁静与安详。
这个下午,他很知足。这个下午,他很快乐。这个下午,他认为阳光与和风都是他的朋友,无缘无故的,他就想笑,想唱歌,想吹口哨,想——大口喊上几声。抱着书本,他走向那通往“图书馆”的木子林,这儿有松林,有石椅,有遮天闭目的大榕树,无数男女同学在此拿着书本端坐在石椅上。
他吹着口哨,心无城府,无挂无碍。忽然间,他看到一只纯白的小白狗,脖子上挂着一条小巧的围巾,屁颠屁颠的滚到他脚边来了。他站住了,看着这么可爱的小狗,忍不住他蹲下身子去捉那小狗,那小东西居然丝毫都不畏生,它抬起它那对乌溜溜的眼珠,淘气的、友善的,而又灵活的对他转动着。他笑了起来,弯腰把它抱进怀里,嘴里不自禁的叽哩咕噜的对它说着话:“嗨,小白,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嗨,小白,你的鼻子怎么这么萌?嗨,小白!”他忽然笑起来,因为那小东西开始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脸。“别这样,别舔我,我怕痒,哈哈,求饶,求饶!哈哈,我不跟你玩舔人……”
“!雪儿!你在哪里?小雪儿!”猛的,从大榕树树林里传出一串银铃似的、清脆的呼唤声。那小狗立即竖起耳朵,喉中呜呜乱鸣,四只脚又蹦又踹,要往地下溜去。严彤还来不及把它放到地上,蓦然间,从树林里直窜出一个女孩子,那一刻,她和他眼神交汇在一起。?她冲着他嫣然一笑。“嗨!你好…”“你好!”他们几乎异口同声道。
然后,他们同时都笑了起来。他的笑印在马天玲眼里,那是一种随和、大度、又天真的笑容。
那一刻,她的声音入他心间,他觉得那是一种比任何声音都要好听的旋律。“这是你的狗?”他裂着他那大大的笑容问道。
她抱起小雪儿有些气愤的说:“这是天涯姐姐养的小狗,今天她非要说什么带小雪儿来学校溜达溜达下,这下好了,狗带来了,她人却不知道跑哪里鬼混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推了一下他的眼镜。马天玲怔怔了下,疑惑道:“你笑什么?”
严彤拿下眼镜,他那双大眼一下显得小了许多,一条眼镜留下的白痕印在他的脸上。他用手揉了揉眼睛,嘿嘿笑着说“没什么,觉得好笑,我就笑了呗。”
她看着他笑,不由的也跟着他笑。
他和她找了一处有阳光的石椅坐了下来,一下子他们像是无说不谈的好朋友,畅畅而谈,笑声不断。她总能轻易被他那有光一样的笑容感染,仿佛他的笑是有魔力,总能让她觉得简单、快乐、还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感。
那可爱的雪儿跳着它的小腿腿,欢快的在林中奔窜起来,它追花儿,追树叶,时不时还追人,追得它不亦乐乎!!
经过苦熬的一天,一下完班,晨阡独自一人走在某条繁华的街市,斜靠在一条栏杆上,猛抽着他那那-香烟,每当夜深人静,孤独、寂寞的时候,香烟总是他最要好的伙伴。
他熄灭了烟蒂,走上一间民宅的二楼,楼道里黑漆漆的一片。他缓慢的走过那条楼道,掏出一把钥匙,走进了他的屋里。
他的屋里杂乱、拥挤、肮脏……到处散落着书籍和酒瓶子,还有七七八八的饮料瓶,看上去,似乎无处落脚。他对这种困难完全安之若素,拿起电视机旁剩下的酒瓶子就灌入腹中,意犹未尽,他又开了一瓶啤酒。坐在凌乱的床上,弯着腰眼神呆滞,怔怔发呆。
一声门铃声将他从冥想里叫醒,他想着应该是来收房租的房东。起身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那瞬间,他像是石化了,僵硬的站在那里。门外站着的是她-马天玲。还有毛玲也在。“你们怎么来了。”他惊愕说着。
毛玲“哼”了一声,有些气愤道:“来看看你不行啊,都不请我们进去坐一下?”
“不…不是…”他慌张的辩解,他想着自己一屋子的凌乱,那好意思请她们进来坐。
“我们进去放下东西就走了。”她温柔的笑着说,马天玲就跨了进来。晨阡尴尬的看着她们两个进来,一下子突然觉得羞耻无比。
一进屋里,马天玲和毛玲放下几包黄纸包裹着的药物。马天玲一边放着提着的东西一边热情说:“这些都是毛玲姐姐亲手炼制的丹药,一些疗伤粉,还有回血丸。”她回过头看了他的嘴唇说:“你看看你的脸,白的跟纸一样,记得多吃点大补药,天色不早,我们还得急着先回去了。”
他目送着她们远去,晨阡本想说些什么,最后都化成两个字“谢谢!”
当她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漆黑的巷子里,晨阡才缓缓回到自己的屋里。多少年来,都没有人来这屋里看他过,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又惊又喜,几年了,自己自从几年前自己一个人流浪在世界各地,这多少年来,吃了多少苦,忍了多少痛,甚至饿了多少回肚子也只有他才能深深体会这心酸。
他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抽出一根香烟,熟练的打上火,贪婪的吸上一口,他的思绪随着那浓浓烟雾飘荡不定,飘到属于他自己的世界里。
想着…想着……,他觉得很累很累,累的他一下子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苍白的嘴唇被额头的汗水滋润的更显无力。
不知不觉他做起了一个梦来,梦里他又回到了那充满疼痛的伤心之地,一位少女站在悬崖边,跳下万丈深渊的河里。然后他又出现在一家木屋里,一位中年妇女正依靠在木椅上,安静的一动不动,眼神专注的看着大门处,一只干枯的手伸手指向前方大门,像是盼着什么回来…!!!
“不要……”他大喊着惊醒过来,喉咙像是被烈火烧过,干燥无比。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滑落,滴在他手里握着的一张旧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