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欲来】
逃过一劫,虞爷抵不过失血过多再度昏迷,无极不管他的情人,陌白只好做个好人将虞爷安置妥当,之后便去问子寒关于后花园的事情。
然而推开房门看到的是床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人影。
子寒见是她突然闯进,不由得咬牙切齿道:“你进来不会敲门吗!”
“对不住···”陌白心想你进我房间的时候也不敲门啊···“我是不是又打扰你们了?”眼神颇有深意地看着床上两个身影。
子寒大声喊道:“他在替我按摩疏通经络,你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少秋从子寒身上下来了,“子霜你要按一下么,很舒服的。”
陌白心情很复杂,“不用了,我只是来问问题的······”
“那是阿鼻鬼珊瑚,一试万箭穿心,再来剥皮锉骨,三入阿鼻地狱。”子寒说道:“那是堡主无极用来罚人的鬼东西,此妖物十分歹毒,被封在里头会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次次被封印会比初次更加痛苦,第三次又会比第二次痛苦百倍不止······”
“阿鼻鬼珊瑚···”陌白重复了一遍,“那你们可知鲛人被关进去几次了?”
少秋答:“不知道,但···他那么忤逆堡主······”
子寒摇摇头叹了口气。
狭小的房屋里沉默了一会,子寒再次开口:“既然我帮过你们,你们有什么告不得人的秘密是不是该让我知道?”他见陌白面无表情,转而看向胆小的少秋,“你们在盛宴上的举动,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少秋瞬间露出不安的表情,“我···我其实不敢的,但子霜求我帮忙···”
子寒直直盯向陌白。
“你们都不属于这里,”半晌,陌白开口说道,“我想让无极堡消失。”
少秋闻言傻了一般,瞬间呆若木鸡。
半晌,子寒一向傲然庄严的脸上出现了笑容,是那种如同一朵寒梅在冰天雪地中绽放的那种,然后他笑出了声。
“你知不知道,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
等到灵魂都快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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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堡今日处决了两个逃犯。
一男一女,都是伎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私相授受,筹谋趁盛宴之际鱼龙混杂而逃出,但不幸被守卫认出了。
关了好几天,被拉出来跪在无极殿的大台子上。
无极召集了所有伎子聚集在大殿,男人们站于左女人们站于右。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待着,生怕被阴晴不定的堡主迁怒。
堡主的心情十分阴沉,不论地上两人如何求饶都不为所动,而后毫不迟疑地,施出一道狠辣的魔气让那二人的脑袋搬了家。
血溅三尺,华丽光鲜的舞台成了斩首场,台下一片控制不住的恐惧声。
陌白皱着眉头,子寒看了一眼陌白后垂下了视线,站在他俩身后的少秋则用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那么残忍血腥的画面让他想吐,少秋拼命地抑制自己内心的恐惧,但它们还是会冲破心里防线在整个身体里翻涌。
恐惧的事情一件件被勾起,少秋是颤抖着往回走的,他什么时候走在队伍的最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的他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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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的病早已痊愈,打开无极堡后花园的魔物吊坠经由虞爷回到了他的手上,陌白从他那儿要来吊坠向堡主殿走去,穿过幽巷,一队守卫将其拦下。
“你不是子寒!”一个守卫将陌白上下打量了一番。
陌白亮出吊坠,“我与子寒二人皆有进入无极堡花园的权利,不久前虞爷不是跟你们打过招呼了么?”
“但···虞爷只说过一次···”
“莫再耽误了,”陌白打断守卫的思索,“你们自己未好好记住虞爷的吩咐,此刻还要再去向虞爷请示不成?”
守卫放行。
若是计划成功,她手上便是鲛人在无极堡最后一顿饭。
穿过结界跨入后花园,径直走向最中央的睡莲池水。
吊在池中的那具青涩的少年身体比往日更显苍白,无极不知将他封入鬼珊瑚多少次了,常人尝过一次鬼珊瑚的苦头便甘愿侍奉无极,唯独他···
陌白踱下水,将餐具置于少年身旁的岸边,精心挑起一勺饭与菜递到他嘴边,“听闻你又几日不进食了,吃一点···”
少年眼睛未打开,却微微偏开了头。
“不合胃口吗?”陌白看着眼前绝美却苍白的容颜,心底传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的心疼。
半晌,少年半睁开眼睛看向她,干涩的唇动了动,“你几日都没有来。”
陌白心中一时涌起无限歉意,少年怕是以为她自己早已一人离开无极堡了,“对不住了,我来晚了···”陌白伸出手抚向了他的头顶,“但我不会丢下你的。”
少年仍不愿理会她,却突然有所察觉地看向她伸出的手,“你的手···”
掌心五指满是细小的伤痕,有的伤口结痂却裂开了,还有的在向外溢着血。
“无碍,”陌白无谓地微微扯动嘴角,“这是一定要做的事。”
少年正看着她的手皱眉,下一瞬碧色眼眸一暗,“他来了,你走。”
陌白也感受到了魔煞之气的靠近,这一次再在花园里令他遇见,不论什么借口,自己怕是逃不过惩戒,她随即掩了身形气息,藏进了花丛之中。
下一瞬,无极便出现在了池水之前,阴沉的脸向四周环顾了一番,最后冰冷的视线落在池中被囚禁的鲛人身上。
鲛人闭目似在休息,鱼尾一动不动,鳞片如同尽死去了一般。
“方才有谁在此!”无极一甩袖,发出低哑的声音。
鲛人少年闻声缓缓抬眸,却不做声。
无极被他看得恼怒,跳下水池掐住了少年的脖子,“我在问你话!”
少年却不惧地望向无极的眸底,见无极那眼底如其名一般有着无尽的愤怒与贪婪,少年的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无极被鲛人少年的神色彻底激怒。
他怒极反笑,“看来你是很想再尝尝鬼珊瑚的苦头···”一手在空中虚托,妖冶的红光顿起,一片红光之中浮现了一块嶙峋的魔物——鬼珊瑚。
却在此时,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欲抢夺红光之中的魔物,无极猛然发现,瞬时放开了鲛人少年,旋身护住了他的法器。
“谁!”无极又惊又怒。
那个白色身影一晃便到了花园的结界出口,无极霎时追了过去,一掌袭向那一袭白衣,白衣人生生受了那一掌,在那一瞬间用吊坠解开结界出了花园。
无极再追出去之时,巡逻的守卫已一个个倒地不起,那个白衣人不见踪影。
对无极堡地形如此熟悉,且宁可受他一掌也不愿露面的,必定是堡内之人···无极眯起他细长的双眼,嗜血的魔气从他身上一寸一寸迸发出来。
方才那人用的是他的吊坠解开结界,而他的吊坠一直只由那一人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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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正坐在小桌旁收拾着什么,屋门又被人忽然打开了,他抬眼,是那袭熟悉的白衣,“说多少遍了,进屋先敲门···”
无人回应,白衣人关上门后一动不动。
子寒奇怪地再往上看一眼,却见陌白脸色十分苍白,眉头紧皱似压抑着什么,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话落,陌白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下一瞬身体便向下倒,子寒连忙上前扶住,“子霜!你别吓我!”
陌白微微摆手,坐到了桌旁的椅子上,“少秋呢?”
“你都这样了还管他做什么!”子寒拿出一块方帕帮她擦去嘴角血迹。
陌白施法让体内翻滚的真气平静下来,无极为魔,他那一掌真是令她差些五脏六腑移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无极又要对少年用鬼珊瑚,她便行动快于思想地出手了。
她不愿再看到那鲛人少年受难了。
子寒见陌白不语且脸色煞是苍白,不禁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也不知少秋在哪···不知他是不是被吓得腿都走不动了···”
“开始最后一步吧。”陌白压下了体内的痛楚对子寒说。
“最后一步!”子寒先是惊讶,随后又踌躇着问道,“这是最后一步了,一定要是今日么?你受了伤,今日又刚刚处决···”
“我无碍的。”陌白直接打断了子寒的话,一双琉璃眸映出清澈的光,“我们没有选择,暴风雨要提前来了。”
他们确实没有选择,也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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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秋醒来便开始不停地哭,他也不曾发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脆弱,他控制不了内心的恐惧,他害怕如同今日台上两人的下场一样,他好像找个人不顾一切倾诉所有。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少秋紧紧抱着虞爷,仿佛这样能令他心中的恐惧减少一分。
“你不会死的,没有谁让你死,少秋···”虞爷慈爱温柔地抚着少秋的发,“我从来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出事儿,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可以跟我说···”
“虞爷···那你可以,保证,谁也不告诉吗?”少秋哽咽着。
“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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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跟在陌白的身后小心翼翼地走着,陌白总能找到避开守卫的路线,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从这个隐蔽的角落,可以看见青铜大门的一角。
陌白扣在墙上的手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收回手,看向自己的手,十指全部都伤横累累。
以仙血画出来的符纸,怕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
“你怎么样?”陌白朝身后问了一句。
“放心,我现在是豁出了这条命要逃出去。”子寒断然回应。
“好。”陌白转过头来仔细看着门前那一队守卫,举起右手,过了片刻放下的同时说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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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真的?子霜想那么做?”虞爷吃惊得站了起来。
少秋满脸泪水,胡乱地点了点头,“虞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虞爷在屋内焦急地走来走去,“太乱来,危险了!”他正在想怎么挽回这一切时,门突然被推开了。
虞爷的脸瞬间变得苍白。
门外,无极邪肆的笑挂在英俊却阴森的脸上,“确实危险呢···”