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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南川系坐在无量洞前独酌,自饮一口,再向地上倾倒些许,眼里满是哀伤,他每年八月十五便会来无量洞口畅饮一番,因为八月十五月圆之夜,是洵涂法力最弱,也就是他最痛苦之时。无量洞处在黄连后山崖下,四周情形与村内的繁花盛开相反,这里就算是春中,也黄沙滚滚,寸草不生,只因无量洞里乃是充斥着炼狱之火、幽冥之冰。当年为救阿焇,洵涂孤身一人上九重天盗得玄火玲珑石;甘愿穿越中灵山消魂谷拿到神龙鼎为阿焇练得神躯,差点神形俱灭;甘愿费千年修为为阿焇封印玲珑石的巨大力量;却被天庭下达两界追魔令,十六年前,玲珑石化形成功,灵力消耗过多,却被天兵趁虚而入困于无量洞,在其中受烈火炙烤、玄冰封冻。

..

“我虽救了她,又亲手杀了她,是不是比这天道更加残忍?”南川系低头苦笑,又饮酒一大口,转向无量洞的方向,“我想,如果我没有救她,那她就不会那么痛苦;如果我没有救她,我又怎么会狠得下心离开那个满是束缚的地方;如果没有救她,我恐怕一辈子受天命折磨。竟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我的一己私念造成的!”继而又饮一口苦笑一声,“那所谓的天命,哈哈!若不是当时一旨天意,我又怎么会看透这天庭残忍。”

“真羡慕你啊,想做什么就做。”南川系将酒撒到地上,“我敬你!”

“当年若不是你用锁魂铃收掉了阿焇的魂魄,又为她炼得身躯,她如今也不会活蹦乱跳的在我面前了吧,你呀..才让我这受折磨的心,平静了下来。放心我会一直守在她身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不过,百年已逝,我毕竟是凡人,凭着先前的修为硬撑到现在。”

“怕不久也会化为尘土,你得快点出来啊。”

“谁?!”南川系情绪太投入,竟到此时才微知发现周遭有人潜伏,“出来!”双指在眉间聚集灵力往右边草丛一点,一个黑衣人从丛中翻滚出来一动不动。将要入夜,若不仔细看就算是天王老子坐在这里也发现不了那黑不拉几的一只竟是个机关傀儡。南川系认出是霁阳山的机关术。他抬手虚空一抓,一个黑色卷轴飞入手中,长袖一挥,傀儡破为灰烬。

打开卷轴:

“师弟,自你拜别师门,我多年寻你,无甚音讯。如今妖界横行,妖王华幽妄夺镇山之宝以扬其淫威,吾与其一战,各有所伤。未料妖王有宝物助力,近日山周妖气只增不减,我方实力落得只守不攻,吾损寿占卜,门中此役凶险非常,若念往日旧情,速回霁阳山助我山门。”

南川系神情骤冷,素影剑明明在自己手里,却让门派遭此大劫,此行绝不可耽误。双手结印,解开隐藏法术的封印,离开霁阳山时自己便发誓不得再用霁阳仙术,想想过往云烟也竟还历历在目。南川系四周顿时白光乍现,束着的花白长发无风自动,眉间一点朱砂若隐若现最后转为血红莲花印。片刻之后,封印解除,南川系拿起素影剑和卷轴一起装在乾坤袋中,起身双手负在身后,心念一起,凌空往霁阳山疾飞而去。

无量洞中,洵涂此时正被烈焰焚烧陷入昏睡,眉间红光一现,顿时消失不见,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耳边银铃声急促响起。焇儿有危险!洵涂集中全身魔障冲击手镣脚铐却纹丝不动。此时四周一声粗狂而悠远的声音响起:“痴儿莫作挣扎,安心修炼心性,他日天庭下旨,本座自不再禁你来去。”声音之源也似底气不足,他们心里都明白,神界大神近时一一沉睡,正是六界失衡之时,地界已然臣服,妖界华幽年少尚不足为惧,近年来天界向魔界的进攻愈加频繁,又怎会放掉魔尊洵涂。

洵涂虚弱的睁开眼,妖异的红光从眼中射出,等到再次闭上眼时,四周的防护罩又弱了些许,烈火趁此时猛地靠近将洵涂淹没在红光之中。

“啊!~”洵涂身子骤一颤动,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凝聚心念,重新增强起防护罩将三味真火挡在了身外。禁锢,冠冕堂皇说是惩罚,不过是耗损洵涂千年修为罢了,每次建起防护罩,便耗损大量真气。等到修为损尽之日,便是洵涂灰飞烟灭之时,他自己又何尝不知,只是这日子似乎要提前了啊。身体虚弱之极,洵涂便又陷入了沉睡。

面前正对着的墙壁上显现出一只威武不凡的黄金狮头像,没想到狮头竟开口说话,叹一声:“果真痴儿,损自己的修为,让封印减弱,便可用玲珑石的力量护她周全。哎~”说完便隐去了。火金灵狮看守无量洞十六年,也就陪伴了洵涂十六年,九年前在他百般哀求下私自放他出去便让得自己受雷霆之击差点灵体受损不能恢复,还好王母娘娘慈悲赐予仙药保全灵躯。这次这孩子宁愿自我伤害也不再求它帮忙,到底谁是魔,又谁能叫做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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