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又过了一天,归海一刀身上的伤就痊愈了,在碧落万分不舍的爱子心里,一刀还是义无反顾地离开了母亲。江小龙在得到华山派精妙的武功后还是颇有良心地承诺道:“师叔放心吧,一刀我会完完整整的还给你,等到那时候,他才是真正的归海一刀。”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在理儿!
别过了娘亲的归海一刀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恨不得一天只说一句话他才痛快,基本的交谈就是江小龙在说,他高兴的时候回答一句“嗯,是,好”等话,不高兴的时候就是直接去做,五六天以来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就是“我们去哪里?”,得到的结果却是江小龙每天让他多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江小龙看着胯下实在是跑不动的骏马,抱着海棠下了马,南下的他们从清晨开始此刻总算是停下了奔跑的脚步,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马儿在奔跑,归海一刀也在奔跑。
“归海一刀,你要记住你娘的嘱咐,别让她失望。”江小龙对归海一刀郑重说道,“我再问你,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他把水袋递给身边的海棠,问道。
像风箱一样喘着气的一刀沉默片刻,平复快要爆炸的肺叶,答道:“报仇,报恩!”
没想到的是收到的还是江小龙毫不留情面的一拳,不过这回,一刀倒是没有被打飞,踉跄着脚步退了十几尺,并且背脊在第一时间挺了起来。
一刀变强了,他一瞬间就迷上了那种感受着自己变强的满足感,那种自豪感让他心潮澎湃,他感激地看着江小龙的眼睛。
“呦呵!”江小龙暗自吃惊于一刀成长的速度,这才练破六道的内功几天啊这是,自己运气的一记重拳竟然没有把他打飞?“不错啊,还能站着,看来是还有力气啊!那就走,咱们也别休息了,直接到前面的小镇上的客栈得了!”江小龙背起海棠,看都没有再看一眼旁边嘴角泛起白沫的马,长于奔袭的轻功一运起,一个眨眼就不见了踪影。但是江小龙的生硬声音还是传了回来:“活着要先报恩,在报仇!天黑之前赶到四十里外的海谣镇,到不了咱们也就不用再见面了。”
背上的海棠看着身边两侧飞快向后狂奔的景物,自己却是感受不到半点颠簸,同情心大起的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小龙哥,一刀能赶到海谣镇吗?还有啊,你怎么能让他赶不到就再也不相见了呢?”伸出袖口里的小手,捏起江小龙的耳朵,不依不饶非得得到一个答案。
“小祖宗,咱们能别闹不?”江小龙忍着舒服至极的不轻不重疼痛,说道:“见不见其实都无所谓了,现在的一刀,不再是原来的一刀了,他呀,懂得报恩就可以了!”
“小龙哥,你说清楚些1”海棠对得到的答案很是不满意,又是将江小龙的另一个耳朵揪了起来。
“像一刀这种根骨极佳的变态,有没有人教他武功都是无所谓的,哪怕是他就有一本江湖上三流门派的三流内功心法,他也能练成绝世的大高手,关键就是时间的问题。”江小龙从来都没有担心过归海一刀的武功修为,相反他最在意的是一刀的心性,先前他是为了报仇而活,生活在一个充满仇恨这样死气沉沉的世界里,一旦活着的信念发生了动摇,必定走上一条不归之路,这根本就是一个必然的结局;等到江小龙狠狠地暴打了归海一刀一顿后,起码归海一刀明白了活着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还有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尽管自己是无比地热爱着自己的父亲,但是也应该学会在报仇的同时考虑母亲的感受,不能让她觉得活着没有了意义,身为生命延续的儿子整日活在过去之中,活在一个自己创造的死循环之中。而刚才江小龙对一刀说的话就是让他明白,报恩才是人生中更加重要的、应该率先去做的事情,死人永远是死人,就算是替自己的父亲报了血海深仇,他也没有办法再活过来了,相反母亲活在这个世上,对活人尽孝的意义要远远强过报一个死去父亲的仇。
两顿打,江小龙相信,归海一刀已经是另外一个归海一刀了,一个活着为了报恩的归海一刀,对母亲尽孝是报恩,为父亲报仇也是为了报恩,他现在活在一个积极向上的世界里,就算有朝一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绝对不会起了轻生的念头,更不会因为杀气太重练刀法入了魔。
刀法再诡异,杀气再重,毕竟是由人使出来的;你的心里要是一个魔鬼,便是正宗的佛家功法也是魔功,但是你的心里要是装着一尊佛,天底下最邪恶的武功都是可以带来希望的。
四十里的路程在江小龙的眼里真得什么也不算,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样子就赶到了绝情山庄势力范围内的海谣镇。要说这绝情山庄在当今的江湖还真是鼎鼎大名,霸刀的绝情斩绝对算是一门顶尖的武功,不过江小龙向来是看不起这种灭绝人性的武功的,用灭绝人性换取武学心性上的飞跃,根本就是走错了道路。
绝情山庄在海谣镇东向一百五十里外的一座小岛上,这是江小龙在护龙山庄的绝密档案中看到的,绝情山庄并不是像江湖人想的那样在某个名山上,能找到绝情山庄并且被霸刀收入门下的人,都是有些江湖背景的武学世家子弟。
而今年,刚刚好是霸刀收徒的第二个七年,收弟子共一百二十八人,只为七年后的绝情斩选择最佳的传人,江小龙相信,一刀是最佳的传人,并且绝对可以把霸刀完善,变无情之刀为有情之刀。
古人向来是最注重传承的,即便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他也将自己的武学传承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江小龙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这一点。
右手握着一杯茶水小饮小酌,看着天边的太阳缓缓地降下,江小龙看着旁边担忧的海棠,忍不住安慰道:“海棠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面吧,放心,一刀是绝对可以在日落前赶到的!我要是有他这样铁石一般的心性,武功估计比义父都得高上不少!心性才是一个人武功高低的内在决定性因素!”
海棠听着江小龙的大话,不齿至极地撇撇嘴,连话都懒得回答一句,侧过脸去,却看到对面桌上的一个人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那恨不得把自己吃了的眼光让海棠无比厌恶,身子往江小龙身边缩了缩。
江小龙好笑地给海棠碗里夹了一口菜,调笑着说道:“海棠,你看看,刚才还嫌弃小龙哥,现在就得靠在小龙哥的怀里了!”左手一拍擦得锃亮的桌子,在周围看好戏人不解的眼光里,四条木制的桌腿径直地打进了青石的地板中,半点生息也无,竟然没有人注意到这惊世骇俗的轻飘一掌。
光是这份内功就足矣傲视武林!
店小二不知道从哪个人身边钻了出来,连忙跑到江小龙的面前赔礼道歉道:“这位少侠您大人有大量,可否放过方才那位客人?”
“呦呵?小二哥,眼光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