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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红颜往事

酒宴散去,奎尼太子把昂达亲王送回驿馆,一弯如勾新月已偏向西方,天色已近拂晓时分。回到寝宫,在巴图尔的服侍下,奎尼只简单地擦了一把脸,便躺在了床上。

巴图尔轻轻为他放下幔帐,躬身退去。这位巴图尔不是别人,正是被玛依莎误做救命恩人的壮汉。别看他外表粗犷,对待奎尼太子却是细致入微。

奎尼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和,却无法安然入梦。

这一晚,实在惊险,若不是玛依莎出场,自己和父王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想来这女子也实在可叹,在外貌上,她不同于本地人长得高鼻大眼,更多是的秀丽之美,她没有古丽美得那样浓烈,却自然成就了一番属于她自己的风采。

这个姑娘的气质也很特别,平时看来了有些柔弱,今天却是那样的英姿飒爽,两把长剑被她舞得刚中有柔,柔中带刚,倒似有些男儿之风。

她的勇气令人钦佩,不要说她只是一名后宫侍女,今天晚上的形势,恐怕一般的将军也不敢贸然行事,她却能做到神情自如,泰然处之。

而且她很聪明,昂达亲王是匈奴的一方霸主,全身都透着狮子一般的霸气,面对他强硬的态度,如果直接顶撞,双方都会难以收场,她却说自己是母后的贴身侍女,以提升自己的地位。她的舞蹈中并非完全是剑术,很好地融合了舞蹈语汇。看得出,她好像并不是专门练过舞蹈,但她非常擅长营造气氛,也很擅长把握分寸,不卑不亢。

玛依莎的剑术表演过后,昂达亲王不再那样强势,酒兴大增,谈笑风生,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总算得以化解。

这边的奎尼太子睡不着,那边的古丽也难以入眠,看到昂达亲王的样子,她不由想起自己在匈奴渡过的八年苦难岁月,如果没有奎尼太子和巴图尔,恐怕真的难以生还。

“古丽姐姐,你睡了吗?”玛依莎悄悄地问。

看来玛依莎也没有睡,正好一起说说话。“没有”,古丽悠悠地回答。

“姐姐,我看你看昂达亲王的眼神很特别,一直想问你,方便跟我说说吗?”

“这个鬼丫头”,古丽心中暗想。

“是呀,换了你,你也会这样的。”

“为什么呀?”玛依莎追问。

“唉,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也是一言难尽,反正也睡不着,就跟你简单地说说吧。”

“好啊”,玛依莎把枕头拉向床头,自己也向上靠了靠。

“我的家就在楼兰城里,我的父亲是一名向导。因为大汉朝的商队经常往来于内陆和匈奴之间,楼兰又是必经之路,自从楼兰臣服于汉朝,城中就设立了很多驿站,为来往的商队提供免费的住宿和用水。为了给这些商队引路,以防他们被困在沙漠中,楼兰国还设立了向导制,慢慢地,这些向导就变成为了世袭的了,我父亲和很多人一样,就是这样当上向导的。后来,这些来往的商队不断增多,楼兰国的负担也在不断加重,所以偶尔会拒绝为商队提供服务。这导致了大汉朝的不满,曾经几次派兵来攻打楼兰,并把国王的大儿子带走做了人质。商队对向导像奴役一般,我父亲因为惹怒了商队首领,而被杀死在沙漠里。”

说到这里,古丽长长地叹了口气,玛依莎也不由一阵惊愕。

“那后来呢?”

“后来,我母亲也病死了,我成了流落街头的孤儿。”

“原来古丽姐姐的身世这样可怜。”

“我也算很幸运了,在八岁那年的冬天,我被冻昏在寺院广场的雪地上,和尚们把我抱进了寺院。但我是个女孩,不能在寺院过夜,恰好那天王后到寺院敬香,觉得我可怜,就把带回了宫里。从此,我就成了王宫里的侍女,这王宫也就成了我的家。”

“这和昂达亲王有什么关系吗?”

“匈奴国向来与汉朝不和,经常发生战事,他们的战队在作战途中也发现了楼兰国,看上了这沙漠绿洲,一心想占为己有。但楼兰人拼死抵抗,虽然保住了国家,却又成了匈奴的附属国,这样,楼兰就变成了汉朝和匈奴两国的附属国,每年都要向他们进贡。匈奴人觉得汉朝抢走大王子来要挟楼兰,是个控制楼兰的好办法,就把二太子抢去做了人质。”

“难怪王后总是显得闷闷不乐呢”,玛依莎想。

“再后来,二王子病死在了匈奴,他们就要把奎尼太子抢去做人质。国王和王后舍不得奎尼太子,匈奴却不肯罢手,扬言不送太子去匈奴,就要剿灭楼兰。国王无奈,只好答应了。当时太子只有十二岁,王后不放心,想派几名随从,匈奴不同意,只准带小孩子,那年我九岁,王后安排我陪着太子一同前往匈奴。同去的还有一个人,就是现在奎尼太子的贴身侍卫巴图尔。”

玛依莎突然想起救自己的那个壮汉,既然他不是太子,那他会不会就是巴图尔?所以问到:“巴图尔是不是长得很强壮?”

“对,巴图尔小的时候就很壮,力量也很大,这也是国王派他去陪太子的原因。”

“哦!”玛依莎轻轻应了一声,心想:就算是有人陪,恐怕那段日子也是非常难过的。

“我们到了匈奴,正是在这位昂达王爷府中为奴。”古丽的咬字有些变重,玛依莎隐隐觉得她在咬牙。

“他们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强迫我们白天放牧,晚上就住在马棚里,那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尤其是我……”说到这里,古丽欲言又止,又象是不知从何说起。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说它还有什么用呢。”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们是五年前才回来的。好了,已经很晚了,明天我们还要早起,不说了,睡吧玛依莎。”

玛依莎也觉得古丽突然没了聊下去的兴致,一定另有伤心事,但既然她不想说,自己也就别问了。

“好,姐姐早点睡吧。”

“你也睡吧。”

玛依莎重新躺好后,心想:人说自古红颜薄命,古丽和奎尼也算得上是金童玉女了,果然是命运多舛呀。那么小就被人家抢去当奴隶,实在是可怜。想着想着,不觉睡了过去。睡梦中,好像自己又回到了童年,正和小朋友们在幼儿园的花丛间一起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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